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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51 抗战期间,法国及俄国顾问先后在陆大所授者,均以野战用兵及有关课目为主体,虽然对现代战术思想多有启迪,但较为高深的军事理论及战争指导问题,则多未传授,可见一个国家的军事教育,无法完全依赖外国。[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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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53 (二)本国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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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55 抗战时期,陆大的本国籍教官中,有老教官和新教官之别。老教官是指毕业于北洋时期的陆大,多年担任教官者。[146]老教官中又可分为三类:第一类如梅铸、林薰南、谭家骏、宗明等,学识和品德均为人所推崇,被视为是“学校之瑰宝”。第二类如赵秉衡、涂德辚、李赓铿、徐琏等,尚能胜任教官的职务。第三类如黄家濂、游凤池、陈文明、陈星垣、刘育强、胡名扬等,则属滥竽充数,所用教材陈旧,也不知进修,只打算以校养老。[147]一位陆大十期的学员即曾指出,教地形学的教官,不但对地缘学不了解,即使是对过去地形学在军事上的利害分析,也无法贯通,甚至连顾祖禹所写的《读史方舆纪要》均弄不清楚。又如后勤补给在大军作战中,占有重要地位,但是后勤教官仍沿用日本教官在陆大初期所用讲义,作为私人密本,长年不变,照本宣科,致使学员对于后勤战术均无法融会贯通,灵活运用。[148]一般说来,老教官的生活每多散漫,思想仍停留在三十年前的时代,但是他们对于学校教务及行政各方面,均拥有相当大的力量,颇不利于校务改革的推动。[149]1939年,军令部曾令陆大将不能胜任的教官报部,但是似乎并未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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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57 新教官指的则是国民政府时期陆大毕业者。他们和老教官相较之下,多富进取精神,好学不倦,以求对学者有所贡献。[151]如陆大十五期毕业的张纯,1941年冬任陆大十八期战术教官,任教期间,根据他事后的回忆,“教学相长,对余学术增益良多。兼以战战兢兢,努力研究,以期满足学员之求知欲望。”[152]又如陆大十三期第一学期上师战术作业时,教官郭德权(陆大兵学研究院毕业)讲解错误,遭学生提出质疑,郭在羞愧之下,立即请辞。[153]勇于任事的精神,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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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59 抗战时期,陆大的新教官中,有一些系留学归国者。清末民初时期,军事机构派员至他国陆大留学,系由陆大毕业学员中选拔,规定学成返国后,需在陆大任教二年,先后派往日本陆大留学,约有六期。这些学员在出国前,许多职位已高至中、少将,返国后均任要职,如陆军部次长、司长,集团军参谋长、陆大教育长等,因此参谋本部对这些留学生,实无约束力量。国民政府建都南京后,派遣出国者,以留美与意大利为多,返国后抗战军兴,军中正需人才,故各奔前程,规定任教一事,形同虚设。自军令部成立,陆大迁至长沙,德国顾问离华,教官乃感缺乏,军令部遂严令留学返国人员,必须回陆大任教二年。[154]万耀煌至陆大后,更请重申前令,于是留法的傅嘉仁、张少杰,留美的侯腾、杜建时、陈简中,留意的郭琦之、孙信璋、孙乾等先后回校任教。万耀煌为贯彻改进陆大教育的决心,另请陆大毕业留美的郗思绥为教务处长,以期有所作为。不料郗自制纠纷,引起苏联顾问向参谋总长何应钦抗议。又因聘请法国顾问,改以留法的傅嘉仁为教务处长,张少杰为特别班第五期主任。不料傅领导无才,更无计划,徒有虚名,加以傅、张二人不能合作,遇事互相掣肘,自法国战败投降,影响傅的心理,要求辞职。至于留意的几位教官,原非陆大毕业,出国时对意国的语文修养并不好,因此所学有限,至陆大服务后,经一年多准备,仍不敢授课。全校留学归来任教者,仅有留美的侯腾和杜建时二人尚称配合。[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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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61 世界各国均有其独立的教育宗旨和制度,更有其传统的历史文化背景,留学生在国外所学,仅能作为本国军事教育的参考,无法全盘移植国内。况且任何国家对于高级的军事学术(如动员计划和工作),无不特别保守秘密,不许外籍学生学习,[156]因此留学生出国学军事,在先天上即有其限制。留学生返国后,照部令需至陆大任教,但是他们多半心不在此,有的想带兵,有的想做幕僚,随时均有外调的可能,故多不安于位,对于本门课程但求尽责,要想期望他们对教育或研究能有进一步的贡献,殊不可能。[157]此外,万耀煌也指出:“部队留学生品德有问题,志行不坚,所学有限,语文又差,其所以出国者,多半有强硬背景,故在国外乃至返国后与任何人不易合作,如此留学生对国家有何益处!”[158]万的批评虽然过于偏激,但是也透露出部分问题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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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63 除了依赖留学生之外,陆大也自行培养师资。1915年,陆大即设有兵学研究会;1932年8月,更以兵学研究会为基础,扩展为兵学研究院,成为培养陆大兵学师资的最高机构。[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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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65 陆大研究院召集的对象和方式,时有变动。战前的研究员分为专任和兼任两种。专任研究员研究期满后,成绩优良者,得由校方呈请参谋本部颁给证书;兼任研究员则不给证书,但研究期间如校方缺乏教官时,可选派兼任教官。研究员无论专任或兼任,均需“确系国内外陆军大学毕业,并服务二年以上,学验优越,成绩卓著,年龄自三十岁至四十五岁者。”[160]至1941年入学的第九期时,则研究员已不再分为专任和兼任二种,而需具备以下各项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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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67 1. 现任各部队、机关、学校,中校以上、少将以下资深学优之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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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69 2. 曾在国内陆军大学校正则班或特别班毕业者,或国外陆军大学校毕业者(但国内陆军大学校正则班毕业者,限自第十期以后,而出校后曾在部队服务一年以上者;特别班毕业,则限自第二期以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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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71 3. 具有教官经验或讲学经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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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73 4. 思想纯正,品行端正、身体强健,确无暗疾嗜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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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75 5. 年龄在三十至四十五岁之间者。[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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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77 至于召集的方式,战前专任研究员入院研究,需经校方慎选具有上述资格,且有兵学教官经验者,将其详细履历呈送参谋本部审核。由部派员组织审查委员会,加以审查,以定去取。兼任研究员则由陆大教职员中选拔,但中央各级军事机关职掌国防业务人员,如有上述资格,志愿深造者,亦得遴送一至二名,经审查合格,准其入院研究。[162]至第九期时,召集手续则分为指定召集与保送召集两种。指定召集由军令部依据陆大于历届学员毕业时,呈请保留为研究员中指定召集之。保送召集则由各军事机关、学校、部队选择具备前项所列资格之所属将校,办理保送。[163]但是事实上陆大研究院由于待遇不如部队和机关,学历又对升迁无甚助益,很少有人愿意申请保送,因此大多采用指定召集方式,向陆大各期毕业学员中物色。但是,优秀的校友,或自己不愿前来,或其部队不愿放人,能够应召返校者不多,因此师资状况每况愈下,只得就应届毕业生中选拔留充。[164]研究院结业人员,按规定需留校任教二年,[165]原可应付陆大各班次教学的需求,师资不致有缺乏之虞。但是事实不然,志愿留校任研究员者,常未能达到预定名额,而留任者之中,甚至有少校、上尉者,和原订“中校以上、少将以下”的资格相差甚远。[166]即便是入院后,有的在训练中半途而去,有的在结业后不肯留校,也有的被各部队调走,因此学校师资一直无法达成计划中的要求。[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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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79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抗战时期陆大教官的人数虽然不少,但是确能胜任者为数不多,[168]有许多部门无人担任,常有缺乏师资之感。[169]推其原因,主要在于人事制度的不能配合。战时各级军校的教育,本应多取材于部队,以经验与学术并重,学校与部队交流,任教官数年,即按时调任队职,轮番流用,但是国军在铨叙上,过分重视队职而轻视教职,致使部队中优秀的部队长或幕僚,不愿调至学校担任教职;学校原有的教官,也常为部队较高的阶级或待遇所吸引,而见异思迁,不安于本职。学校教育当局,在缺乏外在的诱因之下,甚至往往需要以私人情感去罗致教师。[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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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81 至于人文及社会科学方面的课程,除了少数是由本校教官讲授外,大多邀请民间的学者兼任。由于陆大为最高军事学府,因此前来兼课的,不乏知名学者,如马寅初、赵兰坪教经济学,萨孟武教政治学,陈大齐教心理学,[171]其中又以中央政治学校教员来校兼课者最多。[172]抗战时期,教育长万耀煌更一度请到章士钊教逻辑学,王宠惠教外交史。[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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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83 虽然如此,陆大对于这些学科,毕竟视为副科,授课时数甚少,且缺乏师资专业化的观念。如1936年2月,军事委员会以各军事学校对于哲学多不讲求,乃规定增设哲学一门课程,以《大学》《中庸》为范围,由政治教官兼授。而陆大政治教官,系由中央政治学校教员萨孟武兼任,萨担任陆大各期政治学课程,时间已属不少,若再兼授哲学,恐难以兼顾。陆大教育长杨杰乃拟订教授程序,由近代史教官史久光兼授。[174]史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后留学德国陆大,民初地位几与蒋百里齐名。[175]不过他并未将所学融会贯通,以至于学员对他讲授的课程虽有兴趣,但是却感觉毫无系统,并无法习得具体心得。[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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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85 除了正式课程之外,陆大的政训处并定期邀请知名人士至校作专题演讲。如第十六期时,即曾邀请浙江大学(校址也在遵义)校长张其昀演讲坚持抗战的前途。由于遵义距陪都重庆太远,不易请到军政要人,故除此之外,再没有名人至陆大演讲。[177]第十七期迁校重庆后,曾来校演讲者则有顾祝同、陈诚、冯玉祥、白崇禧、黄季陆、陈立夫、黄炎培、张治中、何应钦、李济深、罗卓英、张厉生、陈良、孙科、梁寒操、刘士毅等。其中一些演讲,由于内容精彩,令学员留下深刻印象。[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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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90 山河动:抗战时期国民政府的军队战力 二 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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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92 陆大课程的内容,以研究陆、海、空三军的战术、战略,古今中外的重要战史,大兵团指挥及实施演习等为主,后勤业务、兵器学及兵要地志为辅,另有外国语文、数学、经济学、政治学、中国近代史等。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国人均体认到中日必将一战,因此陆大开始将日本作为假想敌,研究如何抗日。由于中国的装备和训练均不如日本,但是人多地大,可作持久战。陆大乃致力研究如何以劣势装备对抗优势装备的战略和战术。[179]1937年,抗战爆发,中央为适应需要,乃令陆大变更整个教育计划,将修业时间由三年缩短为二年半,减少次要的课目,加紧赶授重要兵学,尤其对于特种课目如联络参谋业务、节节后退战术、青纱战术、对倭特种战术、夜战夜袭、对毒瓦斯战术,对优势炮兵、空军、机械化部队作战方法等,注重研究、教授,并将研究所得各种战法,印发各部队采用。[180]以下将陆大主要课程依序讨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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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94 (一)战术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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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96 战略战术是陆大的主要课程,目的在研究用兵原理,运用于陆、海、空军,养成其统帅上所需的素质,兼使具备实际应用的能力,既需精通各种小部队的指挥,更宜了解大军统帅的运用。[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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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16698 陆大的传统的教育方式,乃是一班学员由入学至毕业,均由同一教官教授。但是教官的学识有限,若是步兵出身者,对炮科或其他兵科即不了解,其他各科也多类此,因此各兵科间互不相通。而且教参谋作业的是甲国教官,教后勤补给的则可能是乙国教官,教育即非连贯的。万耀煌担任教育长以后,有鉴于此,乃自十七期(1939年底入学》起实施改革。[182]最初三个月的课程,系讲授各兵科的基本战术原则。由于陆大战术教育是以师战术为核心,师为联合兵科的战略单位,而进陆大的学员则各兵科出身者均有,因此在联合兵种的师战术开讲前,必须先了解本兵科以外各兵种的战术原则,然后可以融会贯通,为未来学习师战术奠下基础。[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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