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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尔加战役 第十一章 西印度群岛的行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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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最后为英国本土所知的消息是他与克雷格分别三天之后寄出的信。那时他正要驶向马德拉群岛，他向海军部简短地保证道，即便联合舰队并未前往西印度群岛，他也能在6月底——在敌军获知其真实动向之前——返回加迪斯。接着，他会留下足以完成任务的战舰，随后返回英国。[2]他对于这一行动的自信、对于一支方位不明的舰队的威慑力的判断完全得到了事实的证明。我们可以看到，拿破仑始终认为他没有离开欧洲水域，而在法军指挥部确证他的离去并展开行动之前，他已在直布罗陀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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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陆军大臣卡姆登勋爵曾让纳尔逊与克雷格合作，并让他向克雷格提出建议。因此，纳尔逊也一道给卡姆登写下一封长信，解释了目前政治局势的困难所在。出于在上一次战争中的实践经验，纳尔逊认为，让克雷格一次性地将部队卸载于西西里将会酿成大错。这样的行动只会给法军提供攻向那不勒斯的信号，那不勒斯国王显然不会同意。但如果是法军首先行动，国王就会欢迎英军的到来。纳尔逊在这则建议中的看法与英国政府高度一致，而他唯一多说的只是督促英国政府保卫撒丁岛的安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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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向英国本土传达的最后信息是为了保护他所离开的那片地区。为此，他已经竭尽所能，做到了当日局势所要求的一切。说他轻率地放弃了地中海，实在是误解了他的谨慎用心。从战略层面上着眼，他的使命在此时已然十分明了：从今往后，他可以全神贯注于西面大洋上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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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已经着手了。在之前的几天中，考虑到可能与维尔纳夫的强大舰队相遇，他起草了一份战术备忘录，让“亚马孙”号的帕克舰长在5月15日将之分发给整支舰队。[4]这则备忘录的内容现在已无从稽考。纳尔逊的首批传记作者克拉克与麦克阿瑟认为，这则备忘录就是他们在圣文森特勋爵文集中找到的一封文件，哈里斯·尼古拉斯爵士（Sir Harris Nicolas）在收集纳尔逊的书信时也沿袭了这一看法。但是，这封文件并未署上时间，很难说就是当日的产物。就其内容证据而言，纳尔逊起草的这份文件是为了用一支兵力相当的舰队对抗11～12艘敌舰，而在当日情境之下，他面临的挑战则是用一支劣势舰队对抗兵力强大得多的敌军。他在几天之前给阿克顿[5]的信中写道：“西印度群岛的敌军拥有24艘战列舰，而我部兵力处于极大的劣势。我只能率领10艘战列舰，并且只能期待还有6艘战舰能加入我们。”[6]此处所指自然是科克伦的舰队，当时的普遍看法都认为他的6艘战舰在纳尔逊抵达西印度群岛后就将加入其队伍。5月15日战术备忘录的遗失的确是十分可惜的，它记载着纳尔逊在此时对付一支优势敌军的想法。在海军史上，鲜有什么文件能比它更具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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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与科克伦舰队的联合，他在圣文森特角派出了1艘巡航舰；而这一次，西印度群岛的复杂局势却要让他失望了。[7]从费罗尔出发、追击密歇希舰队的科克伦于4月5日抵达巴巴多斯，比纳尔逊从直布罗陀海峡出发早了一个多月。在这里，他听说敌舰队正在邻近的圣多明各；出于对当时情境、命令要旨与个人倾向的综合判断，科克伦决定继续追击敌军，以确保牙买加的安全。他没有花费时间——甚至都没有下锚——从胡德准将那里接掌背风群岛地区的正式指挥权。他仍旧让胡德担任当地司令官，只是将战列舰“斯巴达人”号（Spartiate）划拨给他，为他的巡洋舰队提供支援，帮助他坚守岗位。他随即率领剩下的6艘战舰投入火热的追击中，企盼着与敌舰队相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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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科克伦抵达了维尔京群岛的圣托马斯，并在那里确信密歇希已到圣多明各卸载了战舰搭载的部队。他还听说法军正等待着第二支远征军，由法西联合舰队对牙买加发起攻击。这则消息是科克伦无法忽视的。科克伦做梦也想不到密歇希已经返航罗什福尔，而是相信他肯定已在返回马提尼克的途中，并在等待着与从法国开来的援军会合，以投身到那场大规模袭击中去。如果能在半路上截击密歇希，他就能将法军的集结扼杀于萌芽之时。于是，科克伦选择原路折返，驶过波多黎各岛以南，进入莫纳海峡（Mona passage），守候在波多黎各与圣多明各之间。他在这里时刻等着敌人跌进他设下的圈套。然而，密歇希并未出现，而科克伦得到的所有情报都指出，牙买加正处在愈发急迫的危险里。于是，他认为现在只有按照海军部的指令行事。海军部指示道，如果在他抵达之时听说罗什福尔舰队已经去了圣多明各，就应该用6艘战列舰增援牙买加，科克伦由此决定率全部战舰前往那里。[9]由于他自己并不准备待在牙买加，这个决定意味着他要将麾下的所有战舰移交给当地指挥官，将旗舰转移到一艘巡航舰上，这需要他表现出极强的忠诚，做出极大的牺牲。他在背风群岛等候了几天，将6艘战舰中的5艘移交给戴克斯将军。不过，他与戴克斯都没有巡航舰可供转乘之用，于是，在4月25日时，科克伦只能乘着80炮的旗舰“诺森伯兰”号（Northumberland）费劲地返回巴巴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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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5月14日法西联合舰队抵达马提尼克之时，这就是西印度群岛的兵力态势。当地的法国陆军立即要求维尔纳夫对英国岛屿发起攻击，但维尔纳夫却面临着许多困难。首先，他在出航时携带的命令严格要求他去皇家堡（Fort Royal）[10]等待着与随时可能出现的冈托姆会合。他怎能在此时投入两栖作战？其次，他还面对着位置不明的敌舰队的威胁。他接到报告，一支强大的舰队正在圣多明各与波多黎各附近。这当然就是科克伦的舰队，但位于马提尼克的法军对其阵营、位置和兵力都一无所知。这是不是英国认定他的目标是牙买加并随即派出的追击舰队呢？这是维尔纳夫最初的直觉，而他也不可能得到确切的答案。除此之外，现在还有什么目标可供他安全地发起袭击？他只能企及多米尼克与圣卢西亚，但两者都驻扎着守军，而密歇希在多米尼克的新近战例也说明，他们无法通过奇袭将之攻取。维尔纳夫实在找不到什么机会来打发长达四十天的等待时间，只决定派出3艘巡航舰出海梭巡以打击英国贸易，并努力搜寻关于当地船只与欧洲派遣舰队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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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维尔纳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钻石礁上。“舰长”莫里斯与他的“船员”仍在这艘所谓的“轻帆船”上积极地对抗着敌军。他们升起法国国旗，引得1艘落后于维尔纳夫的西班牙战舰靠近礁石，随即用24磅炮一阵痛击。这次成功的欺骗战术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攻击，这已超出了法西联军的忍耐极限。在3艘巡航舰出发的一天之后，维尔纳夫派出了一支分舰队，其中包括2艘战列舰、3艘巡洋舰与12艘搭载着陆军部队的炮艇，由74炮战舰“普鲁托”号（Pluton）的舰长科斯莫[11]担任指挥官。5月31日，他们终于抵达了登陆位置。面对着拥有压倒性兵力优势的敌军，莫里斯放弃了海滩上的炮台，将他的全部“船员”撤离到崖石峭壁之上。法军立即展开登陆，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已陷入窘境。他们没有云梯，完全无法企及莫里斯所处的位置；他们的登陆部队已经晕船了两天，正处在饥饿中；而防御者的石块与枪子儿又如雨下，使登陆部队无法从舰队那里取得食物和饮水。即便是海滩上守卫炮艇的士兵也无法坚守阵位，许多人或死或伤，只能逃到崖石下的洞穴中暂且安身。这些围攻者转眼竟成了被围攻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炮艇随波逐流，最终撞碎在礁石上。海上的战舰日复一日地轰击着守军，但在云梯抵达之前，他们无法取得任何进展。25名士兵尝试着用绳索登上峭壁，最后却都成了英军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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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的抵抗绝不是毫无价值的。就在法军开始攻击钻石礁的那天，法国巡航舰“迪东”号抵达了马提尼克。正如前文所述，它是在马贡将军于5月1日驶出罗什福尔的两天之后出海的，它携带着马贡所领命令的副本和拿破仑在4月29日制定的新命令。它带来的消息是，尽管冈托姆时刻盼望着出航，但他仍然待在布雷斯特；而纳尔逊则去了埃及，维尔纳夫的行动将不会受到他的干扰。维尔纳夫还听说，马贡已经率领2艘战列舰与800多名士兵从罗什福尔驶来，将要与他会合，使他“能继续攻击英国殖民地”。这则命令告知他要如何使用马贡到达之后的三十五天时间，而如果时限已至但冈托姆仍未出现，他就应返回费罗尔，而不是之前命令所要求的加那利群岛。拿破仑认为，算上当地的部队，这样的布置将使得西印度群岛聚集起20艘战列舰与12000人的兵力，具备了将英国势力从整个背风群岛甚至特立尼达驱逐出去的可能性。然而，这则命令的结尾却是一则限制性条款：这些行动必须“服从于皇帝陛下重要战争行动的伟大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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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纳夫被拿破仑的新命令惊呆了：新的命令竟假设他在领命之时已经开始攻击英国岛屿。显然，拿破仑忘记了在2月22日下达给他的最初命令。维尔纳夫到此时才被告知要袭击英国殖民地，而之前的命令则严格要求他只能时刻等待着冈托姆，与之会合后再展开袭击。他在回信中写道，如果他之前得到了通知，肯定已采取了行动，但现在为时已晚。英国人已从奥德派出的巡洋舰那里得到了他们出击的预警，各地都已做好了防御。他试图夺取一块小小的礁石，已经花掉三天时间；原始计划的四十天时间中，十五天已经逝去。而利用马贡到达后的三十五天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物资储备将消耗殆尽。他向他那位令人恼火的上级写道：“我似乎看到您在谴责我之前的无所作为，但唯一束缚我的东西就是发给我的那些命令……我只能说，这不是我承担得起的。虽然如此，一旦我们拿下了钻石礁，就会向安提瓜或巴布达发起攻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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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围攻钻石礁的行动仍在继续。直至6月3日，法军才终于取得进展。在那一天，法军终于取得了必要的攀缘工具，成功地从背面爬上了那块崖石。面对法军的突击，莫里斯已经弹尽粮绝。继续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打出休战旗，让他的士兵怀揣着作战的荣誉走出据点。在法国方面的记录中，他的有效兵力是107人，损失为2死1伤。法军登陆部队为260人，但莫里斯认为，从围攻开始到结束，累计有1500名法军登上海岸，其中30死40伤，而按照法方说法，至少有50人或死或伤。毫无意外，这是一场勇敢而有效的防御战。当莫里斯因最终放弃“英王陛下的轻帆船钻石礁号”而走上军事法庭时，他被光荣地宣布无罪，并得到了审判者的最高敬意。[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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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分舰队在钻石礁陷落的一天之后重新与维尔纳夫会合，而马贡所率领的2艘战列舰也在此时出现。维尔纳夫不想再浪费时间，立即准备向北方的安提瓜或巴布达发起攻击。然而，就在他如此行动之时，甚至就在马贡刚刚加入他的舰队之时，英属巴巴多斯的海岸炮台却传来了礼炮的轰鸣：纳尔逊所率领的英国地中海舰队已经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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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的跨洋航行将他与法西联军之间的时间差缩小了10天，他自己甚至还认为缩得更短。巴巴多斯的鸣炮是为了礼送他再次出击。他在那里并没有找到预想中的6艘战列舰，只遇到了科克伦和他的“诺森伯兰”号。“诺森伯兰”号是在两天前才从牙买加驶来的，当天夜里，战列舰“斯巴达人”号也来到这里。它接到了海军部所转发的奥德的预警以及新命令，要求它掩护艾尔·库特爵士的西印度远征军——但这次远征已在5月30日被取消了。于是，它在附近的上风位置梭巡，寻找着从本土驶来的运输船队。纳尔逊让这2艘战舰加入了他的队伍，他的麾下便拥有了12艘战列舰，而根据当地情报，敌军的战列舰数量据信为18艘。这则消息无疑是令人失望的，纳尔逊的兵力比他的敌人弱了三分之一，但这并未阻挠他的求战热情，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在哪里可以找到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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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的是，一天之前，圣卢西亚的英军指挥官布里尔顿将军（General Brereton）送来了一则情报。据其下属称，他们曾在5月28日的夜间发现敌军舰队驶过了圣卢西亚西北部的格罗斯岛湾（Gros Islet bay），布里尔顿认为，这意味着敌人将对巴巴多斯或特立尼达发起袭击。对于这则错误的消息，一种可能的解释是格罗斯岛湾的英军观察哨在夜间错将法军先期派出的3艘巡航舰认作了维尔纳夫的主力舰队。当地的指挥官迈尔斯将军（General Myers）对此并无怀疑，立即让他的军事秘书将之转发给纳尔逊。既然敌人并未出现在巴巴多斯，那么，他们就很可能去了特立尼达，截至此时，他们很可能已经让部队登岸了。迈尔斯因此建议，让纳尔逊带上他所能动用的2000名士兵。这将使他的出发推迟一天，而纳尔逊并未拒绝。“我无法拒绝这样慷慨的提议，”纳尔逊写道，“因为，在上帝的护佑下，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怀疑。敌人的舰队和陆军都将遭到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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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希望去北方搜寻敌军，但这则情报看上去十分准确，让他无法置之不理。[14]他在早年的地中海战事时就已结识了布里尔顿。后者曾是一位积极能干的参谋军官，参加过科西嘉的相关行动，让纳尔逊觉得值得信赖。第二天，在迈尔斯与他的部队匆匆登船之后，纳尔逊率军航向特立尼达，对即将到来的决定性战斗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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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间隙中，纳尔逊制定出一个极为有趣的战斗阵型，其中也包括科克伦的2艘战列舰。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在特拉法尔加海战所采用的那种战阵的原型，二者之间至少有两处关键的相同点。首先，类似于特拉法尔加海战前著名的战术备忘录，这是一个将舰队分为两支分队的“航行与战斗阵型”，是从当年3月他在帕尔马斯湾所制定的阵型修改而来。其次，他的重型战舰并未如通常情形一样分散在舰队的各个位置，而是集中于他自己所在的那支分队的前端。这种新式的布阵思想源于法国海军战术家比戈·德·莫罗盖，由罗德尼首次引入他的信号手册，继而被纳尔逊首先投入使用。就目前所知，这一阵型命令并没有附随什么战术备忘录，也没有任何明确的暗示表明他准备以两条独立的纵队投入战斗。但这种阵型的确与特拉法尔加海战中的那种情况颇为相似，也的确会造成与之相似的交战形式。[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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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英国舰队以这种新阵型驶向多巴哥，其正位于从巴巴多斯前往特立尼达的航线上。贝特沃斯舰长（Captain Bettesworth）的双桅快船“好奇”号（Curieux）被派往前方搜集情报。次日，他在多巴哥外海遇到了纳尔逊，为他带来了重要的消息。一天前，一艘美国船告知多巴哥的官员，他曾在圣文森特角遭到法国舰队中的一艘战舰的登船检查，对方随后驶向了南方。这则情报显然是错误的，有可能是想故意误导英军。但不幸的是，英国舰队随即又看到另一艘民用纵帆船向他们打出信号，意为敌舰队正在特立尼达。纳尔逊的运气在此刻坏到了极点。事实上，那并不是打给他们的信号，而是一位多巴哥商人的自编旗语。这位商人急于知道海军舰队在何方，并派出自己的下属前去探看。其旗语意为发现英国舰队，其形式却正好与科克伦所拟定的、意为敌舰队在特立尼达的海军信号相同。这是一个严重的教训，向我们揭示出私人旗语在战争中可能造成的危险。这一事件打消了纳尔逊的疑虑，他打出准备战斗的信号，立即加速向前。当特立尼达进入他的视野时，他又错误地将海滩上的英军哨所认成了敌军哨所，按照常理，英军会撤退到主要阵地，从他们后方的碉堡开火射击。昏暗清晨中的火光填补了推理的最后一环，纳尔逊完全确信敌军已经在此登陆。他穿过龙口海峡（Dragon’s Mouth），驶进帕里亚湾（Gulf of Paria），准备在面前的这处西班牙海港里迎接第二场尼罗河口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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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们驶入港口后，却发现这里连敌舰的影子也没有。那些情报看上去是那样确切，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纳尔逊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他的自控力是令人钦佩的，他性格中最好的一面在此时显露了出来。他将先前的所有情报弃之不顾，立即转向，决心完全依照自己的判断来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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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清晨，在再次穿越龙口海峡时，纳尔逊接到了莫里斯“舰长”写来的信。莫里斯在信中说，钻石礁即将陷落，而联合舰队尚未离开马提尼克。他们还有希望。此外，莫里斯还告诉纳尔逊，自己抓的那些俘虏向他保证，法国费罗尔舰队最近已与维尔纳夫舰队会合。纳尔逊知道这有可能是假消息，但写信给他的莫里斯肯定是第一手的见证人。他在写给巴巴多斯总督的信中说：“我对费罗尔舰队到达的消息抱有怀疑态度……但是即便如此，像他们这样强大的一支兵力绝不可能不受挂碍地展开任何大规模攻击。我军紧凑灵活，而他们则十分笨拙。我绝不相信维尔纳夫或格拉维纳有能力演奏这把极其精妙的小提琴。”[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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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对一支活动中的存在舰队（fleet-in-being）的威慑能力有着最为深刻的理解。他率军北上，试图为他的理论做出证明。第二天，他接近了格林纳达，莫里斯关于敌军尚未行动的消息似乎得到了证实。但没过多久，他又遭遇了一艘来自多米尼克的巡洋舰。这艘巡洋舰带来了新的消息：在三天前的6月6日夜间，有人看到整支联合舰队在瓜德罗普的最南端转舵向北航行。纳尔逊下令升起满帆，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蒙特塞拉特（Montserrat）与安提瓜之间的海域。他在寄回海军部的信中写道：“无论他们的目标是安提瓜、圣基茨（St.Kitts）或是回欧洲去，到时自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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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情报总算没出差错。6月5日清晨，正当纳尔逊转向南方、航向特立尼达时，维尔纳夫已开始向北行进，其意图正如他在官方报告中所述：“我准备对巴布达岛发起攻击。”[17]联合舰队从多米尼克背风的一侧驶过，在那里遇到了一支英国商船队。它与它的护航舰处在锚地炮台的掩护之下，而法军并未发起攻击。维尔纳夫执意要去瓜德罗普再搭载一个营的兵力，在完成这项工作之后才朝着他的目标进发。6月6日夜间，当纳尔逊正在多巴哥附近时，维尔纳夫已穿过了蒙特塞拉特与安提瓜之间的水道。他在官方报告里接着写道：“上午10时，在抵达安提瓜之后，我们听说在北偏西的方向有一支由14艘船只组成的商船队，仅由1艘纵帆船提供护航。我下令进行全面追击，到夜幕降临时，我们已俘获了除那艘护航舰之外的所有船只。”[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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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钻石礁之外，这支被俘获的商船队就是被拿破仑寄予厚望的西印度行动的唯一战果。这是一支要驶向英国本土的船队，它以常规方式集结于圣约翰水道（St.John’s Road）与安提瓜，等待着正规护航兵力与船队的另一部分从南方驶来。法国罗什福尔舰队已经与维尔纳夫会合，联合舰队与10000名士兵正要攻击这处岛屿。商船主们一听说这则消息，便立即陷入了不幸的慌乱。他们恳请当地总督从当地的舰队中抽调护航舰，并立即让船队出航。在总督的要求之下，圣约翰水道军阶最高的诺斯舰长（Captain Nourse）决定派出由尉官船长威廉·卡尔（Lieutenant-Commander William Carr）指挥的“奈特雷”号（Netley）纵帆船，由他护送船队返回英国。[19]然而，惊惶出海的他们却一头撞上了维尔纳夫的枪口。卡尔自然无能为力。面对着进逼的敌方巡航舰，他只能打出信号，让商船分头逃窜。“奈特雷”号继续监视着敌军，直至遭到敌军炮击，被迫逃开。2艘巡航舰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而在逃跑途中，他眼睁睁地看着英国商船被法军逐一夺取。太阳落山时，他终于甩掉了追击者，但整支商船队已难逃覆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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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位年轻的军官，卡尔面前的处境对他来说极为艰难。虽然他已不再需要护送船队，但他手里还有一封他的上级诺斯舰长寄给海军部的信。另外，他已弄清了敌舰队的位置及其大致兵力。他应该把那封信带回英国，还是把他偶然得到的这个重要消息带给纳尔逊呢？在这个困境中，他决定采取非常措施，私自拆开了诺斯的信。他发现，信中只是诺斯对派出“奈特雷”号返回本土的解释。他打消了所有疑虑，明确了其职责所在，立即决定调头去寻找纳尔逊。[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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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维尔纳夫也得到了一则同等重要的消息。他从英国俘虏口中得知，英国地中海舰队已经抵达巴巴多斯，并拥有12～14艘战列舰。维尔纳夫长期以来最为担心之事竟然成为现实，他的战意因这一打击而完全熄灭。他在报告中如此写道：“这支舰队再加上科克伦将军的兵力，即便不比我们的联合舰队更强，也与我军相当。他们的单舰实力更强，其中有好几艘是三层炮甲板的战舰。”在他看来，他们已无法再对英国领土展开任何攻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返回马提尼克，花时间休整舰队——“令人痛苦的无所作为已经给船员们的健康造成了灾难性的影响”——随后返回欧洲。然而，即便是用十天时间进行休整，他们仍有可能被英军发现，被迫与之交战。在战斗之后，他们又将无处修整；因此，即便在海战中取胜，他们也将无法返回欧洲。维尔纳夫发现，拿破仑这个思虑欠周的计划的一处致命缺陷已经无可避免地出现在他面前。忧心忡忡的他只好找格拉维纳共同商量，而西班牙水手的健康状况让他们只能做出一个选择：无论冈托姆是否会出现，他们都应该尽快地驶回欧洲，不能再浪费任何时间。他们将夺取的战利品匆忙搬到1艘巡航舰上，又让舰队中的陆军部队挤上另外4艘巡洋舰，将他们运回原先的驻地。6月10日，法西联合舰队再次起锚，全速开往亚述尔群岛（Azo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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