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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昔之善戰者:昔,從前,往日,與“今”相對。此句意謂:往日善於作戰之人。《詩·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竹簡》本“昔”下無“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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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先爲不可勝:此句意謂:先創造條件,使之不被對方戰勝。爲,造成、創造。“不可勝”之“勝”表示被動,即我方不可能被對方戰勝。張預注:“兩軍攻守之形也。隱於中,則人不可得而知;見於外,則敵乘隙而至。形因攻守而顯,故次謀攻。”此處之“形”,指雙方攻守態勢之外在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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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以待敵之可勝:意謂等待敵方可被我戰勝之時機。待,等待、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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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創造不可被對方戰勝之條件,是我方主觀努力之所及;而對方是否果能被我方戰勝,需視對方是否給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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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能爲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可勝:能夠創造自己不爲對方所勝之條件,而不能設想敵人一定會提供被我戰勝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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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勝可知而不可爲:勝利可預測,卻不可以强行求得。鄭友賢《遺説》:“勝可知而不可爲者,以其在彼者也。”《竹簡》本作“勝可智□不可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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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可勝者,守也:使敵不能勝我是屬於防守方面之事。此處之“不可勝者”與前説“不可勝”義同。曹操注:“藏形也。”杜牧注:“言未見敵人有可勝之形,己則藏形,爲不可勝之備,以自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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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守則不足,攻則有餘:採用防守,是由於己方兵力處劣勢;採取進攻,則是因爲己方兵力佔優勢。曹操注:“吾所以守者,力不足也;所以攻者,力有餘也。”此句《竹簡》本作“守則有餘,攻則不足”,與上述行文相異。可能後人輾轉傳抄有誤,或原文確如竹簡所記。若爲後者,似亦合古人説法,如《潛夫論·救邊》便有“攻常不足,而守恒有餘也”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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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於防守者,能深深隱蔽自己兵力於各種地形之下。古人用“九”表示數之極限,形容其多。汪中《述學·釋三九篇》云:“古人措辭,凡一二所不能盡者,均約以三以見其多;三之不能盡者,均約之以九以見其多。”又云:“三者,數之成也,積而至十,則復歸於一;十不可以爲數,故九者,數之終也。”是以古人行文,常以“九”以狀其極。“九地之下”云其深藏不露,外人難以知曉也。杜牧注:“守者,韜聲滅跡,幽比鬼神。”梅堯臣注:“九地,言深不可知;九天,言高不可測。”此句《竹簡》本作“昔善守者,臧九地之下”,“臧”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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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善於攻擊者,能使自己兵力如神兵天降,躍動於各種天候之中。九天,言高之極也。杜牧注:“攻者勢迅聲烈,急若雷電,如來天上,不可得而備也。”李筌引《天一遁甲經》云:“九天之上,可以陳兵;九地之下,可以伏藏。”李白《望廬山瀑布之二》亦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之詩句。《竹簡》本“動”上無“善攻者”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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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自保而全勝:先保全自己,後獲取全勝。張預注:“守則固,是自保也;攻則取,是全勝也。”此句《竹簡》本作“故能自葆全□□”。“葆”、“保”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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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見勝不過衆人之所知:預見勝利不超過一般人之識見。梅堯臣注:“人所見而見,故非善。”見,預見。不過,不超過。知,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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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善之善者:言高明中之高明,優秀中之優秀。李筌注:“爭鋒力戰,天下易見,故非善也。”張預注:“見微察隱,取勝於無形,則真善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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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舉秋毫不爲多力:言舉得起一根羽毛,算不上力大。多力,力多、力大之意。秋毫,鳥獸秋日新長之纖細羽毛。此處借喻爲極輕微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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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見日月不爲明目:能看見日月算不得目明。“見”,《竹簡》本作“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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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聞雷霆不爲聰耳:能聽到雷霆之聲算不上耳聰。聰,聽覺靈敏。《莊子·外物》:“耳徹爲聰。”《竹簡》本“聰耳”作“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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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勝於易勝者也:戰勝容易戰勝之對手。易勝者,指容易被戰勝之敵手。此處指對方顯露其弱點,我方確有把握去應對。《竹簡》本“勝”下無“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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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故善戰者之勝也,無智名,無勇功:言善於作戰之人取勝,並不求顯露其智謀之名聲和赫赫戰功,只求於平凡中見功力。杜牧注:“勝於未萌,天下不知,故無智名;曾不血刃,敵國已服,故無勇功也。”此爲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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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故其戰勝不忒:所以能戰勝對方而無任何差錯。忒(tè),失誤、差錯。不忒,無差錯。“故其戰勝不忒”,《竹簡》本作“故其勝不貸”,無“戰”字。“貸”字從“代”聲,“代”從“弋(yì)”聲,“忒”亦從“弋”聲,二字可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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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其所措必勝:所有戰爭措施都必能戰勝對方。措,措施、措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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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勝已敗者也:戰勝那些注定會被我打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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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勝兵先勝而後求戰:軍隊之所以勝利,總是先準備好取勝之條件,然後才去具體實施。勝兵,勝利之師。《尉繚子·攻權第五》“戰不必勝,不可以言戰;攻不必拔,不可以言攻”,與孫子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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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敗兵先戰而後求勝:軍隊之所以失敗,常由先貿然投入戰鬥,而後企求僥倖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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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修道而保法:修明道義,確保法制。道,道義。張預注:“先修飾道義以和其衆,後保守法令以戢(音jí,止息,收藏)其下。”可參。案:有學者將“修道”解爲“修明政治”,有以現代語彙解讀古辭之嫌,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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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故能爲勝敗之政:所以能成爲勝敗問題上之主宰。“政”同“正”,主事者、主宰。《十一家注》“勝敗之政”,《竹簡》本作“故能爲勝敗正”。有學者以《管子·水地》“龜生於水,發之於火,於是爲萬物先,爲禍福正”、《老子·四十五章》“清淨爲天下正”爲據,認爲此處的“能爲勝敗正”可解釋爲能成爲勝與敗的主宰(至上的權威),故從《竹簡》本改。筆者以爲,“勝敗之政”與“勝敗正”意同,況各家論述主旨與方式當有别,不可以甲易乙,故以不改爲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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