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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早弄清这些情况显然至关重要，因为海军部必须为科林伍德制定新的行动命令。目前的局势已变得极其棘手。维尔纳夫折返的消息并不可靠，但他们必须面对这种可能性。如果它属实，便意味着维尔纳夫最初向西航行是为了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牙买加去，而皮特刚刚得到他最为能干的海外间谍的密报，拿破仑想要虚晃一枪来掩盖他的真实行动。返回加迪斯，意味着他的真实目的地要么是地中海，要么是奥德强烈坚持的英吉利海峡——由于拿破仑本人正在意大利，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此时的政治形势已经让地中海的安全变得愈发敏感。与俄国的联盟谈判正处在拉锯战当中，5月9日——最新命令被发往加德纳的同一天——外交部收到了列文森-高尔的来信，称那条关于放弃马耳他的附加条款阻碍了盟约的订立。在海军陷入危机的同时，沃龙佐夫与皮特进行了一次火星四溅的会谈，他告诉这位倔强的首相，英方完全无条件地认可马耳他条款是沙皇批准盟约生效的必要条件。[13]沃龙佐夫告诉我们，听到这则消息的皮特就如同听到晴天霹雳一般。皮特还听说，沙皇再次激烈地抱怨英国对其承诺的地中海陆军行动的拖延，这让他的处境愈发困难——克雷格则正受困于里斯本，无法继续向前。[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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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皮特而言，沙皇所坚持的这个条件是无法接受的。在从列文森-高尔那里听说俄方提出的新条件之后，皮特的阁臣马尔格雷夫立即向沃龙佐夫提交了一份强烈的抗议。他写道，在法国正谋划着埃及与印度之时，拥有“一处不会在战争开始时被一场突袭所夺走的地中海安全海港”对英国来说是绝对必要的。英王陛下知道，放弃马耳他可以换来一场局部和平，可以保证他自己权位的绝对安全，但是他更想要保持欧洲各大强国的永久独立。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宣称英国是耶路撒冷圣约翰海上骑士团的合法继承者。查理五世让骑士团驻扎于马耳他，正是要让他们作为保护基督国家、抵抗当面之敌的卫士。而现在，这个古老的要塞只有成为英国海军的港口才能发挥其往日的职能。[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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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在答复沃龙佐夫时强硬地指出，沙皇的要求意味着同盟的破裂。这是他与英王都不愿看到的，但任何放弃马耳他的政府都将因群情激奋而倒台。沃龙佐夫私下理解皮特的看法，但他必须忠实地强调俄方的意见。皮特被迫打断俄国大使的发言，提出他的最后条件。他的话值得我们复述一遍：“如果其中包括了让我们放弃马耳他的条款，无论这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痛苦，我们也只能放弃签署盟约的愿望。我们将继续独自作战，仍旧在大海上作战。”[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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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不幸的时刻，来自里斯本的错误情报将整个局势的焦点转向地中海。他们要牢牢把握地中海的制海权，将集结起的敌人困在直布罗陀海峡的入口，使之无法自由行动。那才是科林伍德要去的地方。他必须拥有足够的兵力，一支劣势的舰队只会酿成灾难。按照斯特罗恩的报告，纳尔逊已经去了埃及，可能无法与他联手。科林伍德很可能要孤军奋战，而此时的政治局势更需要他取得一场真正的胜利。瑞典和普鲁士已经退缩了，而拿破仑加冕为意大利国王的消息也未能使奥地利下定决心。只有一场决定性的、不容争议的胜利才能帮助皮特继续他的大计，而任何稍逊的结局都显然会让组建反法同盟的微弱希望走向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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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派给科林伍德足够兵力的同时，乌桑特岛的西方舰队可能因此而陷入危险——他们的兵力已经极其紧张。如果派给科林伍德足够多的兵力，加德纳的战列舰数量就会严重低于巴勒姆规定的底线。这是一个需要极大勇气和决心来面对的困境，是一个需要极强的风险控驭能力来解决的困境。比起纳尔逊的那个决断，处理这一困境更需要对战略价值做出睿智权衡，而皮特和巴勒姆都像纳尔逊一样坚韧不屈。他俩在两天之内下定了决心，即便冒着风险也要重夺地中海的制海权。5月17日，他们向科林伍德发去了最后的命令。科林伍德麾下已有11艘战列舰，但仍然不够，因此他再次找到加德纳，从后者那里调来1位将官、1艘三层甲板战舰以及2艘74炮战舰。会合后科林伍德接着要前往里斯本，让奈特及其2艘战舰加入，这样一来，他们就将拥有3艘三甲板战列舰与13艘其他各型战列舰。这支强大的舰队将前往加迪斯外海，理清当前的局势。如果联合舰队仍在那里，科林伍德就要将之封锁在港中。如果他发现敌人已经前往西印度群岛，纳尔逊又紧随其后，他就应该参照敌军规模为纳尔逊派出增援，然后让剩余战舰返回普利茅斯。如果纳尔逊没有进行追击，科林伍德就应该率领12艘战列舰前往西印度群岛，将当地的战列舰数量提高到18艘；如果他确信敌军规模比这更大，他也可以按照需求调动足够多的兵力。而另一方面，如果他发现敌军进入了地中海，他就应该跟随其后，找到纳尔逊并向他传达新的指令，然后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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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给纳尔逊的这则命令是基于维尔纳夫返回加迪斯的情报为真的假设之上。如果的确如此，在他与科林伍德会面后，纳尔逊就应率20艘战列舰封锁住联合舰队，同时分出他认为必要的兵力看守卡塔赫纳和土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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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兵力分配将使加德纳只能以15艘战列舰对抗布雷斯特港内冈托姆舰队的21艘战列舰。尽管如此，他的风险并不如数字对比所显示的这么大，也并未逾越坚固防御所需的基本前提。在他的15艘战列舰中，有3艘是当时只能勉强算入战列舰的64炮战舰；但是，其中不少于9艘都是拥有三层炮甲板的大型战舰。[17]在普利茅斯和朴次茅斯，还有奥德带回的舰队和其他一些后备战舰。它们正在加紧修整，其中大部分都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做好出海准备。此外，巴勒姆还想出一条妙计，能保证他们拥有至少一周的缓冲时间。这一招极其简单：他指示加德纳，一旦科林伍德到来，他就应率领全军靠近布雷斯特进行侦察，然后再让他们分兵前往加迪斯。这样的兵力展示足以让冈托姆在弄清英军确切实力之前不敢轻举妄动，而到了那时，他们肯定已准备好了后续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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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皮特和巴勒姆应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战略困境的解决方案。令人唏嘘的是，它却由于是针对着一个永远不会发生的情形而被人遗忘了。如此多的用惨痛代价换来的旧日战略智慧，曾经如此有效地发挥过它们的功用，却也由于同样的原因被我们遗忘。只有耐心的考证发掘才能将之恢复出来，而只有通过恢复这些从未执行过的预案，我们才能避免用较少的现存案例做出粗泛推断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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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关头出现的两个事件让这一切归于沉寂，并因此被人们遗忘。在科林伍德从普利茅斯出航驶向加德纳时，加德纳收到了纳尔逊从特洛岛发来的消息，称他如果在里斯本打探不到联合舰队的消息，就打算朝锡利群岛驶来。[18]加德纳立即向锡利群岛集结点派出了一艘巡洋舰，并将纳尔逊的信件上呈海军部，请示他们的指令。然而，海军部却决定，在收到纳尔逊下一封消息前不会做出任何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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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的另一则消息则需要他们立刻采取行动。5月22日，加德纳与科林伍德正在布雷斯特港前进行着巴勒姆导演的兵力展示。正在此时，考尔德向他们传来急报：十天之前，他麾下的一艘巡洋舰——由梅特兰（Maitland）指挥的“卢瓦尔”号（Loire）——在费罗尔以西500英里的海面上发现了一支敌方舰队。它跟踪敌军直至夜幕降临，之后又从一艘美国商船处得到了敌军的细节，确认其就是由密歇希率领的法国罗什福尔舰队，正在向奥特格尔角行进。[19]它马上去向考尔德报告这一消息，并于5月14日在普莱尔角的常规位置找到了它的司令官。考尔德立即推断，密歇希可能意图在奥特格尔让陆军登岸，然后返回罗什福尔。他于次日破晓时赶到了奥特格尔，但敌军并未如预期般出现。他认为自己或许应该更靠近北方，于是转而驶往北偏东的方向——如果敌军从南方驶向罗什福尔，这样正可以截击他们的航线。强劲的西南风使得费罗尔港内的敌舰队无法出航，这使他可以大胆地执行这些行动，无须顾虑被他封锁的敌港。不幸的是，西南风在当日夜间转为北风，并极有可能继续变换风向；如果东风出现，费罗尔舰队就可以乘风出航。考尔德不敢冒险，只得被迫中止行动。他派出“卢瓦尔”号向加德纳通报消息，然后率军折返费罗尔港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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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德纳与科林伍德即将按照最新命令展开行动时，这则重要的消息扭转了整个局势。首先，在维尔纳夫返回加迪斯的情报尚未被证伪之时，密歇希又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现了，这一消息动摇了他们所笃信的巴勒姆对局势的推断。如果密歇希出现在西印度群岛是为了制造法军要在那里展开战役或集结兵力的假象，那么，他的忽然返回又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他要在维尔纳夫出击之时返航？维尔纳夫是否有可能根本不打算出击呢？其次，这意味着英军当面之敌的兵力得到了明显的增强。加德纳与科林伍德都对此极为关切，他们在商议后得出结论，梅特兰看到的1艘三甲板战舰与其他4艘战列舰无疑会安全地回到罗什福尔或是洛里昂。如果加德纳按预定计划派出科林伍德舰队，乌桑特岛的西方舰队就会因兵力不足而陷入危险。作为前提条件的“最新情报”已经出现，加德纳决定执行海军部在指令中赋予他的自主酌定权：他决定扣下快速舰队最后增加的那一部分，即包括5艘战列舰在内的格雷夫斯分队。科林伍德将率领剩下的9艘战列舰踏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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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纳在发给海军部的报告中如此陈述了他的理由：“在中将先生（科林伍德）正要向西印度群岛派去相当数量的战舰时，5艘敌舰已经从那里返回……他用14艘战舰就足以对付那里的敌军。”至于封锁加迪斯，他认为那不能以牺牲他目前的任务作为前提。“我希望我所采取的措施能得到各位先生的批准，一旦土伦舰队返回加迪斯的消息得到确认，我就会迅速派出我扣留的5艘战列舰去增援中将先生，紧随其后抵达他目前预计前往的位置。”[21]海军部认可了他的措置，但在等待指示之时，他并未想到用他扣留的战舰去封锁罗什福尔，或是去加强亟待增援的考尔德。5月23日，加德纳派出了由科林伍德率领的9艘战列舰，之后便静候着海军部下一步的命令。这就是他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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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猎兔犬”号的行踪可参见布恩的报告Captains’ Letters，1535，April 12 and 25；and Captains’ Logs，1530；and Chart，ante，p.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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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dmiralty Minutes，153，May 2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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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Out-letters（Secret Orders），1363，May 2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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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o Gardner and Collingwood：Ibid.，May 4th.这是巴勒姆最早签署的命令。发给加德纳的命令可参见 Barham Papers，iii.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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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dmiralty to Collingwood，Postscript：Out-Letters（Secret Orders），1363，May 4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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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dmiralty to Collingwood，Postscript：Out-Letters（Secret Orders），1363，May 4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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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o Gardner：Out-Letters（Secret Orders），1363，May 9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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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o Gardner：Out-Letters（Secret Orders），1363，May 9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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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ardner to Marsden，May 9th，11th，and 15th：Blockade of Brest，ii.255，258，2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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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Secret Orders，1363.To Hood，April 5th.To Captain Woodruff of the Calcutta，April 29th.To Collingwood and to Nelson，May 17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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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Secret Orders，1363，May 14th：Camden to Admiralty，May 10th：In-letters（Secretary of State），4199：same to Barham，Barham Papers，iii.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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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Secret Orders，1363，May 15th and 16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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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Mulgrave to Gower，June 7th：Holland Rose，Third Coalition，p.165. F.O.Russia，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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