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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15 在这个案例里,处于惊恐之中的指挥官的虚弱意志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而一支位置不明且积极活动的舰队的威慑能力也得到了最为清楚的彰显。维尔纳夫身边的一位军官如是写道:“我们控制了这片海面长达三周时间,并拥有7000~8000人的登陆兵力,却没能攻击哪怕是一处岛屿。”[21]而此时的拿破仑或许仍在幻想着,只要能控制海峡几个小时,他就能够征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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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17 事实上,两位将军对拿破仑糟糕计划的应变绝不是神经过敏。6月10日,正在他们转运部队之时,纳尔逊已向蒙特塞拉特打出信号,告知自己的到来。第二天,他派人去那里搜集情报,并从一位美国船长那里得到了一则重要消息:联合舰队已经离开瓜德罗普,意欲对安提瓜发起攻击。纳尔逊随即赶往安提瓜,但那里同样没有敌人的踪影。现在,他必须要做出决定,做出与一个月前在圣文森特角时同等重要但更为艰难的决定。在6月12日的清晨,在焦急等待着巡洋舰从岸上带来的情报时,纳尔逊再一次遇到了曾在直布罗陀海峡苦苦折磨他的那种不确定性。他向海军部写道:“如果在安提瓜打听不到敌人的消息,我就将守候在鲁伯特亲王湾(Prince Rupert’s Bay)(那意味着返回多米尼克)再想好对策。但我觉得,既然他们已经保卫了他们的殖民地与200艘以上的运糖船,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已在我军之前改变了航向,驶回欧洲。”在这里,纳尔逊与维尔纳夫几乎同样地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而又被同样的限制束缚了手脚。这封信的墨迹尚未干透,纳尔逊所等候的消息便已到来。据称,从瓜德罗普被带走的法国部队又被运了回来,并已经登上了海岸——这实际上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于是他接着写道:“我将去圣约翰锚地(安提瓜)卸载陆军部队,希望能在早晨出航,跟随敌人驶向直布罗陀海峡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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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19 在卡尔的情报送达之前,纳尔逊已经做出了决断。他派出贝特沃斯的“好奇”号去向海军部报信,告诉他们维尔纳夫已经返航,而自己将紧随其后。当日夜里,他驻泊于圣约翰锚地,继续卸载部队。次日清晨,部队全部登岸,舰队立即开始准备出海。卡尔的“奈特雷”号就在此时抵达了。他的经历扫除了纳尔逊所有的疑虑,而且卡尔还报告了一个新的信息:敌军兵力远较纳尔逊所设想的更为强大,他在黄昏中数出了不少于32艘船舰。[22]但纳尔逊不为所动,反而因此增添了信心。现在,他与维尔纳夫之间的航程差距已从三十天缩短到了四五天,从任何角度来看,他们都极有可能相遇。事实上,他不仅认为西班牙舰队将被独自派往哈瓦那,还相信维尔纳夫的剩余兵力即便与他相遇,也不会阻挠他的追击。他甚至没有留下科克伦的“诺森伯兰”号,而是让他留守在原地。“斯巴达人”号则被保留在他的舰队中,这样纳尔逊就拥有了11艘战列舰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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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21 纳尔逊正准备用这样一支弱势的兵力投入战斗,但这种战斗必须满足某些明确的前提。一个月前,他曾相信他的战略使命就是将维尔纳夫赶出地中海,这一目的已然实现。而现在,他又要将维尔纳夫逐离西印度群岛,并为此更加冷静地承担着风险。据说,他曾在军事会议上向他的舰长们说:“别把我想象成那种头脑发热、会在极端不利且缺乏明确目标的情况下投入战斗的家伙。我的目的已部分实现。如果我们与他们相遇,而他们拥有不少于18艘——甚至我认为是20艘——战列舰,你们不用惊奇,我将不会立即发起攻击。但我也不会在交火之前放走敌人。我觉得,如果我们不干扰他们的航行,他们应该也会很乐于放过我们。这种状态将保持到我们抵达欧洲海岸之时,除非他们给我提供了太过诱人的进攻时机。”[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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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23 怀揣着这些想法,纳尔逊再一次消失在了宽广的大西洋里,却给科克伦留下一个难题。法军对牙买加的攻击计划有可能极为狡猾,这使他无法认可纳尔逊的观点。值得注意的是,在以上所有行动进行期间,科克伦向牙买加派去的增援舰队始终按兵不动。他们时刻准备参与皇家港防御战,准备尽其所能抗击预想中的来袭之敌。或许有人会说,他们是被敌人诱骗了。但事实上,他们并未从这场博弈中离去。如我们所看到的,正是因为他们存在于西印度群岛海域,维尔纳夫才觉得自己无可作为。但对于科克伦而言,法西联军的威胁仍旧存在。在纳尔逊离去的十天之后,他回到巴巴多斯,焦急地向海军部写去一封信,声称他确信牙买加就是敌人的目标所在。令人好奇的是,他并不知道纳尔逊去了哪里。而根据先前的谈话,纳尔逊似乎认为维尔纳夫要返回地中海。[24]科克伦对此极为恐慌,他的焦虑也不难理解。胡德准将的舰队已经伴着一支商船队返回本土,现在,他成了背风群岛海域中唯一的英国舰队指挥官。直到三周之后,科林伍德派来增援纳尔逊的“拉米利斯”号(Ramilies)与“光辉”号(Illustrious)抵达安提瓜岛,他的焦虑才终于得到缓解。就在两艘战列舰抵达之时,他又接到一则报告,称联合舰队已在大海上转向,意欲与布雷斯特和费罗尔舰队联合。如果纳尔逊如他猜想的那样去了直布罗陀海峡,那么,一场危机就迫在眉睫。在这一刻,科克伦把所有对自身安危的忧虑都抛到了一边。基于对海军部决策思维的通常了解,他决定派这两艘战舰立即随两支即将出发的商船队返回英国。科克伦在发给海军部的信中写道:“你们或许想把所有空闲的战列舰都调往英吉利海峡。”而就在他写下这句话时,大洋对岸的英国海军部也几乎同时起草出了同样的命令。[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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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25 昔日的西班牙人曾经相信,德雷克拥有一面魔镜,能用它看到敌人的所有动作,看清敌人的所有兵力。在某种程度上说,这的确是真的,而且,他还将之一代代传递了下去。这面魔镜就是他所奠定的海军传统,它被他的继承者们用丰富的战争经验打磨得愈发光亮,直至成为一种海上战争的鲜活直觉,为所有人提供着指引。科克伦也是德雷克的继承者之一,他清楚地看到了本土水域所面临的紧张压力,并预见了即将到来的战役危机。事实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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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27 [1] 本章可参见彩插中的图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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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29 [2] To Marsden,April 14th:Nicolas,vi.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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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31 [3] To Marsden,April 14th:Nicolas,vi.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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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33 [4] Phillimore,Life of Sir William Parker,ii.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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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35 [5] 约翰·弗朗西斯·爱德华·阿克顿(John Francis Edward Acton,1736~1811年),那不勒斯王国首相,英国男爵。他是那不勒斯王国的首席亲英大臣,曾与纳尔逊密切合作。——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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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37 [6] Clarke and McArthur,ii.427(4th edition).将这则备忘录系于1803年的理由,参见Laughton,Nelson’s Letters and Despatches and Fighting Instructions(Navy Records Society),pp.280-1。事实上,我们完全能推测,这封文件是在圣文森特勋爵仍然担任海军大臣时写下的,那是在1804年的5月之前。而到1805年,下野后的圣文森特正忙着对抗他的政敌,纳尔逊并不会就此与他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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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39 [7] Allen,Memoirs of Sir William Hargood,p.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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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41 [8] 科贝特在这里介绍的事实并不正确。事实上,科克伦舰队中的6艘战列舰只有5艘抵达了巴巴多斯;“斯巴达人”号在之前的航行途中搁浅,被留在佛得角群岛的普拉亚(Praia)先行修理。为了对抗密歇希舰队,科克伦不仅没有为胡德提供增援,反而扣下了胡德的“半人马”号战列舰,使其总兵力仍保持6艘战列舰。“斯巴达人”号在修理完成后继续前往巴巴多斯,并在那里与纳尔逊相遇。参见Clarke,James Stanier,and John McArthur,eds.,The Naval Chronicle:Volume 30,July-December 1813:Containing a General and Biographical History of the Royal Navy of the United Kingdom with a Variety of Original Papers on Nautical Subject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0,p.375。——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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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43 [9] Cochrane to the Admiralty:In-letters,326.April 5,8,9,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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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45 [10] 即今法属马提尼克首府法兰西堡(Fort de France)。——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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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47 [11] 朱利安·玛丽·科斯莫-克朱里安(Julien Marie Cosmäo-Kerjulien,1761~1825年),法国海军将领。1793年任战列舰舰长,多次与英国海军交战。在《亚眠和约》存续期间参与了西印度远征。随后率“普鲁托”号参与了整个特拉法尔加战役,并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表现出色。成功撤退至加迪斯后又整队出航,夺取了2艘被俘的友舰,但最终又损失了3艘战列舰。——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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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49 [12] Desbrière,iv.539-5.维尔纳夫在这里写下的地名是“Barbade” 而非“Barboude”,因此造成了一些理解上的困难,好像他要去攻击相反方向上的巴巴多斯。我们可以在他后来的信件中清楚地看到,他所说的“Barbade”就是靠近安提瓜的那个岛屿。由于之前攻打钻石礁的经历,他不可能再想去攻击巴巴多斯,因为那至少要花上一个月,他的物资储备无法支持。纳尔逊后来写道:“如果巴巴多斯是他们的目标……一支舰队从马提尼克去那里平均要四到五天,他们何必用十五到十六天再驶向北方呢。”Nicolas,vi.458.考尔德在后来战斗中俘获的西班牙人承认他们当时的目标是安提瓜。Blockade of Brest,ii.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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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51 [13] 这一情节参见Life of Sir William Parker,i.294,其中声称莫里斯用90人的兵力造成了法军800人的损失。Desbrière,iv.541给出了维尔纳夫的统计数据。The Naval Chronicle,xv.123给出了莫里斯给纳尔逊与科克伦的报告以及法军指挥官给马提尼克军事长官维拉莱·乔伊斯(Villaret-Joyeuse,他正是1794年光荣的六月一日海战中的法军指挥官)的报告,以及其他的当地文件。莫里斯发给纳尔逊的报告原文见Admiralty In-letters,411,June 6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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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53 [14] 布里尔顿将军在圣卢西亚得到的情报被迈尔斯抄送给纳尔逊,其下方有这样一条注记:“由威廉·迈尔斯阁下的秘书梅杰·迈尔斯(Major Myers)从将军的信中抄录。梅杰·迈尔斯对这则情报的可靠性没有疑义。(签名)” Nelson and Bronte,June 4th:Adm.Sec.In-letters,411,and Nicolas,vi.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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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56 [15] 这个战斗阵型可见于哈布柏克(Hubback)所著Jane Austen’s Sailor Brothers,p.138,那是来自路易斯将军(Admiral Louis)的转抄本,但有几处明显错误。下表则是“华丽”号舰长济慈(Keats)的抄本,可参见英国海军档案局所编Greenwich Hospital Miscellanea(Various),No.141。这显然是按照拥有30艘战舰的舰队的官方格式起草而来:“华丽”号是极为强大的新型74炮舰,仿造自土伦战役中俘获的法国战列舰“庞培”号(Pompee)。算上卡隆炮,它的单舷投射量可达1000磅。“卡诺普”号原本是在1798年尼罗河口海战中被俘获的法国战舰,其单舷投射量为1092磅,比最初未加装卡隆炮时的“胜利”号的投射量(1068磅)还略重一点。“多尼戈尔”号也是1798年在爱尔兰俘获的法舰,它比“华丽”号还要大,装配卡隆炮之后有时也被算成80炮战舰。纳尔逊分队末尾的“虎”号也是一艘1798年俘获的大型法舰,与“华丽”号实力相当,而“贝尔岛”号与“斯巴达人”号也是如此。余下的战舰都是小型的74炮舰。这种不均等的布局显然不同于以往的舰队组织。在实际航行中,纳尔逊并没有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在最前方引领着右侧分队。他在6月5日的日记里写道:“我让‘卡诺普’号跟在‘胜利’号的后面,让‘诺森伯兰’号引领着下风的舰列,大家一致同意了这种航行与战斗阵型。”如果我们把特拉法尔加海战的实际情形考虑进来,纳尔逊恐怕不会在接敌之时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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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58 [16] To Lord Seaforth,June 8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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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60 [17] Desbrière,iv.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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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34062 [18] Desbrière,iv.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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