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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84 特拉法尔加战役 [:1700132544]
1700133285 特拉法尔加战役 第四章 维尔纳夫出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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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87 直至此时,维尔纳夫对自己正在参与的大集结还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他的任务将全部围绕西印度群岛进行,诸如对抗英国据点或是增援当地法军。行动的其他内容仍被密封在拿破仑下发的密函里,只给他透露了一丁点信息——“这支舰队与我所信任的司令官将会执行一个远较我最初的计划更加重要的行动。”这就是拿破仑在3月22日急令维尔纳夫出海并与西班牙加迪斯舰队会合的命令中的词句。而当法国皇帝正在草拟这道命令时,纳尔逊与他的舰队正下锚于帕尔马斯湾的集结点,守候着他设下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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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89 纳尔逊正等待着他的侦察巡洋舰前来报告敌情,他那易于冲动的性格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紧张和焦急。他仍因自己错误地出击埃及而烦躁不已:在他离开之时,航向英国本土的黎凡特商船队遭到了从土伦出发的法国巡航舰队的攻击。两艘护航舰都被俘虏,但他们的坚决抵抗使大部分商船安全地逃入了直布罗陀。纳尔逊刚刚接到这一消息,他知道商船队又将暴露在阿尔赫西拉斯的炮艇的攻击之下,于是派出理查德·斯特罗恩爵士[2]指挥的74炮战舰“声望”号(Renown)前往护送,这艘战舰正好也要回国修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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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91 不过,在纳尔逊脑海中的种种焦虑之间,黎凡特商船队的重要程度还仅仅是最低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土伦港仍未传来任何消息,他开始怀疑维尔纳夫根本不打算出击。“我还会在这儿待上几周,”他给他的朋友、马耳他的亚历山大·波尔爵士写道,“如果法国人还不出海,我认为他们在这个夏天很可能不会有行动,除非布雷斯特、费罗尔或加迪斯的舰队要进入地中海。”他对艾略特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然而,来自那不勒斯的坏消息又迫使他面对着在此展开重大海军行动的可能性,将他之前投向埃及的关注全部引向这里。请记住,拿破仑开始战争的第一步棋就是命令圣西尔将军重新夺取在《亚眠和约》中放弃的那不勒斯南部海港,而普利亚地区随即被法军侦察部队所占领,他们与科孚岛的俄国人隔海相望,监视着那不勒斯宫廷。俄军稍一显露干涉迹象,拿破仑就加强了当地守军,而圣西尔更在俄军开始行动的同时接到了向那不勒斯进军的命令。[4]关于克雷格远征的模糊谣言更恶化了当地形势,那不勒斯人将远征军的规模夸张到20000人,随时能与俄军联合行动。这是拿破仑无法容忍的,他立即命令圣西尔发起痛击,不仅要削弱敌军的调动能力,更要达到驱逐英国外交官艾略特的目的。更让纳尔逊感到痛苦的是,艾略特似乎要屈服了。他告诉这位疲倦的舰队司令官,他只想尽量拖延,“争取时间,等到承诺已久的俄国与英国援助部队的抵达”。如果那不勒斯国王要求他退休去西西里,他也许应该听从这一建议。到那时,他希望乘着“卓越”号(Excellent)离开——纳尔逊本计划让这艘战列舰永久待在那不勒斯,用于保卫王廷。[5]艾略特的消极态度进一步加重了纳尔逊的悲观与沮丧,他在给卡姆登伯爵的信中写道:“法国很快就将夺取撒丁岛和西西里,如果我们不加阻止,埃及也会步其后尘。”不过,他很快又接到了维尔纳夫于3月21日让部队登船的消息,精神随即振奋起来。他立即起锚航向南方,但恶劣的天气迫使其转入普拉水道躲避大风。4月3日,他再次起锚,并于次日清晨与他的一艘侦察巡洋舰相遇,从那里得到了最新敌情。三天之前,3月31日早晨8时许,这艘巡洋舰在土伦西南方约60英里处脱离了维尔纳夫舰队,那儿距离纳尔逊当时所处的位置约为300英里。纳尔逊随即转舵向西行进,他说:“尽管我不相信法国人会取道特洛岛(Toro)……但我认为,如果他们没去特洛岛,就一定会去加里特(Gal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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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93 特洛岛是位于撒丁岛西南末端的小岛,加里特岛则坐落于特洛岛以南100英里处的突尼斯海岸边。在纳尔逊看来,法军显然并不是从土伦直接驶向西西里去发起登陆,而是试图贴着非洲海岸绕过英国舰队。他必须将敌人拦截下来。在纳尔逊做出下一步行动的重大决策之前,另一艘巡洋舰也抵达阵中。它在当天下午露面,但只带来了在31日夜间与维尔纳夫失去接触的消息。事实上,维尔纳夫在那天夜里已从拉古萨商船那里得知了纳尔逊的真正位置,于是甩掉了它。由于缺乏可靠的情报,纳尔逊被迫采取最为保险的措施。他立刻决定让战列舰队前往撒丁岛与加里特岛之间的正中位置,并将巡洋舰队的侦察范围延伸到从特洛岛到突尼斯海岸的整片水域,希望能阻止法军前往那不勒斯、西西里或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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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95 纳尔逊仍将精力集中于这几个特定的目的地,他的思考已经与他被赋予的首要使命牢固地捆绑在了一起。纳尔逊在4月5日给梅尔维尔勋爵的信中写道:“如果这的确是他们的航线的话,那么,法军绝不可能在今日之前通过这里。我必须尽量缩小留给他们的机会,在让撒丁岛、西西里与那不勒斯冒险暴露之前,我必须确定他们是否要向东进军。即便在这个距离上,敌人也可能拖延前来的时间,他们希望我焦急地扑向埃及,然后让他们自由地对付撒丁岛、西西里与那不勒斯。”在这个清楚无误的果断判断中,纳尔逊对于战争全局关键要素的把握仍然没有任何游移,他仍然自信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丝毫不改变目的。他在自己选择的航道中心等待了四十八个小时,随后才终于可以确信,维尔纳夫并非如他怀疑那般想施展那个驶向东方的诡计。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敌军避开了英国舰队,从其他的航线将部队运往那不勒斯或墨西拿。维尔纳夫有可能已从英国巡洋舰确定其位置之处折返,再快速地驶向科西嘉岛与撒丁岛,从科西嘉以北或两岛间的博尼法乔海峡(Straits of Bonifaccio)前往其目的地。在这一可能性得到确认之前,他所能做的只有继续等待。4月6日,他在写给波尔的信中说:“我真的只剩半条命了,可我必须查清他们的位置。但是我决不能急躁地离开撒丁岛、西西里或那不勒斯,将它们暴露给敌军。在没有得到更多敌情时,我决不能贸然向东方或西方出击。”当日夜里,为了确认这一新的可能性,纳尔逊重新部署了巡洋舰,并率领他的战列舰队驶向新的阵位。他选定的阵位是乌斯蒂卡岛(Island of Ustica),位于巴勒莫以北50英里,而他的目的正如他所说,是“准备在敌军驶向那不勒斯时迅速施以救援,兼顾保卫西西里”。[6]4月7日,他抵达了新的阵位,并决定在最终查明维尔纳夫没有攻向那不勒斯或西西里之前一直坚守在这里。他在给艾略特的信中急切地写道:“在下一步的行动中,我必须得到一些情报的指引。但在我获得确切的消息之前,我不会驶向西西里以东或撒丁岛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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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97 我们早已习惯于赞叹纳尔逊非凡的灵感与迅猛的攻击,但在这里,可以确定地说,他比任何一位杰出的指挥官都更加计较这些“确切的消息”,都更加小心地避免根据直觉行事。可以确定地说,他在这一刻所体现出的军事才华比其他任何时刻都更加耀眼。他坚定而专注地守望着自己的目标,让自己面对的种种可能性收束到他确定能展开行动的确切程度,无论是紧张疲惫的精神还是对战斗的渴望都无法诱使他逾越界限,做出超过其实力所及或会因小失大的错误决定。可以设想到,以纳尔逊向来冲动易怒的性格,他一定做出了极强的自我克制。在他所面对的所有可能性中,维尔纳夫退出地中海、放弃挑战英国制海权无疑是威胁最小的选项。他的职责就是确保英国的制海权,为此就必须在必要位置上集结一支力能胜任的舰队——他似乎已经预见到,地中海制海权就是皮特整个战争计划的关键。然而,通往直布罗陀海峡之外的航路也就因此而完全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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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299 就在纳尔逊艰苦地守候着截击法军的机会时,维尔纳夫却毫无阻碍地在他的航路上行进——不过,未受阻碍并不意味着气定神闲。在他们身后,由“暴躁的提督”——这是法国人对纳尔逊的称呼——所率领的英国舰队仍是一个位置不明的威胁。4月7日,当纳尔逊抵达乌斯蒂卡时,维尔纳夫已悄然抵达卡塔赫纳港外。在这里,他看到了由萨尔塞多[7]所率领的、已做好了出海准备的6艘西班牙战列舰,随即邀请它们加入法国舰队。西班牙人完全愿意与他一道前往加迪斯,仅需法军稍候片刻,让他们再给战舰装载些火药并提交出港申请;但维尔纳夫却不敢冒这个险。当日夜间,海面吹起了轻柔的东风,穿越直布罗陀海峡的良机已经出现。于是,法军撇下卡塔赫纳舰队,独自驶出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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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01 在维尔纳夫抵达卡塔赫纳时,他已获知了加迪斯的最新情形。情况并没有改变,格拉维纳[8]率领的15艘战列舰仍在港中,但只有7~8艘双层炮甲板战舰做好了出航的准备。看守这支舰队的奥德麾下只有1艘三甲板战列舰与4艘其他战列舰,其中3艘还是较弱的64炮战舰。对奥德而言,这的确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即将发生的事件将使他招致众人的鄙夷与大众的谴责,但是,以这种姿态来研究当日的情境却毫无意义。我们不妨来看一看,我们究竟能从奥德所面对的困境、应对措施及其结果中得到什么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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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03 奥德此时的恼怒毫不亚于听说西班牙舰队成立时的纳尔逊。纳尔逊向海军部抗议道,新成立的舰队将造成他的战利品收入损失;奥德恰好在同时询问,他的战舰已满载战利品,应当如何处理。海军部对奥德的唯一回复是让他将一定比例的战利品分给友军将领。加上其他种种摩擦,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这一切,于维尔纳夫出航的三天之前正式提出了辞职申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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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05 在维尔纳夫离开卡塔赫纳之时,正好有几艘补给船来到奥德阵中。东风尚未刮来,海面一片平静,奥德决定抓住时机,将补给品全部搬上战舰。于是,每艘战列舰旁都靠上了一艘运输船,战舰甲板很快就被木桶和货箱堆满。然而,正在水兵们用晚餐时,一艘在微风中张着全帆的战列舰忽然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它在桅顶挂着信号旗,意为发现敌舰队。这是理查德·斯特罗恩爵士所指挥的“声望”号。一天之前,他已完成了纳尔逊交付的任务,航向本土的商船队已经驶过直布罗陀海峡西南侧的斯帕特尔角(Cape Spartel),并未遭到阿尔赫西拉斯的炮艇与敌方私掠船的袭击。接着,他返回直布罗陀进行了必要的修理。清晨破晓时,他正行至塔里法(Tarifa)附近,恰好看到维尔纳夫的舰队驶出海峡,于是立即与他的巡航舰一道折返,赶往奥德的锚地。[10]奥德相信,要不是斯特罗恩的机敏警报,他很可能就会葬身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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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07 斯特罗恩所乘的微风尚未吹拂到奥德的锚地,但他仍打出了起锚、准备战斗的旗语,并让运输船退往拉各斯(Lagos)附近的中立水域,接着尽全力组建起战列线阵型。随着微风渐渐吹来,他轻扬风帆,以指向左舷的斜向线列(larboard line of bearing)驶向拉各斯方向——这是转入战列线阵型的最为快捷的方式,同时还可以掩护补给船队的转移。然而,维尔纳夫一心只想钻进加迪斯港湾的入口,对奥德的种种动作完全没有侵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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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09 这算得上一次惊险的逃脱,但既不惊惶,也不匆忙,既没有砍断系锚绳,也没有随风漂移,而是一次操船技术十分娴熟的撤离。下一步要采取什么行动是奥德面对的新难题。他应该在原地等待纳尔逊,还是驶入海峡与之会合,或是向北航行驶向西方舰队?在拉各斯,他让斯特罗恩加入了舰队会议。斯特罗恩不久前才离开纳尔逊,他知道纳尔逊满脑子都想着埃及。他让奥德相信,维尔纳夫的出逃只能被解释为纳尔逊再次错误地向亚历山大港出击。接着,奥德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毫不怀疑维尔纳夫的目的是带走格拉维纳的西班牙舰队,而他刚刚又听说了冈托姆驶入港外的贝尔托姆锚地的消息。他认为,这些情报直指向一次规模巨大的、危险的集结行动:拿破仑想要集结起他的全部舰队。基于这一推论,他只能采取唯一的应对措施。斯特罗恩的巡洋舰“索菲”号(Sophie)立刻被派往乌桑特岛,向西方舰队司令官报信,并通知对方,奥德所部将向他靠近。奥德在给海军部的信件中写道:“我将尽我所能与加德纳勋爵会合,在这个关键时刻,迅速地集结起部队也许会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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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11 这一决策使奥德遭到了包括纳尔逊在内的许多人的强烈攻击。在审视它时,值得强调的是,他并没有率领整支舰队北上,而仅仅是他的战列舰队。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他将全部的巡洋舰都留了下来,并精心布置了监视维尔纳夫的阵型。两天之后——4月12日——敌人还没有任何动静,他对当前局势的认识得到了确认,将此尽快地通报给海军部也就成了当务之急。不利的风向使他无法赶往圣文森特角,“索菲”号也与大部队一道受困,于是,奥德又多写了一封信,更充分地叙述了他对局势的推测与下一步行动。他在这封写给海军部的信中说:“我确信,敌军将不会长久地待在加迪斯,我认为他们的目的地是西方某处,要在那儿突然地集结起数支舰队。波拿巴或许希望以此在英吉利海峡中占得一时的兵力优势,让他能够对他的敌人发起致命一击。”在这封信中,英国方面首次正确地推断出了当前的真实局势,而这竟出自一位广受鄙夷的将领之手。他并不是没有意识到地中海的重要性,他只是认为,那里的危险已经不再是重中之重。“如果有证据让我相信,敌军是要向东方返回地中海,我将毫不犹豫地冒险穿过海峡,尽管我缺乏纳尔逊的位置与行动信息。”在这里,他面对着与纳尔逊几乎同样的抉择难题:敌人对何处的威胁最为严重?奥德认为,此时的答案是英吉利海峡的入口。“我将把我所指挥的大型战舰带回英格兰,让它们能接受海军部的重新分配;如果敌人真要对英格兰或爱尔兰发起袭击,这样做的风险最小,但收益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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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13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奥德勉勉强强地绕过了圣文森特角,接着,他又因躲避糟糕的天气或是想侦察先前所在的海域而调舵向南。16日,他已行进到比直布罗陀海峡纬度更低的海域,一天后终于转向西方,按照常规方式开始了北上航行。其间,奥德仍旧没有发现维尔纳夫的踪影。无论他此番机动的意图为何,其结果都是让他对自己的推断愈加确信。[11]于是,他又派出阵中速度最快的双甲板战列舰“波吕斐摩斯”号(Polyphemus)前往海军部报告他的最新消息。奥德在信中认为,维尔纳夫的消失更有力地支持了他的推论。他向他们保证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敌军绝不可能先于他北上。当然,维尔纳夫没有出现在西部海域也可能意味着他要返回地中海,但奥德认为,在目前的战略局势中,这是可能性最小,也是威胁最小的一种情形。维尔纳夫不可能第二次从纳尔逊手中溜走,即便他与加迪斯的西班牙舰队一道返回,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击败纳尔逊。经历过美国独立战争的老兵们深知,指挥良好的弱势舰队足以组织起坚固的防御;而奥德对纳尔逊——他的军中宿敌——的战术能力更有着极高的肯定。“我敢相信,到那时,纳尔逊与他的12艘战列舰及其余巡航舰将做出毫无损失的成功防御,甚至能稳稳地咬住敌军舰队,使之无法执行任何实质性任务,尤其当他们舰上还有陆军之时。”在旧日战争最为黑暗的时刻,理查德·肯彭菲尔特[12]就是这样发挥着海军的防御力量,而纳尔逊以同样的方式拖延敌军行动的观念也已广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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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15 接着,奥德推理得出了最后的洞见。“我完全相信,法国人已经充分意识到他们将舰队调出地中海后可能对我军形成的优势。即便让他们返回地中海,他们也会尽量避免这样做。”他的结论完全正确,只是,他尚不能预见法军此次出击将会遭遇的种种苦难,其最终将迫使拿破仑无可避免地下达撤回地中海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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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17 基于这些完全正确的推论,我们可以认为,奥德向西方舰队靠拢的决策符合英军集中兵力的战略传统,而且是出于对拿破仑战争计划的敏锐洞悉。即便没有对维尔纳夫展开充分的侦察与警戒,他也绝不应受到严重的谴责;更何况,他在调动战列舰队前已全神贯注、竭尽所能地布置了留守的巡洋舰。他已经命令一艘商船去地中海寻找纳尔逊[13];而在向北航行之前,他将一艘巡洋舰派往西印度群岛,又让一艘空载的运输船去马德拉群岛警告归航的东印度商船。纳尔逊的旧友、巡航舰“安菲翁”号(Amphion)的萨顿舰长[14]率领麾下的两艘轻帆船——“黄蜂”号(Wasp)与“猎兔犬”号(Beagle)——也已被他派去侦察维尔纳夫。萨顿应前往圣文森特角附近,“搜集一切关于敌军行动的情报,并防止海角东面的船只落入敌手”。如果他确认维尔纳夫要向西航行,他就应带领沿途遇到的所有战列舰前往乌桑特;如果敌军向东航行,他们就应尽力与纳尔逊会合。“黄蜂”号的任务是监视加迪斯,“猎兔犬”号则在斯帕特尔角与特拉法尔加角之间巡航,萨顿希望它在这里警戒敌方私掠船,同时报告敌军舰队的消息。然而,它并没有长久地待在这个阵位上。奥德尚不知道的是,“猎兔犬”号已经发现了敌舰队的身影。它没能与上级取得联系,于是便径直向英国本土驶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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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19 可以看到,奥德的决策有着理由充分的基础,他并未在此犯下什么错误。批评者认为,他更好的选择是与费罗尔港外的考尔德一道返航,而这也正是海军部在接到局势报告后对他下达的命令。但是,当时强劲的北风使他难以靠近费罗尔,而驶向乌桑特岛的航线则更靠西方,便于航行——纳尔逊在后来驶向康沃利斯的行动中也被迫选择了这一路线。事实上,尽管面对着重重困难,奥德的确曾试图接近考尔德,而两军会合的失败也并非他的原因。他在常规的西北航线上行进至4月22日,然后遇到了一阵足以支持他驶向东北方的海风。乘着这股风势,他在三天之后抵达了菲尼斯特雷集结点。这里一直是英国巡洋舰的侦察阵位,他本应在此与考尔德麾下的巡洋舰取得联系,但此时却空空如也。原来,本应在此守候的、由波因茨舰长(Captain Poyntz)指挥的“墨兰波斯”号(Melampus)巡航舰已在一周前离去。波因茨的行动其实也与当下时局相关:他得到了维尔纳夫驶出直布罗陀海峡的消息,于是便去给考尔德报信。奥德在他的接替者尚未出现时抵达了这里,事实上,他已位于费罗尔的西北方向,距离考尔德的锚地只有约50英里。但奥德对考尔德的踪迹一无所知,他认定考尔德一定也得知了维尔纳夫出击的消息并已经驶向乌桑特,正在像自己一样向北行进。[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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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21 上述一切就是这个有趣案例的真实情形。在我们的历史叙述中,他们的决策遭到了严厉的批判,纳尔逊被苛责为情报闭塞、轻率鲁莽,而实际上他们对当时的局势有着最为真切的判断。如果说奥德还有什么事未能做好,那就是他因巡洋舰数量不足而没能对敌人展开足够的侦察。他在算计敌人、布置巡洋舰阵位时遗漏了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位置不明的纳尔逊舰队对法国舰队及其指挥官士气的影响——维尔纳夫正因此而极度紧张。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很难猜到,维尔纳夫既然已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与格拉维纳舰队会合,却竟然不敢等待足够长的时间让全部的西班牙战舰做好出海准备,以全部兵力与之联合。但是,真实情况就是如此。4月9日晚8时许,法国舰队在港湾之外下锚,接着向加迪斯港内打出信号,让格拉维纳的西班牙舰队与早先抵达此处的法国74炮战列舰“鹰”号(Aigle)出港会合。港内做好出海准备的几艘战列舰于10时开始动身,而维尔纳夫在次日凌晨1时就下达了起锚的命令。纳尔逊有可能正紧追在他身后,他急于利用一切机会藏匿自己的踪迹,连一个晚上也不愿放弃。在加迪斯港外等待了不到四个小时后,维尔纳夫就匆忙地逃入夜色之中,让西班牙舰队阵型散乱、勉勉强强地追随着他的航迹。如果奥德还在那里,他很有可能将之全部俘获。但我们又怎能将这一结果归咎于他呢?奥德毕竟从未料到敌军如此行动的可能性。只要他多等待一会儿,弄清真实的情况,只要他能像他期望纳尔逊做的那样,“稳稳地咬住敌军”一天时间,局势就很可能改变。然而,早在萨顿的侦察行动开始之前,事态的发展就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奥德已失去了这个良机。维尔纳夫与格拉维纳率领着18艘战列舰出航了,从这一刻起,他们就已从英军的视野中成功逃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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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23 [1] 本章可参见彩插中的图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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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25 [2] 理查德·斯特罗恩(Richard Strachan,1760~1828年),英国海军军官。1805年11月率一支分舰队全歼了从特拉法尔加海战撤退的4艘敌舰,随即晋升少将。1809年负责指挥在尼德兰发起的瓦尔赫伦岛远征,但斯特罗恩缺乏类似行动的经验,并与陆军沟通不善,导致行动最终失败。此后他再未得到指挥职务。1810年凭资历晋升中将,1821年晋升上将。——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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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27 [3] For Nelson’s “Order of Battle and Sailing” issued here,March 26th,see Hubback,Jane Austen’s Sailor Brothers,p.132.It is for twelve ships,including the Excellent,in two divis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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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3329 [4] Auriol,La France,l’Angleterre,et Naples,vol.ii,pp.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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