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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箭十字党大多数党员早就尝试过逃跑了。帝国保安总局驻匈牙利代表威廉·霍特尔和箭十字党秘密警察领导人欧伦迪·诺伯特已于12月24日撤离,一起撤走的还有大部分德国安全人员和盖世太保。帝国保安总局主管犹太人事务的官员阿道夫·艾希曼访问了犹太人隔离区犹太委员会办公室,目的不明,随后于12月23日飞离布达佩斯。12月27日合围完成时,留在城内的箭十字党区委领导人已经不多了。奥尔毛伊·贝拉中校是最后一批飞离布达佩斯的人之一,他回忆道:“我奉命每天早上8点到城堡向总动员部长科沃尔奇·埃米尔报到。……我去的时候,那儿根本没人,我很震惊。保险箱都打开了。乱七八糟。一些喝醉的箭十字党党员说,‘他们都在夜里跑了’。”[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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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因为轰炸和炮击而无家可归的平民在大环路上逃跑,1945年1月18日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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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十字党分成了好几个武装派别。其中两个派别,武装国民卫队和党务队,甚至开始互相厮杀。12月24日,党务队的人绑架了武装国民卫队的总头目。[48]箭十字党权贵逃走后,党的民兵组织失去了控制,既不听警察的,也不听军队的,其权力几乎无人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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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希试图结束这种混乱局面,任命尼多什·伊姆雷为首都党组织的领导人(此人随后就在命令中自称布达佩斯箭十字党警察总长),又任命化学系学生奇基·埃里希为布达佩斯的军事领导人,这两人都没有什么实权。在他们上任前,首都党组织领导人的职务暂时由莱希曼·库尔特担任。1月1日,沃伊瑙·艾尔诺(内政部部长沃伊瑙·加博尔的兄弟)以萨拉希的个人代表的身份来到布达佩斯;1月9日,他将尼多什·伊姆雷与奇基·埃里希晋为中校,并自封布达佩斯城防的党代表。党组织在废弃的街道上张贴告示,宣布了这些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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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内部安全的机关,除了留在城内的盖世太保外,还有武装国民卫队、党务队,以及一部分箭十字党秘密警察。党务队的成员有将近25%是刑事犯。例如,第14区的党委领导人克勒瑟尔·维尔莫什曾经偷窃过德国国防军的汽车。[49]箭十字党秘密警察不仅对反对他们制度的各种真实或虚构的敌人进行监视、逮捕和拷打,还对各种右翼分子开展调查,甚至对党卫队副总指挥温克尔曼也疑神疑鬼地进行调查,直到遭到后者的强烈抗议才作罢。[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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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十字党和德国人之间的关系尚可,但同匈牙利军方的关系极为紧张。匈军军官鄙视箭十字党的“无产者”,后者则抓住每个机会炫耀现在权柄被他们抓在手里了。箭十字党的暴徒憎恶匈牙利半封建的社会制度和军官阶层。所以箭十字党上台之后的第一批措施之一就是取消军官的特权,并允许士官晋升为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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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在过去显得可靠的宪兵此时也加入了箭十字党。例如,高兰陶伊宪兵营的菲赫尔中士无意中说出,箭十字党的人让他在审讯中干“脏活”,并许诺升他为军官作为奖赏。还有一名中士,参加箭十字党之前无可指摘,入党之后有次把一个犹太人用链子锁在床上,并于第二天早上将其打死,仅仅因为垂涎这个犹太人的靴子。[51]这个中士每天都参加对被关押的犹太人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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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十字党暴徒甚至也不放过匈牙利军方的人。例如,科恩·埃里希中校在卢多维卡学院的战斗岗位上被杀害,仅仅因为他拒绝交出自己的汽车。“小伙子,打死他。”一个箭十字党党徒对自己的副官说,后者从肩上取下冲锋枪,把一个弹匣全打到了中校身上。最后,中校的副官用自己的冲锋枪打死了这个“小伙子”,把那个党徒打伤。[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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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十字党的恐怖统治还威胁到了外交官和其他签发保护文件的人。例如,1944年11月17日,箭十字党民兵将匈牙利圣十字协会主席卡瓦利尔·约瑟夫打成重伤(他的脑袋被猛推到一扇窗户上,撞碎了玻璃),罪名是把“斯大林的朋友——教宗”的通行证发给受迫害的人。[53]12月29日,箭十字党的活跃分子库恩神父把瑞士临时代办哈拉尔德·费勒的衣服剥掉,检查他割没割过包皮,然后把他抢得精光。费勒向奇基(此人已受雇于一家瑞士公司)申诉,欣迪把被抢的100枚金拿破仑还给费勒,并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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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十字党和其他右翼团体的报纸一直发行到圣诞节。1月上半月,《新匈牙利人》和《团结报》这两份日报还在发行。日报《布达团结报》从1月22日发行到了2月11日。德文版的《布达佩斯包围圈新闻》是围城开始时创办的,是官方的“要塞报纸”。[54]这些报纸有少量残缺的原件留存下来,被认为是新闻出版史上的罕见之物。以下是箭十字党在第11区发行的《布达团结报》日报的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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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2日]公寓楼的长官必须收取房租,并立即向区税务办公室缴纳财产税,因为只有在税务办公室获得相应资金的情况下,才能支付战争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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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4日]销售马肉的商店业主请注意,马匹的屠宰只能在比奇凯街,于医官的监督下进行。屠宰时间是上午8点。以技术官范乔利·费伦茨为首的打井队已经组建,将在本地区的建筑群内打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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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7日]新建了一家妇产医院。……招贴书写员请向党组织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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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5日]虽然有这么多苦难、牺牲和考验,但生活是美丽的。兄弟,如果你感到沮丧,请想一想萨拉希·费伦茨的话:“耶稣没有受难就不会复活。”今天是布达佩斯的耶稣受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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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7日]随着盖勒特浴场的水被抽进供水网,以及供水网络的修复,霍尔蒂·米克洛什路的供水又恢复正常了。……在布达佩斯围城中出现了一种新女性:她们的脸上没有口红和扑粉,只有煤烟和石灰尘。这是着火房屋的煤烟和倒塌墙壁的石灰尘,但这胜过一切化妆品,因为这见证了她们的英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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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9日]副总理瑟勒西·耶诺通过《布达团结报》向首都人民发表讲话。街区领导人请务必立即向市议会缴纳房租。国家公务员可以在同一地点领取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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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简直无法想象,这些报纸提到的种种活动在持续的炮击和空袭中居然能够进行。当时80%的房屋遭到程度不一的毁坏,当局却要求上缴房产税,这简直荒诞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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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毛伊·贝拉是最后一批飞离布达佩斯的人之一。以下是他看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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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空无一人,商店都关了门,人们躲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里。没有煤气,只有佩斯的几个地方才有电。外行搞的爆破往往使得水管好几天都不能工作。从1月1日起,市民每人每天领取50克面包。12月31日,所有马匹都被屠宰了。即使对食物进行系统性的收集和分发,也只能维持10到14天。医院也没有暖气。甚至手术室也没有足够燃料。市民蒙受的苦难令人难以想象。[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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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情况最糟糕。成千上万受伤的平民和军人躺在议会大楼、军事历史博物馆、国家印刷厂以及城堡区的地下室。市民奈伊·克拉劳伊的兄弟久尔考在取水时被弹片击中,她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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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顶层楼梯上,我们实在受不了那高温和恶臭。这也难怪,因为通往地下室的两层楼梯上,担架上都是死人。……地板上两边都躺着病人,只有中间有条狭窄的通道。我喘不过气来。我们走到久尔考床前时还没认出他来。我们居然认不出他来!和其他所有病人一样,他全身赤裸地躺在那儿,躺在可怕的高温中。他9天没有洗过一次身子。往往要等几个小时,他才能得到一小杯汤或蔬菜。……没人管事。很多病人是活活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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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防空洞的内层……在围城的第二周被德军征用,作为“军医院”。和这家“军医院”相比,山洞里的病房的那种可怕景象也算得上文明和卫生了。这里有电灯,但别的东西什么也没有。昏暗的走廊向四面分叉。人们挤在一起,肮脏和悲惨得难以形容。在裸露的岩面之下、黑色泥土之上,残缺的人体,往往少了一只手臂或一条腿,因为受伤而畸形,几乎是一层一层摞在临时的简易床上。这些床是用木板、门板和担架做的。……另外,到处都是虱子。[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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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之后,一些失去母亲的婴儿被留在了一家医院的产科病房。由于缺少母乳和其他营养品,他们无法得到喂养。在绝望中,护士们把这些婴儿紧紧抱在胸前,这样他们在死前至少能享受一下人体的温暖舒适。过了一段时间,护士们发现自己能产出母乳,这些婴儿就这样得救了。[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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