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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尔加战役 第十九章 回归攻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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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役的形势发生了转变。在英国与法国的角斗中，英国再次掌握了主动权。用军事术语来说，“攻势回归”已经出现。现在轮到英国来发起攻击，法国则被迫退回防御。这是皮特自其上任之始就悄然谋划的态势，拿破仑却从未料到这种情况。正如我们所知，他最终选择用一场堪称其军事生涯之巅峰的辉煌战役来应对这种局面，但在一开始，他却顽固而迟缓地拒绝承认这一点。他的自尊和威望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用浮夸的想法来维系的心理平衡也被打乱。天命的眷顾似乎背他而去，但出于逆反心理，他拒绝承认皮特已经将他挫败。他竭力抵制着不光彩的真相，这样的狂热足足持续了三周——也正是纳尔逊上岸休假的同一时间。最终，他还得要面对这一切。他发现欧洲就像一个在他脚下蠢蠢欲动的弹药库，皮特并未如他料想那般退缩，反而偷偷伸出了一根试图将其引爆的火绳杆。随后，拿破仑表现出了英勇无畏的姿态。为了尽全力掐灭那阴险的导火索，他只得牺牲了舰队。这就是对我们将要追索的戏剧性结论的简要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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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至8月22日，拿破仑才得知联合舰队已驶出拉科鲁尼亚，他也由此得知，自己对维尔纳夫无理拖延的激烈谴责并无依据。他再一次乐观了起来——或者说，是准备孤注一掷。他固执地相信维尔纳夫仍有可能前往布雷斯特，便向冈托姆打出信号，令他禁止维尔纳夫驶入港口装载物资。冈托姆则应在维尔纳夫打出信号后立即出海，整支联合舰队应在他的指挥之下立即驶向英吉利海峡。与此同时，拿破仑还让德克雷通知维尔纳夫，如果他真的去了加迪斯，他就应当立即装上可供使用两个月的给养物资尽早驶向北方，不许有一刻的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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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对策当然毫无成功的希望，但在此时，拿破仑已发觉了皮特伸出的火绳杆。此前，他毫不怀疑他那气势汹汹的威胁足以震慑俄国和奥地利；但在此刻，他得到的消息却称克雷格与6000名士兵已经抵达马耳他，并与那不勒斯和科孚岛的两位俄国将领保持着密切联系。尽管这支兵力微不足道，但它对拿破仑的重要性却不能用人数来衡量。这使得他开始意识到奥地利此次动员的严重性——他本来期望这次也能如年初一样，在他提出要求后就立即停止。很显然，他必须采取其他措施来加强他的威胁。对于俄国向普鲁士的施压，他已决定以汉诺威为代价换取普鲁士的支持。由于维尔纳夫的来信使得整个局势如此难以预料，他决定让普鲁士立刻做出答复。[2]就在维尔纳夫信件抵达的同一天，拿破仑向他的外交官发出了一则强横的指令，让普鲁士国王马上做出抉择。他让驻普鲁士大使告诉国王，如果其接受了他提出的条件，这就能吓阻俄国和奥地利，使他能腾出手来继续执行海上战争，而这就是他满意的结果。但留给国王应允的时间只有14天。一旦他解散了海滨大营，一切就再难回头：虽然他的海上战争计划将会失败，但普鲁士也会失去这份报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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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英国的陆军行动与这个冷酷的外交举动有多大关联，这显然令拿破仑感到了某些不安。腓特烈大王和老皮特曾经深知，一支远征军往往能拥有远远超出其自身兵力的扰乱能力。现在，这条旧日的法则开始生效了。克雷格的远征军足以在拿破仑最薄弱之处夺下一处立足点，而在这支小小的前卫背后还有什么计划却没人能说得清。贝尔德远征军正在此时起航向南驶去，拿破仑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不仅如此，在7月底，皮特已经按照他父亲的计划，开始筹建一支兵力强大得多的预备军，“既可作为威慑，也可以攻击敌人或者他们的海外领地”。卡斯尔雷认为，这支军队可能由3.5万名步兵和1万名骑兵组成。与此同时，在保障本土防卫的前提下，全副武装的1万名士兵将会集结在朴次茅斯或科克港附近，充分保证其装备与补给，以准备随时登船出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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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把戏并不新鲜。拿破仑自己也曾用马尔蒙的军团与荷兰运输船在泰瑟尔施展这种诡计，他非常清楚这种难以忽视的扰乱能力。在向柏林发出那则强横指令的第二天，他向塔列朗写道：“塔列朗先生，在考虑欧洲局势时，我越发感到我们迫切需要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其实，我已经丝毫不指望奥地利的解释了。它只会用好听的说辞争取时间，阻止我在这个冬天采取行动……到4月，我将在波兰面对俄国的10万大军，他们将由英国提供装备、战马和火炮；在马耳他，有1.5万～2万人的英军，在科孚岛还有1.5万人的俄军。到那时，我将陷入艰难的处境。现在，我已经做出了决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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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仍然坚持着——或者说，假装坚持着——维尔纳夫将于最后关头出现在布雷斯特的希望。拿破仑在这封信中继续写道：“如果他要执行他的指令与布雷斯特舰队会合，然后驶入海峡，他仍有时间；那么，我就将成为英格兰的主人。相反，如果我的海军将领犹豫不前……我就只能等到冬天让船队直接渡海。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处境将最为紧迫。我将让第三营接替野战营进驻营地，使我在布洛涅仍能保持一支足够可畏的大军。”[6]最后，他让塔列朗起草一份向奥地利宣战的檄文，但暂时不要发出。拿破仑想把它藏到最后一刻，以此获得领先敌人的两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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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是由于他收到了来自德克雷的强烈抗议，后者认为联合舰队不可能出现在布雷斯特。憔悴的海军大臣毫不怀疑维尔纳夫将前往加迪斯，同时，他完全不能接受拿破仑让它们与加迪斯和卡塔赫纳的西班牙舰队会合然后折返北方的命令。他被主上的轻率所激怒，甚至就自己那凄惨职责的意义提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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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恳求您不要让西班牙战舰再编入您的舰队……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境遇能比我更加痛苦。我恳请陛下考虑到，我并没有私人动机，全都是为了您的旗帜和荣誉。如果您的舰队去了加迪斯，我恳求您将之视为命运的裁决，让您能够用它执行其他的行动。我恳求您不要让它从加迪斯驶回英吉利海峡……最重要的是，我恳求您不要命令它仅仅装上两个月的给养物资就试图出航。我记得，德埃斯坦先生（Monsieur d’Estaing）从加迪斯驶向布雷斯特花了七八十天，也许更长时间。[7]更重要的是，为了陛下您的海军，我或许要阻止发布这些致命的命令；然而，我的职责又应当强烈支持这一命令。如果将要这样，我会比之前更加成功！然而，拥有航海知识对我来说真是一种不幸，我无法用它对陛下您的计划造成影响，它则让我对此毫无信心。是的，陛下，我的职位实在太令人痛苦了。我责备自己无法说服您，但似乎任何人都无法说服您。我恳求您为海军行动成立一个讨论会，成立一个海军参谋部，那或许更适合于您。一位在海军的各个方面都对您言听计从的海军大臣势必无法正常地履职，即使不变得有害，也无法对您军队的荣誉做出任何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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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封如此忠诚、如此明智而又如此令人心碎的信，即便是拿破仑也无法置之不理。或许就是这封信最终扭转了拿破仑重大的战略布局。第二天，他向贝尔蒂埃元帅发去了攻向维也纳的进军路线；8月25日，拿破仑告诉塔列朗，关于侵英计划的一切都已终结。截至此时，他并未将失败归咎于维尔纳夫，而是坦率地承认了自己在军事和政治局势方面的误判：“我从未料到奥地利人竟是如此顽固，不过，我在一生中常常犯下错误，我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羞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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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拿破仑的兵锋已转向东方，但他本人仍旧固守在布洛涅。他必须隐藏这些行动，必须在奥地利起疑之前赢得领先敌人的两周时间，也需要保障后方的安全。最后，他还必须面对英国不再处于防守姿态的事实。它的军队已经能自由地发起攻击；为了改变进军方向，他必须严肃地重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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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蒂埃在8月26日收到了进军的命令。次日，拿破仑让塔列朗将英国陆军的情况划入其海军情报部门的职能范围。该部门的长官应当“随时保有一个情报箱，里面分门别类地记录着英国陆军的所有行动，包括炮兵，还有将领和参谋人员的驻地”。一旦准备妥当，其就应该发来一套副本供他自己使用。[9]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拿破仑对英军的动向相当关切。他在布洛涅部署了防御部队，以防英军为了摧毁运兵船队而登陆发动突袭。他还命令马尔蒙在率军东进之前必须向荷兰人确保，一旦他们在法军离开后遭到来自海上的攻击，他的军队会迅速折返以提供防御。拿破仑还告诉刚刚被派去柏林、强迫普鲁士国王做出决定的特使杜洛克（Durco），他其实并不在乎是否让出汉诺威。如果普鲁士拒绝了提议，他就将在哈默尔恩（Hameln）部署3000人的卫戍部队，希望用它来牵制前来围攻的3万～4万名的英军士兵——他意味深长地说：“腓特烈从布拉格打到罗斯巴赫（Rosbach）并没花多长时间。[10]”[11]他估计英国能动用的兵力是4万人，刚好和卡斯尔雷提出的数字相一致。[12]他显然认为英军的战斗力相对低下，因此只在布洛涅留下了2.5万人的防御兵力，再加上将运兵船队的水手编成军团所需的军官。他告诉贝尔蒂埃：“如果英军兵力低于4万人，他们就无法取得任何战果。”[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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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拿破仑全神贯注准备出击时，他从伦敦的间谍处首次听说了康沃利斯分散舰队的消息，随即开始大发雷霆。在他不希望英国舰队集结时，他没能将它们分散；而在他最不希望英国舰队分散时，他又没能迫使英军保持集结。他发现，他被自己所鄙视的水兵耍得团团转，而他唯一的排遣方法就是称他们为奇蠢的笨蛋，并自欺欺人地把所有错误归咎于维尔纳夫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事实上，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如果维尔纳夫在抵达费罗尔后如拿破仑希望的那样立即北上，他就会一头撞上集结起来的英国舰队；如果他在英国舰队分兵之后北上，成功地躲过英军驶入海峡，他就会发现大军已经离开了布洛涅大营。事实上，在拿破仑得知维尔纳夫驶入加迪斯的两天之前，他就已经遣散了运兵船队；而早在一周之前，他就已经决定在奥地利完成战备前发动攻击。维尔纳夫能否出现在布雷斯特，与这一切已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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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9月1日，拿破仑才接到了维尔纳夫驶入加迪斯的消息。[14]在同一天夜里，“欧律阿罗斯”号正在怀特岛以西的针礁（Needles）附近全速航行。布莱克伍德携带着他的情报，花了十天便从圣文森特角赶到这里。为了不浪费任何时间，他在索伦特海峡外侧跳下了巡航舰，随后在利明顿（Lymington）登岸，坐上一架四轮马车彻夜疾驰。第二天清晨，他顺道在默顿（Merton）叫醒了在此休假的纳尔逊，将令人激动的消息告知他，随后继续向海军部狂飙而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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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英国政府而言，布莱克伍德带来的情报无疑终结了此前的紧张焦虑。他们不仅得知维尔纳夫正在加迪斯，还得到了拿破仑尚不知晓的、考尔德已经完成封锁的消息。值得再次说明的是，让英国政府焦虑的并不是法军的入侵计划，而是驶向本土的商船队和即将出发的远征军遭到袭击。集结于费罗尔的敌舰队使他们面临着急迫的威胁，而维尔纳夫在完成补给前从拉科鲁尼亚仓促出航更极大地加深了他们的担心。向西驶去的联合舰队直接威胁着一支东印度商船队，即便躲过此劫，它也可能成为阿勒芒舰队的目标。这支船队在本土引起了超乎寻常的焦虑。这不仅是由于它运输着价值极高的货品，更是因为提供护航的64炮战列舰“三叉戟”号（Trident）上搭乘着两位不容损失的重要人物。其中一位是东印度舰队的前任司令官雷尼尔将军，爱德华·佩留爵士刚刚接替了他的指挥权；另一位更重要的乘客则是阿瑟·韦尔斯利爵士，他在起程前已结束了辉煌的马拉塔（Mahrattas）战役，消除了法国扰乱印度的所有威胁。这支船队已经在南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岛（St.Helena）收到了秘密航线，但威胁并未因此而消解。[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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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法军夺取了这支无价的商船队，英国不仅将失去一位杰出的陆军将领，国家财政也会遭到灾难性的打击。商业利益与国民士气都一致要求，要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它的安全。8月27日，在尚无证据表明拿破仑已放弃其侵英计划时，焦虑万分的海军部向康沃利斯发出了指令：如果他的兵力足够强大，他就应派出一支由4～5艘战列舰组成的分舰队到锡利群岛西南偏西约100里格处接应被威胁的船队。考尔德此前已经接到指示，如果他发现维尔纳夫和阿勒芒要以商船队为目标，他就应当担负起掩护职责。发给康沃利斯的新指令则要求道，如果这支分舰队发现考尔德在附近执行掩护任务，它就应当考虑与之会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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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亟待解决的疑问就是联合舰队的真正目标和它的下落。当纳尔逊抵达伦敦时，这就是大臣们急切地前来咨询的问题。8月19日夜间，纳尔逊踏上了英国的土地。此时的他正在担心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在他看来，自己没能完成任务，中了敌人的诡计。但他很快就安下了心。他的英勇冲刺拯救了西印度群岛，并重新唤起了人们对尼罗河口与哥本哈根的那位英雄的所有热情。他在朴次茅斯受到了热烈欢迎，而当他抵达伦敦时，更受到了无边无际的崇拜与美誉。过分的谀美使得一些清醒的人士感到有必要提出抗议。《海军记事》（Naval Chronicle）的编辑这样写道：“如果疯狂的入侵行动真的发生，而尼罗河口之战的英雄就在我国海岸，公众将会因此而感到更加安全。但让我们十分痛惜的是，错误的认识与过高的公共声望正要把纳尔逊勋爵塑造成另一尊‘半人半神’，这将损害其他所有海军军官，其中不少人与这位高尚的将军有着同样的功劳、同样的才干与同样的勇敢。”[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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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那股潮流。群众、城市和大臣们全都被卷入其中，纳尔逊也不无反感地发现，自己被当成了一位魔法师——尽管他的确拥有德雷克传说中的那面魔镜，能用它看到“敌舰曾做出的所有动作，清点他们的兵员”。8月23日，他在抵达伦敦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卡斯尔雷和皮特，他发现他们“满脑子都是敌舰队”，正指望他说出敌人的下落。第二天，他向他最为亲信的幕僚、与他一同上岸休整的“华丽”号舰长济慈写道：“我现在被当成了一个巫师，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觉我根本就不是。他们向我提出一些我不愿回答的问题，如果我猜错了一点，我的魔法就会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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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勒姆独自远离着喧嚣。两位伟大的水兵几乎互不相识，但在海军大臣那冷静坚毅的头脑中，肯定有什么东西抵触着纳尔逊那浓墨重彩的天才。或许，巴勒姆也像其他许多人一样，把纳尔逊看成了一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他的大部分成就似乎都源于虚荣心作祟，而从表面看来，他那冲动的性格更让人无法在危急关头加以信赖。毫无疑问，此时最重要的问题是应当让谁出任地中海舰队的指挥官，此时的地中海已然成为海军利益的核心所在。经验丰富的纳尔逊是自然的人选，但巴勒姆——同纳尔逊本人一样——仍怀疑他近来的表现是否思虑周全。在这位民族英雄刚刚踏上陆地时，巴勒姆就向他提出了上交日志的冷酷要求。纳尔逊申辩道，他从不知道一位舰队总司令还要上交这种东西。好在他随身保留着一份日志，其中有大追击过程中两段时间的记录。他将此提交了上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一个最为权威的声音告诉我们：“巴勒姆勋爵一收到……纳尔逊勋爵的日志，就仔细地阅读了所有行文，这使海军大臣对这位将军的品格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事后，巴勒姆勋爵大方地承认，他从未如此彻底地赞赏过这种非凡的才能。针对纳尔逊将军近来行动的评论立即被发往内阁，巴勒姆勋爵在其中担保道，纳尔逊应当得到完全的信任，他能力出众，并完全理解其中的政治关系，比任何人都更加适合承担这一职责。”[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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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刻起，英国政府开始坦诚地将纳尔逊视为一个对战争至关重要的人物；在皮特的战争计划中，在地中海展开一场大胆反击的时机也已经成熟。巴勒姆就海军装备问题广泛地征求纳尔逊的建议，这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我们也将看到它在未来装备发展方面的丰硕成果。对于其他内阁大臣而言，纳尔逊的政治智慧也同样可贵。英国与大陆国家的关系仍在不确定中，在纳尔逊登陆的一周前，一位国王的信使从圣彼得堡回到了英国。在上一封信中，列文森-高尔让皮特等待着俄国人批准盟约的好消息，但现在，他只能告诉首相，沙皇仍然犹豫不定。圣彼得堡在马耳他和航海法典问题上施加了更大的压力，但高尔坚决回绝，甚至不容商议。一位俄国大臣向他暗示道，沙皇有可能重启武装调解；但高尔毫不动摇，他向政府保证道，不含调解条款的盟约在数日内就可能通过。对于奥地利，他的看法甚至更加乐观。奥地利已经向沙皇做出了保证，它决定与俄国同时展开行动，不给拿破仑留下各个击破的时间。也就是说，奥地利已经制定好了与俄国联合作战的战役方案。他们向高尔传达了这一部署：5.5万名俄国士兵将在8月中旬进入加利西亚（Galicia），然后在两个月里与奥军会师于巴伐利亚（Bavaria）边境。根据计算——事后证明，这是最为可悲的计算——他们将领先拿破仑二十天时间。卡尔大公（Archduke Charles）将出任联军总司令，不受维也纳的妨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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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很顺利，但皮特尚未得到能让他继续行动的可靠前提。然而，在纳尔逊抵达伦敦之时，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高尔如他预料的那样宣布了盟约生效的消息，联合作战已经开始进行。俄军在8月20日开始穿过奥地利，而另一支前往施特拉尔松德的1.6万人的军队也已整装待发。他们请求让位于英国的汉诺威军队也加入行动，并让英国政府尽快与瑞典达成关于补贴金额的协定。[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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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法国的另一侧展开猛烈攻势的时机已经来临。不幸的是，意大利南部局势仍然很不稳定，但纳尔逊对此的深入了解却堪称英方的天赐福音。目前的困难在于，英国本土还并不知晓艾略特与俄国将领商定的联合方案，甚至不知道克雷格是否抵达了马耳他。[22]艾略特发来的最后消息是，巴黎派来了一位残暴无情的特使，试图威逼那不勒斯王室承认拿破仑的新头衔。他们在任何时候都可能退缩，而莱西——那位俄国将军——希望立即将他的部队转移到科孚岛去。他已经向克雷格急迫地提出了联合作战的要求，但尚未得到任何回应。[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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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的暴力威胁很可能让那不勒斯放弃那微弱的抵抗。如果克雷格如期抵达，他很可能要被迫从那不勒斯手中夺取墨西拿，从而保住对英国至关重要的西西里。纳尔逊曾长期呼吁派部队来应对不测的局面，现在的他焦急地想知道克雷格将如何行动，但卡斯尔雷却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纳尔逊向亚历山大·波尔写道：“他就像一个念叨着要做好事的布道牧师，所以大臣们都说我们的部队会为国家利益做贡献。”在如此模糊不清的局势中，纳尔逊仍坚持着他一贯的看法，认为保卫撒丁岛是破解难题的关键。只要他拥有撒丁岛作为基地，他就能保证西西里的安全。[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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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见得到了尊重，事实上，英国政府已经拨出了4万英镑用于在必要时组织撒丁军队。但核心问题很快又转到了另一方面。9月1日，列文森-高尔发来了另一份报告，称奥地利已经派出一位全权代表来签署同盟条约，却在细节问题上屡屡发难。由于对北意大利的胃口没能得到满足，奥地利决定在最终的欧洲秩序方案中加入恢复撒丁王国的特别条款。它仍试图在开战之前进行一次和平斡旋，尽管俄国最近的调解尝试已经失败，同时它还希望皮特能立即开始支付陆军补贴。高尔自然拒绝了这些提议，他向马尔格雷夫警告道，奥地利宫廷是如此软弱和优柔寡断，即便它在某些积极的时刻被迫做出保证，它也仍然不值得信赖。奥地利提出的作战方案同样无法让人满意。它希望将主力部队用于北意大利，并要求克雷格与莱西的部队也加入其中。对英国来说，这是一个不容商量的问题。这一方案将剥夺克雷格发起两栖作战的能力，而其恰恰是这支远征军最具价值的能力；此外，它还会危及西西里的安全。于是，高尔再次回绝了提议。[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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