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090122
1700090123
他们回营后叛乱再起,士兵们四处游荡,蹂躏了周边地区。布莱苏斯杀鸡儆猴,杖责并关押了几名抢劫财物最多的人,因为当时百夫长和忠诚的士兵们还是服从司令的。乱兵被抓时做出了反抗,抱住围观者的膝盖,一会儿叫某个人的名字,一会儿呼吁他们所属的百人队、大队和军团,还大喊道,等着吧,其他人都有这一天。同时,他们大肆辱骂司令,骂老天,骂神灵,尽可能地挑动难过、同情、恐惧和仇恨的情绪。于是,大家冲上去,闯入监牢,去掉囚犯身上的枷锁,将逃兵和罪犯都吸纳了进来。
1700090124
1700090125
如今的暴力程度比之前还要极端,兵变也有了新的领袖。在布莱苏斯的法庭前,普通士兵维布列努斯(Vibulenus)被战友们举到肩膀上,他对激昂的人群发表了这样一番话,大家都在认真听:
1700090126
1700090127
没错,你们将光明和新鲜空气还给了这些无辜的可怜人,但谁能把命还给我的兄弟,谁能把我的兄弟还给我?他是为了公众的利益,从日耳曼军团调到你们这里的。昨天晚上,就是这个人,他让自己为了对付士兵而豢养和武装的角斗士勒死了我的兄弟。回答我,布莱苏斯,你把他的尸体扔在什么地方?就算是敌人,杀了人也要立个坟吧。只要我能抱着他痛哭一场,让我的哀痛平息,然后你就把我也杀了吧。但只有一条,让这里的这些人埋葬我们,因为我们不是犯法就刑,而是为了军团的利益被害!
1700090128
1700090129
为了强调自己说的话,他一边哭,一边捶打胸膛和面颊。接着,他将肩扛着他的两人推开,一跃而下,扑倒在众人身前,引动惊愕与愤恨之情,以至于有些士兵将布莱苏斯手下的角斗士绑了起来,有人把他的其他仆从绑了起来,还有人跑去寻找尸体。要不是大家很快就知道根本没有尸体可找,刑架上的奴隶否认有杀人之事,而且维布列努斯从来就没有兄弟,这名暴徒险些就要把司令害死了。不过,乱兵还是把保民官和掌营官赶了出去,洗劫了他们的财物。他们杀死了百夫长卢基里乌斯(Lucillius),此人诨名“再来一根”,因为他每次打士兵脊背把藤条打断时,都会大声叫别人再给他一根。其他百夫长躲了起来,只有克莱蒙斯·尤里乌斯(Clemens Julius)除外,他脑子灵活,大家觉得他有用处,就被押着去申诉士兵们的要求。事实上,第8军团和第15军团为了一位名叫希皮库斯(Sirpicus)的百夫长甚至刀剑相向,因为第8军团想要他的命,而第15军团想保他的命。第9军团则居中调停,呼吁双方克制,并对比较顽固的士兵发出了威胁。
1700090130
1700090131
提比略一向镇定,通常会尽可能掩饰悲哀的事件,可听到兵变的消息后,他还是派儿子德鲁苏斯、多名大员和两个禁卫军大队前去,但没有给任何具体的指示。德鲁苏斯要见机行事。两个大队被加强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步,配属了包括大批禁卫军骑兵和日耳曼御前侍卫骨干在内的精英战士。深受提比略器重的禁卫军长官埃利乌斯·塞扬努斯(Aelius Sejanus)和父亲斯特拉波(Strabo)被正式任命为年轻的德鲁苏斯的副手,除建议咨询,也是为了让其他人晓得利害。德鲁苏斯快到的时候,兵变军团出营相迎,表面上是为了表示尊敬。但他们没有像通常那样甲兵鲜明、精神干练,而是满身尘土,摆出一副看似凄惨,实则桀骜不驯的态度。
1700090132
1700090133
德鲁苏斯刚进营墙,他们就在大门处布置了哨兵,还在营中若干地点布置了武装巡哨,其他人则聚在法庭周围。德鲁苏斯站在那里,抬起手请大家安静。士兵互相看的时候,总会发出一声粗野的、威胁似的叫喊。他们看德鲁苏斯时则会战栗不安。一会麻木地嘟囔,一会尖声嚎叫,一会又突然安静——气氛也随之轮转,一会害怕,一会让人害怕。等骚动终于平息后,德鲁苏斯大声念出了父皇的口谕,内容如下:
1700090134
1700090135
勇猛的军团追随他征战多年,他心中甚是挂念。等他从眼下的哀痛中走出来,他会立即将军团的要求交给城父[21]。同时,他先派遣自己的儿子过去,凡是可以立即同意的事项,儿子都会马上满足。其余事项则要交到元老院,赏罚之事都必须得到元老院的认可。
1700090136
1700090137
众人答道,百夫长克莱蒙斯会提出他们的要求。首先是服役满16年者准许退伍,然后是退伍津贴要如数发放。他们要求拿到每天1个第纳里的军饷,还要求准许老兵退伍。当德鲁苏斯指出,按照法律要求,只有元老院和他的父亲才能做出决定时,喊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1700090138
1700090139
如果他无权提高军饷,无权减轻士兵的负担,无权给予任何好处,那他来干吗?反过来看,按照众神旨意,每个人都有权战斗和杀人。提比略以前打着奥古斯都的旗号不满足军团的要求,现在德鲁苏斯又搬出同样的借口。归根到底,被派来的难道不是从来只有皇子吗?只有士兵要好处的时候,皇帝才推给元老院,这倒是新鲜事。要处决犯人或者要打仗的时候,元老院也要开会才对啊。换句话说,赏就要上级同意,罚就是自行处理,是这样吗?
1700090140
1700090141
最后,他们离开了法庭。碰见一名禁卫军士兵或德鲁苏斯的朋友时,他们就会挥拳威胁,挑起争吵和斗殴。他们最恨年高且战功卓著的克纽斯·兰图卢斯(Cneus Lentulus),因为他们以为他支持德鲁苏斯,厌恶士兵们的亵渎举动。不久,他有一次陪德鲁苏斯外出散步,在正要回营避险的时候,士兵们将他围住,问他要去哪里,是去找皇帝还是找城父?他会不会损害军团的利益?他们同时对他发起了攻击,朝他扔石头。就在他被打出了血,似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队德鲁苏斯的手下匆忙赶来,救下了他。
1700090142
1700090143
一个偶然事件让黑夜少了几分凶险:朗朗夜空中的月亮突然间变暗了。士兵们不明缘由,以为是天人感应,月色暗淡对应老人的哀叹。只要月亮女神再现光华,他们必会事事顺遂。于是,他们又是敲击金属,又是吹号角和铜号,闹出很大的动静。月亮变暗了,一阵叹息;变亮了,一阵兴奋。当云团遮住月亮时,他们以为是它被埋在了黑暗中,于是哀号说(内心惊恐的人容易迷信)他们要受永罚了,因为众神厌弃他们的亵渎之举。德鲁苏斯意识到他必须抓住这个偶然的机遇,利用这种情绪,便遣人到营区各处,还动员了百夫长克莱蒙斯和其他一些尚且受众人爱戴的明事理之人,让他们混到守夜人、营地里的哨兵和门卫中间,利用恐惧心理的同时维持些许希望。
1700090144
1700090145
我们还要围攻皇子殿下多久?这场扰乱何时才能结束?我们要庇护佩尔肯尼乌斯和维布列努斯吗?佩尔肯尼乌斯和维布列努斯会将赏赐分配给战士吗?他们会把土地分给退伍军人吗?他们的最终目标是篡夺提比略和德鲁苏斯对罗马人民的领导权吗?来吧,让我们这些毫无过错的人首先来忏悔吧!宏愿要很久才会引起关注,特赦却是可以迅速降临的。
1700090146
1700090147
当这些话动摇了士兵们的意志,让他们彼此不再信任时,年轻的士兵一个军团接一个军团地脱离了老兵。接着,服从精神逐渐回归了。他们从营门口走开,拿回兵变之初被置于一处的军旗,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1700090148
1700090149
破晓时分,德鲁苏斯召开了一场大会。尽管他缺少演讲的经验,却表现出了内在的威严,痛斥士兵们先前的态度,褒扬现在的态度:当他看到他们回复平和,他不会让自己被恐惧和威胁所影响;当他听到他们的哀求,他会写信给他的父亲,提议慷慨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在他们的要求下,前面提到的那个布莱苏斯与德鲁苏斯随行大队中的一名骑士,路西乌斯·阿普洛尼乌斯(Lucius Apronius)以及资深百夫长尤斯图斯·卡托尼乌斯(Justus Catonius)一同被派去找提比略。军团统帅们意见不一,有的建议等三人特派团回来,同时安抚兵士,其他人则认为应该用猛药:对付群众不能心慈手软。若非战栗不已,他们就会去恐吓别人;若是常存畏惧,用不着惩罚就能让他们老实。趁着他们还因为迷信而恐惧,统帅必须除掉兵变头目,让他们更加恐惧。德鲁苏斯倾向强硬手段,他让人将佩尔肯尼乌斯和维布列努斯叫来,当场处决。不少人说他们被埋在大帐里,也有人说他们的尸体被扔到了营墙外,以儆效尤。
1700090150
1700090151
之后,煽动兵变最起劲的人都被抓捕。有一些人在营外游荡的时候被百夫长或禁卫军士兵杀掉,也有几个被自己的支队交了出去表忠心。时至初冬,士兵们困苦日剧。由于连日暴雨,他们不能出帐篷,不能集合,连被风雨冲刷的军旗都保护不了。他们对神怒的恐惧也加重:“繁星从兵变者视线中隐没,风雷大作,这不是无缘由的。消除灾祸的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离开这座被玷污的不洁军营,每名受苦赎罪的士兵都应该回到冬季大营中。”第8军团首先开拔,接着是第15军团。第9军团本来嚷嚷着要等提比略的答复,但被其他军团抛下之后,现在也不得已主动屈服。不等特派团归来,德鲁苏斯便动身返回罗马,因为营地再次回到了相对的平静。
1700090152
1700090153
几乎就在同时,出于同样的理由,日耳曼军团也反了。日耳曼军团人数更多,因此气势也更凶猛。他们还希望,不愿意被领导的日尔曼尼库斯会以军团为后盾起事。莱茵河一线有两支部队,一支叫上莱茵集团军,由盖乌斯·希利乌斯(Caius Silius)司令统率;另一支叫下莱茵集团军,由奥鲁斯·凯基纳(Aulus Caecina)统率。两支部队由日尔曼尼库斯总领,他当时正在高卢征收贡品。希利乌斯手下的士兵们犹豫不决地关注着另一桩兵变的进展,下莱茵集团军则早已群情激昂。最先起事的是第21军团和第5军团。第1军团和第20军团被裹挟了进去,因为他们正驻扎在乌毕(Ubii)部落边境上的夏营中,无力自保。得知奥古斯都驾崩的消息,那些刚刚从罗马征来,因此尚且不习惯军纪、不乐意做工的普通士兵就开始煽动本就不安分的其他人。他们说:“时机已经来了,老兵可以要求立即退伍,新兵可以要求提高军饷,老兵和新兵都可以要求从苦难中解脱,还可以向严酷的百夫长复仇。”与佩尔肯尼乌斯和潘诺尼亚军团的情况不同,这样说的人不止一个,而且听的人也不是畏惧更强大的军团因而犹豫不决的清醒之人。相反,哗变的高呼来自许多个声音:“罗马的力量掌握在他们手中,帝国开疆拓土要靠他们的胜利,皇帝的尊号也来源于他们。”
1700090154
1700090155
司令完全没有去阻止兵变的发展,声势浩大的哗变已经把他吓破了胆。突然间,愤怒的士兵们拔出剑冲到百夫长面前,这些惯常被士兵痛恨的人成了士兵怒火的第一批牺牲品。他们猛烈攻击着人数处于绝对劣势——60比1——的百夫长。惨遭拳打脚踢、刀劈剑砍的百夫长被扔出军营或扔进莱茵河,有的被扔出去时已经死了。逃入法庭(tribunal)、跪在凯基纳脚下的塞提米乌斯被催讨甚久,最终被交给乱兵杀害。当时血气方刚,后来以杀死卡里古拉皇帝扬名的卡西乌斯·查艾瑞亚(Cassius Chaerea)从武装的乱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从那以后,保民官和掌营官再也下不了命令了。守夜人、哨兵和其他日常营务皆由士兵自决。凡是对士兵心理有深入了解的人都会发现一种强烈的、深层次的、无法平息的不安分,因为他们集体发起兵变不是偶尔的事,也不是因为少数人的煽动。与此同时,他们也一直表现出安静的样子。一切发生得都是那样整齐划一,就好像是有一名领袖引导似的。
1700090156
1700090157
如前所述,正在高卢征收税赋的日尔曼尼库斯收到了奥古斯都的死讯。他娶了奥古斯都的外孙女阿格里皮娜,阿格里皮娜生了好几个孩子。他本人是提比略之弟德鲁苏斯的儿子,奥古斯都的外孙。尽管如此,对舅舅和外祖母隐秘的嫉恨依然折磨着他,而且正由于这种嫉恨是不正当的,所以它才更加苦涩。德鲁苏斯深受罗马人民爱戴。人们相信,假如是他登上了皇位,他必定会施政以自由。因此,日尔曼尼库斯承受了同样的青睐和期待。这位年轻人具有公民意识和不同寻常的真诚,言行举止全然不同于高傲而内敛的提比略。利薇娅(Livia)[22]对待阿格里皮娜如同继母般的刻毒更是火上浇油。阿格里皮娜也是个暴脾气,但正直的品性和对丈夫的爱让她没有走上邪路。
1700090158
1700090159
至于日尔曼尼库斯本人,他与皇位越近,便越是热切地支持提比略。他要求附近塞夸尼人(Sequani)和比利其人(Belgian)的城镇向提比略效忠。之后,他刚听到军团出事,便快马加鞭赶了回去。在大营外,他看见士兵们都低头看地,似有悔意。等他走入营墙,士兵们乱糟糟地高声抱怨起来。有几个人抓住他的手,做出亲吻的样子,又用嘴含住他的手指,好让他知道自己的牙已经掉光了;还有老兵给他看站都站不直的腿。日尔曼尼库斯命令站在他身边、乱作一团的士兵们列队。他们答道,站在他身边听得比较清楚。他又说,他们应该穿上制服,这样最起码能分清是哪个大队的的。他们带着犹豫答应了。他首先对奥古斯都致敬,接着历数提比略取得的胜利与凯旋,尤其颂扬了提比略当年和这些军团一同在日耳曼地区的军功。他又指出意大利平静,高卢忠顺,说别处都没有扰乱与不和。
1700090160
1700090161
听他讲话时,他们或者不作声,或者小声嘟囔。但是,当他讲到兵变一事,质问他们“军中规矩哪里去了?当年闻名天下的军纪哪里去了?保民官和百夫长被赶到哪里去了?”时,他们全都露出上身,给他看自己的伤疤和鞭痕。接着,他们乱糟糟地喊叫起来,抱怨假期的稀少、微薄的收入和艰苦的劳作,尤其是或出于必要,或为避免士兵闲下来而派给他们的挖沟挖壕,搬运草料、建材、木材等物的任务。从军达30年的老兵们呼声最高,他们恳求日尔曼尼库斯帮帮这些苦命人,不要让他们在困苦中死去,为艰苦的服役生涯画上句点,让他们安度晚年而不至于赤贫。其他人要求拿到奥古斯都留下的金钱,还挑唆日尔曼尼库斯说,如果他想要戴上皇冠,他们会支持他的。一听到这话,他马上从讲台上跳了下来,仿佛他们大逆不道,冒犯了他。他正要快步走开,士兵们便拿起武器拦住他,威胁他,要他转身回来。“宁死不失忠心。”他大声喊道。他拔出剑要刺入自己的胸膛,但身边的人抓住他的手,把他押了回来。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最外围的人本来挤作一团,这时,有几个靠内的人大喊道:“刺呀,你刺呀!”一位名叫卡路西狄乌斯(Calusidius)的士兵拔剑出鞘,递给日尔曼尼库斯,说这把剑锋利一些。就连哗变的士兵都认为这是奸邪之举,一时间众人不知所措。趁此机会,日尔曼尼库斯的朋友们将他带回了他的军帐。
1700090162
1700090163
他们在帐中商量起了对策,因为据报兵变者准备派人去上日耳曼集团军,争取对方的支持。乌毕城(今科隆)据传会被毁掉,乱兵劫掠一番后再带着抢来的物资扑向高卢。一想到敌人的反应,他们就愈发恐惧,因为敌人已经意识到罗马发生兵变,只等罗马人弃守莱茵河便要长驱直入。如果他们曾计划将辅助部队和盟军武装起来,对抗反叛的军团的话,那恐怕就要发生内战。摆出强硬态度是危险的,而软弱顺从又是可耻的。不管他们对乱兵是一毛不拔还是予取予求,帝国依然会处于危险中。权衡利弊之后,他们决定以统帅名义起草文告:“士兵服役20年后准其退伍;16年后出军营生活,但仍属军籍,且免除对敌作战以外的全部劳役;士兵索要的欠饷将加倍发放。”
1700090164
1700090165
士兵们知道上述措施目前还只是计划,于是施压要求落实。在保民官的催促下,退伍一项做到了;集体分发军饷一事则要等到去了冬季大营再说。第5军团和第21军团直到拿到钱才开拔,那时还在夏季大营。款项来自日尔曼尼库斯及其一党的外出经费。凯基纳司令率领第1军团和第20军团回到了乌毕城。这是一次可耻的行军,因为除了军旗和鹰徽,他们还带着向统帅要来的钱。日尔曼尼库斯则去找上日耳曼集团军,那里的第2军团、第13军团、第16军团毫不犹豫地宣誓效忠。第14军团有所迟疑,于是日尔曼尼库斯在他们没有主动要求的情况下赐予了退伍待遇和津贴。
1700090166
1700090167
驻扎在考契人中间的哗变军团的别部也开始闹事,但两名士兵迅速被处死后就安分了一些。掌营官梅尼乌斯(Menius)下达处决令主要是杀鸡儆猴,而非赏罚得宜。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他就逃了,然后又被发现了。既然躲藏不能带来安全,他就壮起胆子说道:“你们现在侮辱的不是掌营官,而是日尔曼尼库斯大帅和提比略陛下。”他同时吓退了反对他的人,紧握军旗,面朝河水喊道:“出列者均以逃亡论处。”于是,他领着依然躁动却不愿再冒风险闹事的士兵回到了冬季大营。
1700090168
1700090169
同时,元老院派出的使节在乌毕城神坛会见了归来的日尔曼尼库斯。第1军团和第20军团当时正在城中越冬,还有刚刚退伍但尚未离军的老兵。在负罪感的作用下,他们的内心既怕且乱,害怕使节是城父派来剥夺他们通过兵变赢得的待遇的。按通常做法,小角色会被当成替罪羊乃至于无过而罪之,于是,代表团长、前执政官穆那提乌斯·普兰库斯(Munatius Plancus)被指责为元老院决策的始作俑者。临近午夜,士兵们开始讨要扣押在日尔曼尼库斯住处内的军人,撞开大门,强入屋内,将日尔曼尼库斯从卧室中拖了出来,逼他交出被扣押的人,不然就要杀死他。之后,他们奔走于街道时碰上了听到动静、正赶往日尔曼尼库斯处的元老院使节,于是冲上去往死里打他们,特别是守节不逃的普兰库斯。在这样的威胁下,普兰库斯只得前往第1军团的营地寻求庇护,紧紧抱住军旗和鹰徽,试图利用宗教的力量自保。要不是执掌鹰徽的卡尔普尼乌斯(Calpurnius)将凶暴的追兵赶走,罗马人民的使节就要在罗马的军营里血溅祭坛了。哪怕是在敌人手里,如此暴行也是极少发生的。直到天蒙蒙亮,分得清楚统帅和士兵,所有人也了解情况之后,日尔曼尼库斯才走进军营,命人将普兰库斯请来,又将他带到了高台上。他没有将暴行斥为士兵愤怒的结果,而是推到神灵的头上,说是神灵又发火了,并解释了使团的来意。他雄辩地谴责,说使节是有权利的,说普兰库斯受到了不应有的虐待,还说军团做出了令自己蒙羞的行径。士兵们没有平静下来,而是一头雾水,趁这机会,他派辅助骑兵护送使团离开了。
1700090170
1700090171
关于这次可怕的事件,人人都谴责日尔曼尼库斯“没有去找上日耳曼集团军,该部会服从并支持他对抗兵变者。由于准许退伍、发放赏赐与平和的处置措施,那边的局势已经足够缓和了。如果他真的那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为什么要把年幼的孩子和怀孕的妻子留在乱兵——那群违反了一切人群的野蛮人中间?他最起码可以将妻子和儿子送回外祖父和罗马人民手中”。耽搁了一段时间后,尽管他的妻子依然拒绝离开,证明“身为奥古斯都血脉,她对险境并不陌生”并非虚言,但他最后还是抱着她和自己的儿子,痛哭一场后成功劝说她离开。女眷满心悲戚地走了,先行离开的统帅夫人怀抱着婴孩,身边同行的是不得不同时离开的友人妻室,而留下的人同样哀伤不已。
[
上一页 ]
[ :1.70009012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