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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国的底盘有了较清楚的认识后,中共中央、毛泽东也要求中方代表在中美大使级会谈中改善态度,希望能促使美方在实质问题上有所松动,以缓和中美之间紧张的对峙关系。9月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波兰大使王炳南启程回华沙参加会谈前,毛泽东特地接见了王炳南并指示说:在同美国人的会谈中,你要多用一种劝说的方法,譬如说,你们美国是一个大国,我们中国也不小,你们何必为了仅仅不到一千万人口的台湾岛屿与六亿中国人民为敌呢?你们现在的做法究竟对美国有什么好处呢?毛泽东还强调说,在会谈中要多用脑子,谦虚谨慎,说话时不要对美国人使用像板门店谈判那样过分刺激的语言,不要伤害美国民族的感情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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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王炳南及其助手黄华、赖亚力、姚广作为中国代表同美国驻波兰大使比姆正式开始会谈。会谈开始后,比姆首先发言提出,中美的共同任务是缓和台湾海峡的紧张局势,并要求中国停止炮击,实行所谓“停火”。对此,王炳南马上平静地反驳说,他无权代表台湾当局讲话,同时重申了解放台湾、澎湖列岛和金门、马祖是中国内政。经过一段时间的谈判,美国代表仍坚持杜勒斯僵化的模式,谈话时始终以台湾的保护人和占领者自居,使得会谈未能取得任何进展。不过在当时的形势下,中美之间举行会谈的本身,对于缓和两国紧张关系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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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之战:1949-1959 继续以封锁扩大美蒋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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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9月8日和11日两次炮击后,国民党军见乞求美国护航已经不能达到预定目的,于是变换方式对金门实施补给,企图在岛上继续坚持下去,并仍想利用金门问题把美国拖入中国内战。美国在对新中国进行军事讹诈未收到效果的情况下,开始实行脱身政策,企图压迫蒋介石放弃金门、马祖,进而造成台湾和大陆在政治上的彻底分离。针对不断变化的复杂形势,中共中央、毛泽东一面思考新的对策,一面要求人民解放军继续封锁金门,使国民党军更加陷入困境,以加深美蒋矛盾,为从长远角度解决台湾问题创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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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3日,毛泽东对解放军前线炮兵自月初以来开展的零炮射击活动加以肯定,电令参战部队炮兵全面开展这一活动,并指出:“打零炮(每天二三百发),使敌昼夜惊慌,不得安宁,似有大利,至少有中利小利。你们意见如何?大打之日,不打零炮。小打之日,即是打零炮。特别黑夜对料罗湾打,白天精确地较准炮位,黑夜如法炮制,似较有利。”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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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毛泽东这一指示,福建前线炮兵在发现重要目标时才集火进行大规模炮击,而平时则转入零星炮击,使金门岛上的国民党军日夜都需要隐蔽在阴暗潮湿的坑道中,岛上的地面活动基本陷入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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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金门岛上的守军处境日益困难,急需补充粮弹和各种物资,9月13日,台湾国民党军又采用了一种新的运输方式,在天还未亮的凌晨用“美”字号运输舰进行偷运。运输舰在接近料罗湾时,却遭到解放军猛烈的炮火射击,2艘“美”字号都中弹负伤逃回,补给再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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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由运输舰直接靠岸运输已不可能,国民党海军的运输人员想到了利用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常用的履带式水陆输送车(LVT,台湾军方俗称为“水鸭子”)。当时,解放军的海空军为了避免中美军事冲突奉命不出外海,海岸边的炮兵火力射程也在20公里左右,国民党海军以装载水陆输送车的大型运输舰于白天驶到金门以南解放军炮兵火力无法达到的海面上,水陆输送车装载货物后再从舰上泛水,直接抢滩上岸卸载。9月14日,台湾国民党军首次试用这种补给方式,虽然17辆离舰抢滩的水陆输送车在解放军炮击中损失2辆,但是台湾当局认为还算成功,下令继续实施。与此同时,台湾当局又利用傍晚和夜间对金门守军进行空投。近海施放水陆输送车抢滩和空投,自此成为对金门实行补给的两项基本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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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中央军委对于封锁金门问题也作出新决定,特别强调:为了进一步封锁金门,炮兵要努力改进射击技术,重点打击驶进料罗湾的运输舰艇及卸载点,切实避免误击美舰,并加强对空投场的炮击;空军要加强大陆沿海上空的巡逻活动,掩护炮兵打击空投的国民党军运输机,并坚决打击进入大陆上空的国民党军战斗机;海军在确不误击美舰的前提下,夜间可予进入料罗湾的国民党军舰艇以打击。根据中央军委加强封锁的精神,从广州军区和其他单位抽调的地面炮兵、高射炮兵部队又陆续入闽,使参加炮击金门的地面炮兵部队达14个团另7个营又14个连,还有海岸炮兵8个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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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0日以后,美国又以军舰和航空兵为国民党军护航,不过护航的方式有所改变。美舰再度和国民党军舰混合编队,行驶至金门外海解放军岸上炮火射程之外停泊,再由国民党海军的运输舰放下水陆输送车,涉水上岸卸货。这样,解放军的炮兵已经无法炮击国民党军的舰只,而水陆输送车长度仅几米,目标甚小,又处于运动之中,火炮远距离射击很难命中。美军舰载战斗机则由停泊在台湾海峡的航空母舰上起飞,几乎每天都出动数十架次,掩护国民党空军的运输机飞抵距金门20公里以外的空域(正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布的领海线以外),然后美机在外面巡逻掩护,国民党军的运输机则迅速飞入金门上空实行空投。这种补给方式,确实给人民解放军实施封锁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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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国民党军补给方式的变化,解放军前线部队相应研究了对策。当时,由于金门斗争牵涉到复杂的国际问题,军事行动必须服从政治斗争和外交斗争的需要,9月24日中央军委又向前线部队重申了“以炮战为主,海军空军在确实不误击美舰美机和有把握胜利的原则下相机作战”130的方针。当时,福建进入台风季节,海面风大浪高,解放军海军快艇的吨位一般都只有几十吨,这类小艇当时出海已很困难,封锁任务主要由炮兵和空军担负。炮兵根据新的敌情研究了打击国民党军的水陆输送车并封锁空投场的新战法,空军则寻找时机,在确保不同美机交战的情况下打击国民党军的运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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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炮兵为了有效地打击水陆输送车,将部分远射程的火炮和海岸炮前推,增大火力控制范围,迫使国民党军的运输舰在更远的海面停泊,水陆输送车因增大航程更易遭受打击,同时迫其在距岸更远的海中下水,在海浪中也容易发生沉没事故。同时,解放军炮兵经周密计算,在料罗湾各主要航道上及沿岸便于水陆输送车着陆的水际滩头,事先计划移动拦阻射击弹幕和不动拦阻射击火墙,一旦发现水陆输送车或小型登陆艇上岸,马上呼唤火力实施较准确的射击。开始,国民党军的水陆输送车由舰上泛水后,分波次成一列横队抢滩上陆,这样在解放军的炮火打击下每次都有几个目标被毁伤。另外,有的水陆输送车还在海中翻沉。如一辆满载新闻记者的输送车沉没,当场就淹死记者6人(其中有南朝鲜记者1人,日本记者1人),一时在台湾和国外新闻界引起了轰动,同时也更增加国民党军的恐慌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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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军在其水陆输送车连遭打击的情况下,又不得不改变抢滩上岸的方法。其运输舰在距金门更远的海面放下减少装载量水陆输送车(这样航渡时可安全些),然后由输送车再多方向以单个不规律的跃进方式上岸。这种运输方式确实可以大大减少遭受炮击的危险,可是运输量同样也大为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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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海上运输量远不能满足金门守军的需要,台湾当局又只得加紧空投运输。自从9月3日金门机场在解放军的炮火打击下起降中断后,国民党空军就一直利用视度较差的天候(黄昏、拂晓或夜间)对金门进行低空空投。解放军炮兵和空军针对这一情况,反复研究了打击运输机和空投场的办法。解放军炮兵以加农炮和中口径高射炮在前沿配置,对金门岛上各空投场构成空中火网,国民党空军的运输机一临空,马上以密集的炮火射击,使其无法空投或升高盲目空投。敌机逃走后,炮火马上转移打击空投场着陆物资,杀伤地面人员。针对国民党空军夜间空投的情况,解放军在前沿岛屿和凸出部也模拟国民党军的灯光信号,诱使其运输机误投。这样,从9月23日至29日,解放军炮兵不仅击落国民党军运输机1架,击伤2架,而且使国民党空军的运输机投下的物资损失甚多,有许多还投到解放军阵地上来。台湾当局的空投计划没有一天能够如数完成。金门国民党军一天中最多只能得到100余吨空投物资,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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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门遭到封锁的情况下,国民党空军也曾向大陆其他地区实行袭扰,以分散解放军的注意力。9月17日,国民党空军将台湾的空防任务交给美国驻台航空兵,自身得以全力对付大陆。9月24日,国民党空军出动24架F-86型战斗机,飞入浙江温州地区上空。解放军海军航空兵第2师的值班歼击机当即起飞迎击,双方展开了一场空战。空战开始时,解放军航空兵还不知道国民党军飞机已经携带了美国生产的“响尾蛇”式空对空导弹(当时在世界上的空战中还从未用过),但是因快速接敌,双方机群近距离格斗,使国民党空军很难找到发射机会。后因3号机掉队,同国民党空军12架飞机遭遇,飞行员王自重英勇奋战,击落国民党军飞机2架,可是自己也被“响尾蛇”导弹击中牺牲,成为世界空战史上第一位阵亡于空对空导弹的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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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州的空战中,解放军虽然损失飞机1架(台湾方面曾极力夸大吹嘘其战果,以致说法自相矛盾,有7架至14架的多种说法),却从这次空战中看出了“响尾蛇”导弹的特点,尤其是了解到这种导弹红外线热寻的灵敏度并不很高,又没有敌我识别系统,因此在空战中留心注意防范,特别是充分发挥解放军善于近战的特长,也有避免损失的办法。在以后的空战中,“响尾蛇”导弹就再未击落过解放军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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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空战中国民党空军发射的“响尾蛇”导弹还有多枚坠地,有的还未爆炸,以致完好无损地被当地军民拾到,成为国防科研部门研究我国第一代空对空导弹的难得样品,并提供给苏联作为重要科研参考物。总之,台湾当局乞灵于一种并不很完善的新式武器,对于空战的全局并没有产生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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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解放军封锁日益紧密,台湾当局为了解除金门守军补给艰难的困境,于10月1日起又以其空军运输部队的全力来进行空投,决定以换人(飞行员)不换机的飞行方式,每天出动120架次,计划空投600吨物资。解放军空军根据这一情况,提议组织歼击机利用美机掩护间隙,进入金门上空给国民党军运输机以打击。10月2日中央军委批准了这一提议,但是重申了飞机不飞出领海,不轰炸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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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日下午3时,国民党空军出C-46型运输机24架飞至金门上空准备空投,同时有48架F-86战斗机随同掩护,美国飞机则在海峡的公海上空巡行。这时,解放军出动米格-17型歼击机24架飞至临近金门的大陆空域,吸引了国民党空军战斗机的注意;同时以4架米格-17型歼击机从低空隐蔽出航,飞临金门以南的海面上空。解放军空军的4架米格-17型歼击机飞至金门以南上空时,正遇国民党军后面的运输机群,当即以抵近攻击,即打即离的战法,一举击落C-46型运输机2架,然后迅速掠过金门西部上空返航。由于这一打击如此神速,当时正在1.2万米高空警戒的F-86型战斗机群还未作出反应,金门岛上的国民党军高射炮兵也未来得及开火,解放军的歼击机就已经结束了战斗。解放军出动空军到金门上空对国民党军的运输机群实行突然袭击,使台湾当局大为震惊,以为这是解放军空军进一步扩大攻击范围的前奏。蒋介石马上下令白天停止对金门的空投,原定的空中补给计划刚一实行即告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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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9月14日至10月5日,台湾当局不惜重大损失,变换各种方式对金门实行运输补给,虽然运输量较之8月23日至9月4日这一阶段有较大增加,但是平均日运输量只有171吨,仍只能达到金门守军每天最低需求量的40%左右。当时由于解放军受避免同美军发生冲突的限制(特别是空军的限制),对金门还难以做到全面性的严密封锁,特别是对国民党军以水陆输送车零星上岸和夜间的空投运输尚不能完全封死,但是也使金门守军陷入极大的困境。长此以往,仅靠火力封锁就将使金门守军无法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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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金门守军遭封锁后处境日益恶化,美蒋之间的矛盾也日益激化,已经公开表现出美国企图在金、马脱身,而蒋介石坚持不撤,仍想以这两个岛屿把美国拖在中国内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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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54年美蒋的《共同防御条约》签订起,美国同蒋介石在大陆沿海岛屿问题上就存在尖锐矛盾。当初美国出兵台湾海峡并有限地支持国民党军对大陆的袭扰,是出于其在全球“遏制共产主义”的战略需要。在杜鲁门当政期间,美国政府始终拒绝和台湾签订正式军事同盟条约,也是为了有可进可退的机动余地。艾森豪威尔政府上台后,出于在全球日益强化的反共、反苏和反华的需要,在杜勒斯主张下同台湾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以条约的形式承担了保卫台湾的义务。但是在是否保卫金门、马祖的问题上,美国政府则另有看法。艾森豪威尔曾对于杜勒斯向台湾当局承诺保卫金门、马祖十分不满,在审定签约的会谈记录时亲自画掉了金、马。1955年美国出动运输舰只运载国民党军从浙东大陈岛撤退时,曾施加压力要蒋介石一并撤出金门、马祖,或只留象征性的守军。根据美国政府和多数政客的打算,台湾应该作为一个单独的“政治实体”,并斩断同大陆的联系,因而他们认为台湾当局保留大陆沿海这几个小岛在军事上政治上都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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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对于美国要他撤退金、马守军,一直表示了强烈的不满。1955年3月22日,蒋介石在接见美国记者时说,对那些在雅尔塔会议欺骗他的盟国(其实所指的就是美国),现在又建议“从他较前缩小的辖区中再放弃若干地点”表示愤慨,并声称“我们的军队在任何情势下都将不从外岛撤退”131。以后,当美国顾问团要他从金门、马祖减少驻军时,他却故意增加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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