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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塞尔·卡尔曼广场和干草广场相对安静了一点。比尔尼策的部下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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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我和比尔大叔一起回到干草广场,新的一群人凭借本能向欧洛斯大道出发了。……我们加入了其中几群。行动不是一致的,大大小小的人群绕回了市区。在黑夜的沉寂中,所有人都执拗地走向某个地方,显然没有任何组织。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包括比尔大叔和他的副官,是怎么走到宾博路然后随着人群上山的。突然我们听到履带声。我们一片死寂,立刻卧倒在房屋和篱笆后面的地上,避免被发现。当时一片漆黑。[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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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尼策本人补充道:“履带声越来越响,直到坦克轰鸣着从我们身边开过。……我们的经验是,在黑暗中坦克是瞎子。这经验再一次得到了证实。”[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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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军官对情况还有一定掌握。“统帅堂”装甲师的赫尔穆特·沃尔夫中校意识到,朝向欧洛斯大道是没有出路的。他命令一个营尝试穿过血之原野草地和凯克高尔约街,这个地点是敌人完全没料到的,所以他们成功了。这群德军未遇抵抗就穿过了红军阵地。黎明时,他们已经在大施瓦布山的山顶了,可以俯瞰通往布达凯希的道路。在白天又有约2000人加入了沃尔夫的队伍,总数达到了将近3200人。[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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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和匈军不顾重大伤亡,疯狂地向红军火力猛冲,这让红军也开始慌神了。被NKGB(苏联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部队俘虏的利希滕贝格·尤迪特在2月11日晚从利普特迈佐区被押送到亚诺什医院。她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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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库特维尔日路……我们在一座特别美丽的别墅的石墙下等了很久。马匹受到汽车喇叭声惊吓,又是嘶鸣又是腾跃。苏联士兵叫喊着,试图把困在雪地里、车轮空转的汽车拖出来。在拥挤的人群中,卡车像笨拙的大象一样隆隆前进。很多外国人、牲口和车辆在上山的窄路上挤成一团。所有人都焦虑万分、担惊受怕且极为恼火。……分流和重组消耗了很长时间,我们抵达了贝拉国王路和……铁路高架桥下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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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有无名的士兵开枪,发出鬼魂般的火光,但我不在乎。我已经习惯了,把它们当作这场景的一部分,就像无边无际的被动等待着的混杂人群一样。然后我听到而不是看到枪火,附近很近的地方有人大喊着,我清楚地听到了几句德语,“这边,这边,到这边来”。……清脆的步枪声变成了猛烈的机枪声,此前一直押送我们在雪地上缓缓前进的俄国佬全都扑倒在战壕里或者车辆后面或之间。半分钟后,他们大多数人转过脸逃走了。我意识到他们比我熟悉情况,于是决定跟他们一起逃跑。……我撞上一个红军中士,他攥住我的胳膊,喊道:“过来,姑娘!”他和我一起逃跑,每跑到一座别墅我们就停下休息片刻。在有个地方我们碰到一个人,可能是个军官,因为我能听懂中士在向他解释,我这么一个平民女人在战场上做什么。……我喊道:“打德国人!”那人听懂了我希望他还击德军。他回答说,我是俘虏,而“不是指挥官”。我非常恼火。我真想自己组织防御。但那个中士拉着我,说:“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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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坏了。多谢。我自己也看得出你们吓坏了。旁边有个戴皮帽子的人在哀号:他中了弹。德国人在我们后面一步一步前进。队伍咒骂着抛锚车辆造成的堵塞,开始尽快撤退。我和那个中士分开了,但很快有个厨子抓住了我的手,我们一直跑着,直到我的靴底陷在了深深的雪堆里。我跌倒在地。我后面的汽车的右前轮撞到了我的左膝盖。听到我的尖叫,车里的军官打开车门。他和厨子讨论了一会儿,他命令厨子把我拉到路边最近的一棵树下。厨子把我倚在树上,喊了一声“走吧”,然后消失在混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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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布达凯希路时……看到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红军的三路纵队推推搡搡,按着喇叭,逃往布达凯希。这是速度极快、所有人都只顾自己的逃亡,只有一支被打垮的军队才会这样魂飞魄散。[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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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2日早上,布达附近的山谷降下大雾。好几群人,每群2000到3000人,包括平民,利用大雾的掩护逃往施瓦布山、赖麦特山和三边界山。总共有约1.6万人从市区逃入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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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尔德格-阿罗克涵洞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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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计划,德军和匈军指挥部、党卫队区队长(准将)德尔纳的500名突击队员、高炮单位、滑翔机飞行员以及其他一些单位将从厄尔德格-阿罗克溪谷和多瑙河之间的涵洞逃走。他们将从城堡山下面的隧道出发(此处距离红军战线2公里),然后在红军战线后方2公里处重新回到地面,在地下一共要行进4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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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军指挥官欣迪·伊万直到下午3点之后才得到这个消息。在战后的审判期间他记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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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我听说食物已经耗尽,于是决定和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商谈。按照双方的副官达成的协议,我下午3点左右来到他的办公室。我还没开口,他就说他也正想见我,因为他有两个命令要给我。命令是守军将于当晚7点突围。我告诉他,他居然事先不和我商量,我对此感到很奇怪,并问他是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他说我们的部队附属于他的部队,而他的部队已经得到了命令;而且,他前一天晚上和他的师级指挥官们讨论过,食物已经耗尽,他别无选择。我又说,就算不和我事先商量,也应当提前通知我才对,现在我只有三个小时准备了,无法保证所有人都及时得到消息。[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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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军第1步兵军作战处处长科瓦奇·费伦茨·X.上尉回忆说,欣迪随后“把军官们叫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们,他不会强迫任何人参加突围。他说我们会在晚上11点开始。他会和德国人一起走,如果没人反对也没人有意见的话,他会带他的妻子一起走。(没人有意见。)”[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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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比尔尼策中将本来也要从涵洞突围,而他的部下将在地面上穿过塞尔·卡尔曼广场突围。他听到欣迪的命令后,决定和士兵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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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军第1步兵军的军官学员保利齐·约瑟夫对当时很多人万分自信的乐观情绪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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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鲍耶学院附近的下水道[事实上涵洞是用来通水的,不是下水道]出口处,军部、匈军和德军参谋部、办公室人员将得到战斗群的迎接,他们会帮助我们继续逃出要塞,因为要塞已经守不下去了。如果成功的话,我们这些布达城堡的英勇守卫者,从小兵到将军,会全部得到晋升,受勋,然后在德国哪个海滩度上三个星期的假。[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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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了这时,很多人还是不能面对事实,但欣迪预料到了末日的降临,十分沮丧。军部的军官博尔巴什·卡罗伊记述道:“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欣迪]是在晚上8点差一刻,部队集结时。箭十字党的人裹着红毯子爬上一辆匈军装甲卡车,显得很滑稽。欣迪默默地看着他们。我问他,他对这怎么看。他没有回答,而是向每个人道别。”[47]德军和匈军指挥部人员于当夜11点左右离开指挥所。[48]德尔纳的部分突击队员走在他们前面。科瓦奇特别指出:“匈军指挥部人员紧紧跟在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后面。在他们的前面,突击队员携带着铁拳、迫击炮、机枪和其他重武器。”[49]一名士兵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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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领到一块熏猪排、两公斤糖、两片面包、一些大米、腊肠、人造黄油和一瓶白兰地。但这些东西我只能带一小部分,因为我还得带其他东西。……下水道的入口离克里斯蒂娜大道上的隧道出口大约有200到300米,我想是在97号。我们在炮火和信号弹之间走过这一小段距离。……最后我们终于来到房子的地下室,那里有一个倾斜的桶形开口,直径1米,有好几米长。我们通过这个开口进入下水道……那是一条管状通道,直径约3米,底下有大约40厘米深的沟。……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一些蜡烛,要不然这个地下世界就一片漆黑了。我相信,阿尔卑斯的登山者行进得都比我们快。……我们不时走到管道检修孔下面,那里有螺旋状的楼梯,被铁板封锁着,在那里可以听见地面上绝望战斗的嘈杂声。[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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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很多群体没得到允许就进入了涵洞。参谋部军医官维尔纳·许布纳对指挥部人员离去后的混乱回忆道:“在停放着军部通信车辆的大隧道里,人们开始意识到,他们被困了。一个喝醉的军医官担任负责人,决定同一些士兵一起穿过地下涵洞逃跑,这涵洞据说是从多瑙河通往布达凯希的。他们疯狂地叫喊,开始寻找涵洞。后来我再也没看见过他们。”[51]这么多人挤进涵洞,导致水位开始上升,前进越来越困难。一个当年在场的德国人回忆道:“很多人渐渐背不动他们的包裹了,背包丢得到处都是。”[52]一个匈牙利人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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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带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堵住了我们的路,有作战装备、钢盔、酒瓶、手榴弹、铁拳。还有一具女尸。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她很可能属于所谓的上流社会,四十岁左右,白皙,很丰满,穿着驹皮外套、丝袜、浅色高跟鞋,死死地抓着手提包。[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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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没走出涵洞就中途离开了。党卫军第9山地军参谋长乌斯道·林德瑙中校在欧洛斯大道附近爬上地面,很快就负伤被俘。军部作战日志的记录员沃尔夫冈·拜茨勒中尉也中途上到地面,走到劳班茨路,在一个地下室烧毁了作战日志,然后投降。[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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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洞在许沃什沃尔吉路的地下分叉,有些德国人试图沿着其中一条支路走。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也选择了这条路线,也许是在他发现德尔纳的士兵抵达鲍耶学院附近的出口就无法继续前进之后。科瓦奇·费伦茨·X.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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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人用火炮和迫击炮发动反击,逐渐把德尔纳战斗群推回了厄尔德格-阿罗克。炮火越来越猛,地下涵洞里的人都听得见,包括我们。然后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下令:“所有党卫军军官到前面,和党卫队副总指挥一起!马上行动!把命令传下去!”于是各级党卫军军官都奔向前方的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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