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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图利努斯将军阁下对帐下所有部队一视同仁……这位师长认真督促了部下的训练。我会为该部返回科马基尼(Commagene)发放特别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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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科马基尼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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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营要出彩本来就难,32再加上骑兵团之前进行的训练,想不演砸都难上加难;间距、人数、复杂的回旋动作33、密集阵形、漂亮的换马、对得起优厚待遇的精良装备全都换了个样。再想到该中队用刻苦攻克了难关,在规定项目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加了反投石机和抛射器作战的项目,还表现出了非凡的跳马本领,实在是更加值得肯定,表明卡图利努斯将军阁下确实是实心办事,他……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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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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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团只用一天就做到了平常需要几天的事情,建成了一般冬季大营才有的大型野战工事,耗时不比那种材料易得、修建简便、只需要把泥板分类切割成相等大小然后垒在一起的那种工事长多少。该团用的是沉重的巨石山岩,必须严丝合缝,不然没法运,没法搬,也没法堆。沟壕的基底是坚硬的石地,挖的方式正确,边缘做了圆滑处理。修完工事后,官兵入营,马上开火做饭,然后再次列队。当先前派出去的骑兵返回时,该团让出了空隙使其通过,呼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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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不敢靠近营地……集结太慢……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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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图利努斯将军阁下设定的演习计划(整体思路)是要贴合实战。对此,我必须表示赞许。实际演习效果同样值得高度赞扬。科尔奈利亚努斯(Cornelianus)团长的表现是称职的。对于他的外线(?)进攻,我不能苟同。奥古斯都谕令规定,骑兵不可贸然往前冲,追击时要谨慎;如果骑手看不清方向,或者不能随时将马停下来,他就会闯进陷阱……进攻时必须是紧密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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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哈德良的一般性命令,我还要补充塔西佗对提比略登基时爆发的大规模兵变的记载(《编年史》第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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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佗对兵变的记述展现了这支了不起的军队兼具的平凡与不平凡,妙笔生花,无出其右。军人与皇室、罗马人与外省人、以皇帝为首的罗马军国与仍然由元老院代表的罗马民邦之间的关系好像在文字中活了过来,正如罗马共和国的军队在百夫长李固斯提努斯(Ligustinus)的演说中活了过来。我之所以要全文摘录塔西佗的记述,不只是因为罗马军队,更是因为后文中还会有其他时代、其他民族的军队中发生类似乃至如出一辙的、值得我们注意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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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佗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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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诺尼亚诸军团爆发叛乱时,罗马的状况就是这样——兵变没有任何特殊的缘由,只是因为皇位更替让他们觉得叛乱不会受惩罚,内战反倒有好处而已。当时有3个军团集体驻扎在夏季大营,由尤尼乌斯·布莱苏斯(Junius Blaesus)统率。得知奥古斯都去世、提比略上台的消息后,他马上停止了日常操练,悼念先帝,庆贺新皇登基。这是兵士们躁动不安、出言不逊、听信谗言、厌倦军纪与做苦工,最终放纵狂欢、无所事事的第一个缘由。营中有一个人叫佩尔肯尼乌斯(Percennius),从前在剧院里带头叫好现在却是个大嘴巴的大头兵,凭借剧院里的本事成了闹事的好手。渐渐地,在夜里的聚会中,他对着那些担心奥古斯都去世后士兵待遇问题的老实人煽风点火,或者趁明事理的士兵不在的时机,把最坏的分子聚集起来。最后,等同伙们也做好准备的时候,他当众问了如下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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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要像奴隶一样服从那么少的百夫长,还有更少的保民官?现在新皇立足未稳,他们都不愿意去找他提要求、要武器,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要求退伍呢?这么多年来,他们上了三四十次战场,吃够了胆子小的亏,现在他们年纪大了,大多数人都有伤痛折磨。他接着说,退伍的人也一样,服役期还没结束,同样在军旗下当兵,承担着同样的困苦,只是换了个名号而已。要是有人把这些都熬过去了,他会被打发去远方,说是田地,其实要么是泥泞沼泽,要么是崎岖山地。他说,服役本身其实就是受压迫和吃苦;一个汉子的性命和力气,就值一天10个阿斯,衣服、兵器、帐篷的钱全都包括在里面,要想不受百夫长欺负,不干苦工杂活,还要另外交钱。普天下只有他们这么苦,不是挨打,就是受伤,冬天难熬,夏日闹瘟,打仗要遭罪,平时也倒霉。来时条件说得好,现在道理哪里找:人人都能领到1第纳里;服役16年后结束;期满绝对不强留,津贴以现金形式在营内发放。说到底,那些拿着2第纳里军饷,16年期满就能回家的禁卫军大队面对的危险就更多吗?他也不想城里没人站岗,只是要他们同样在自己的营帐里面对蛮族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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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群情激奋,大声表示赞同。有人亮出伤疤,有人亮出白发,大家都亮出了褴褛的衣衫和饱经风霜的手脚。最后,他们激动之下决定将3个军团合而为一。由于嫉妒心,此举没有实行,因为每个军团都认为其他军团应该合并到自己的番号下,于是他们又想出一个主意,将3个军团的鹰徽和各大队的军旗放在一处。同时,他们拿来泥板,准备树立高台,好让他们的位置更显眼一些。在他们正干着活时,布莱苏斯来了,痛斥造反兵士,把几个人抓了起来,大呼道:“让你们的手浸在我的血里吧,与其辜负皇恩,不如杀害大将,那样还少几分亵渎。生,我要保军团忠顺,死要令逆贼速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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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堆泥板。等到士兵在坚定的布莱苏斯面前屈服,放弃举事的时候,泥板已经堆到胸口那么高了。凭借优秀的演讲能力,他对士兵们说:“士兵绝不能通过兵变和谋逆的方式引起君王的关注。你们的先辈不会对过去的皇帝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们自己也不会对神灵一般的奥古斯都提出这样的要求。为新君增添烦恼实在是太不恰当了。”不过,如果他们想要在平时争取到连内战获胜的一方都无法企及的东西,为什么要去强取、置服从精神和军中法规于不顾呢?他们应该派代表到他面前才对。士兵们大喊:“保民官,布莱苏斯的儿子会代表我们发言,要求放归服役满16年者。”第一步成功后,他们接着采取了第二步。年轻的保民官离开后,军中相当安定。同时,士兵们吹嘘说,他们委派司令的儿子去为大家说话,这就充分表明用温和手段拿不到的东西,他们靠施压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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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变开始前,有几个支队被派去那波图斯(Nauportus)修路修桥,并完成其他一些必要工作。他们刚得知营中骚动,马上就带着军旗离开了。在劫掠了附近村落以及相当于乡镇的那波图斯之后,他们就追着奚落辱骂百夫长们,最后还拳脚相向,百夫长只能勉力自卫而已。乱兵大多痛恨掌营官奥菲迪努斯·鲁弗斯(Aufidienus Rufus),把他从自己的车上拽下来,让他背着行李在队伍最前面走,戏谑地问他,他喜不喜欢背这么沉的行李,走这么远的路。鲁弗斯当过很多年的普通士兵,然后升为百夫长,现在成了掌营官,多年的艰苦生活让他须发皆白。他想要恢复当年严格的服役观念,而且恰恰因为他亲身经历过,所以才更加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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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营后叛乱再起,士兵们四处游荡,蹂躏了周边地区。布莱苏斯杀鸡儆猴,杖责并关押了几名抢劫财物最多的人,因为当时百夫长和忠诚的士兵们还是服从司令的。乱兵被抓时做出了反抗,抱住围观者的膝盖,一会儿叫某个人的名字,一会儿呼吁他们所属的百人队、大队和军团,还大喊道,等着吧,其他人都有这一天。同时,他们大肆辱骂司令,骂老天,骂神灵,尽可能地挑动难过、同情、恐惧和仇恨的情绪。于是,大家冲上去,闯入监牢,去掉囚犯身上的枷锁,将逃兵和罪犯都吸纳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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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暴力程度比之前还要极端,兵变也有了新的领袖。在布莱苏斯的法庭前,普通士兵维布列努斯(Vibulenus)被战友们举到肩膀上,他对激昂的人群发表了这样一番话,大家都在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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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你们将光明和新鲜空气还给了这些无辜的可怜人,但谁能把命还给我的兄弟,谁能把我的兄弟还给我?他是为了公众的利益,从日耳曼军团调到你们这里的。昨天晚上,就是这个人,他让自己为了对付士兵而豢养和武装的角斗士勒死了我的兄弟。回答我,布莱苏斯,你把他的尸体扔在什么地方?就算是敌人,杀了人也要立个坟吧。只要我能抱着他痛哭一场,让我的哀痛平息,然后你就把我也杀了吧。但只有一条,让这里的这些人埋葬我们,因为我们不是犯法就刑,而是为了军团的利益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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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强调自己说的话,他一边哭,一边捶打胸膛和面颊。接着,他将肩扛着他的两人推开,一跃而下,扑倒在众人身前,引动惊愕与愤恨之情,以至于有些士兵将布莱苏斯手下的角斗士绑了起来,有人把他的其他仆从绑了起来,还有人跑去寻找尸体。要不是大家很快就知道根本没有尸体可找,刑架上的奴隶否认有杀人之事,而且维布列努斯从来就没有兄弟,这名暴徒险些就要把司令害死了。不过,乱兵还是把保民官和掌营官赶了出去,洗劫了他们的财物。他们杀死了百夫长卢基里乌斯(Lucillius),此人诨名“再来一根”,因为他每次打士兵脊背把藤条打断时,都会大声叫别人再给他一根。其他百夫长躲了起来,只有克莱蒙斯·尤里乌斯(Clemens Julius)除外,他脑子灵活,大家觉得他有用处,就被押着去申诉士兵们的要求。事实上,第8军团和第15军团为了一位名叫希皮库斯(Sirpicus)的百夫长甚至刀剑相向,因为第8军团想要他的命,而第15军团想保他的命。第9军团则居中调停,呼吁双方克制,并对比较顽固的士兵发出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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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比略一向镇定,通常会尽可能掩饰悲哀的事件,可听到兵变的消息后,他还是派儿子德鲁苏斯、多名大员和两个禁卫军大队前去,但没有给任何具体的指示。德鲁苏斯要见机行事。两个大队被加强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步,配属了包括大批禁卫军骑兵和日耳曼御前侍卫骨干在内的精英战士。深受提比略器重的禁卫军长官埃利乌斯·塞扬努斯(Aelius Sejanus)和父亲斯特拉波(Strabo)被正式任命为年轻的德鲁苏斯的副手,除建议咨询,也是为了让其他人晓得利害。德鲁苏斯快到的时候,兵变军团出营相迎,表面上是为了表示尊敬。但他们没有像通常那样甲兵鲜明、精神干练,而是满身尘土,摆出一副看似凄惨,实则桀骜不驯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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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苏斯刚进营墙,他们就在大门处布置了哨兵,还在营中若干地点布置了武装巡哨,其他人则聚在法庭周围。德鲁苏斯站在那里,抬起手请大家安静。士兵互相看的时候,总会发出一声粗野的、威胁似的叫喊。他们看德鲁苏斯时则会战栗不安。一会麻木地嘟囔,一会尖声嚎叫,一会又突然安静——气氛也随之轮转,一会害怕,一会让人害怕。等骚动终于平息后,德鲁苏斯大声念出了父皇的口谕,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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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猛的军团追随他征战多年,他心中甚是挂念。等他从眼下的哀痛中走出来,他会立即将军团的要求交给城父[21]。同时,他先派遣自己的儿子过去,凡是可以立即同意的事项,儿子都会马上满足。其余事项则要交到元老院,赏罚之事都必须得到元老院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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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答道,百夫长克莱蒙斯会提出他们的要求。首先是服役满16年者准许退伍,然后是退伍津贴要如数发放。他们要求拿到每天1个第纳里的军饷,还要求准许老兵退伍。当德鲁苏斯指出,按照法律要求,只有元老院和他的父亲才能做出决定时,喊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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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无权提高军饷,无权减轻士兵的负担,无权给予任何好处,那他来干吗?反过来看,按照众神旨意,每个人都有权战斗和杀人。提比略以前打着奥古斯都的旗号不满足军团的要求,现在德鲁苏斯又搬出同样的借口。归根到底,被派来的难道不是从来只有皇子吗?只有士兵要好处的时候,皇帝才推给元老院,这倒是新鲜事。要处决犯人或者要打仗的时候,元老院也要开会才对啊。换句话说,赏就要上级同意,罚就是自行处理,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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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离开了法庭。碰见一名禁卫军士兵或德鲁苏斯的朋友时,他们就会挥拳威胁,挑起争吵和斗殴。他们最恨年高且战功卓著的克纽斯·兰图卢斯(Cneus Lentulus),因为他们以为他支持德鲁苏斯,厌恶士兵们的亵渎举动。不久,他有一次陪德鲁苏斯外出散步,在正要回营避险的时候,士兵们将他围住,问他要去哪里,是去找皇帝还是找城父?他会不会损害军团的利益?他们同时对他发起了攻击,朝他扔石头。就在他被打出了血,似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队德鲁苏斯的手下匆忙赶来,救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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