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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英国大学教师分为junior lecturer、senior lecturer、reader、professor四个等级,前三者都是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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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段有关头部巫术的描绘并不清楚。译者特地写信给作者,请他进一步说明。Nigel Barley为此间读者写了一段详细说明,请译者翻译附于文后:“头部巫术”直译自多瓦悠语的祖克沛思(Zuulkpase)。多瓦悠人和许多非洲人一样,认为人的身体就像容器,可以注入力量,也可以流出力量(因此瓦瓮才会在他们的象征体系里扮演重要角色)。头部巫术是多种巫术中的一种,可好可坏(译注:亦即人类学里所谓的白巫法与黑巫法,前者可产生有利的力量,起保护作用)。你很难用英文讨论头部巫术,区分它是不是一种有物质形体的东西。多瓦悠语言并无此种分别,它是一种介乎事物、动物与抽象力量的东西。一个人之所以染上头部巫术,通常是由亲戚透过食物下蛊。和小孩所吸收的其他力量一样,当孩子越长越大,这个妖巫也必须加以训练控制。它非常畏惧尖锐的东西,晚上主人睡觉时,它就出外游荡。刚染上者缺乏自主控制它的能力,往往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则永远尝食鲜血(尤其是主人的亲戚)。要证明一个人是否染上头部巫术,唯有在他死后检查他的头颅。虽然理论上,你可因他人施巫术而死,但多数时候多瓦悠人说“死于巫术”是指妖巫受伤,导致主人跟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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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判(或称神断)是用生理和身体的测验来判定诉讼当事人有罪、无罪或者权利归属的方法。详见Roger Keesing,前揭书,第844页。神判时被告须吞食毒药,或把身体的某一部位浸在烧热的液体里,或者和原告决斗。如果身体未受到伤害,则表示被告无罪。详见芮逸夫主编,前揭书,第1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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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交感巫术一词是由弗雷泽(James George Frazer)所创,他在《金枝》(The Golden Bough)一书中说,分析巫术赖以建立的思想原则,便会发现它们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第一是“同类相生”或果必同因;第二是“物体一经互相接触,在中断实体接触后还会继续远距离地互相作用”。前者可称之为“相似律”,后者可称作“接触律”。透过“相似律”引申出的巫术,施巫者能够仅仅通过模仿就实现任何他想做的事。透过接触律,施巫者则相信能透过一个物体对另一个人施加影响,只要该物体曾被那个人接触过,不论该物体是否为该人身体的一部分。基于“相似律”的法术叫做“顺势巫术”或“模拟巫术”。基于“接触律”的法术叫做“接触巫术”。不管是“顺势巫术”或“接触巫术”都奠基于交感作用,施巫者相信透过一种我们看不见的神秘媒介,可以把一物体的推动力传输给另一物体,亦即经由神秘的交感作用,可使本来无关系的两件事物发生作用。详见弗雷泽:《金枝》,台北:久大、桂冠联合出版(1991年),第21—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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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人类学家:小泥屋笔记&重返多瓦悠兰 第九章 非洲总有新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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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 Africa semper quid nas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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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家非洲医院就西方标准来看都很恐怖。没有西方医院的粉嫩色彩与低声细语,也不在走道旁诊疗室或屏风后面治疗伤员,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令人不悦的病体。非洲人生病,全家人坚持和他一起住院,在医院里举炊、洗衣、给孩子喂奶,把医院当成家,旁若无人以刺耳嗓门操持家务。收音机震天作响,小贩叫卖各式垃圾货品。长长的队伍里,女人背着孩子、男人一脸忧郁,人人手上紧抓着纸,好像护身符。男护士穿过病患队伍,心无旁骛,全然无视紧抓他们的手与哀戚恳求。医院周遭更是生态灾难。树叶全被摘下擦手,树枝被扯下充当柴火,新月形的草坪被踩得奄奄一息,上面一坨坨排泄物,鬼头鬼脑的狗儿尽兴大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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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镇这一团混乱的是医师,通常是白人,工作过度,饱受骚扰,奔来跑去处理各种急难事件,以赛过十二个部门的效率提供最基本的医疗服务。他们为我注射丙种球蛋白,整整两天,我都无法移动双腿。尼尔森牧师夫妇再度收容我,决心好好喂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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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炎的大麻烦是它很容易变成慢性,纠缠我直到我离开喀国为止。因此第一要事是筛检出我罹患何种肝炎。肝炎筛检只有雅温得医院才能做。那里也有合格牙医能帮我做一副较可用的假牙,直到我回英国为止。我的西方朋友显然受不了我吃饭、聊天时,假牙常常飞出去,频频鼓励我去雅温得换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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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灾难悄然逼近,我的钱还是没来。银行连最简单的指示都无能执行,我欠教会的钱已多到难堪的地步,还得面对修车与“身体大修”的额外支出。走投无路,我发电报给英国同事,请他们借我五百英镑。如果他们能电汇给我,我可以去雅温得的英国大使馆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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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身体崩盘来得还算凑巧。主要的庆典季节已经结束,我打算参观的丰收祭尚未开始,大约有三个星期时间整修自己,再回到田野场。运气好,说不定可以赶上丰收祭。拿着假牙,我出发前往雅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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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体虚弱,我决定不计代价搭乘卧铺。出我意料,卧铺很干净舒适,1910年代“火地岛铁路公司”(Tierra del Fuego Railroad Co.)的出品。我的一夜好眠梦想却被服务员摧毁,他坚持安排我与一位恐怖的黎巴嫩妇女及其瘦弱的女儿同住一间。服务员指出我的铺位,我将行李放妥,倒头便睡。突然,那位黎凡特(Levantine)[1]悍妇一把将我扯起,嘶声怒吼:“在我女儿结婚前,没有男人能与她同房睡觉。”她解释说:“她还是个处女。”我与服务员以全新兴趣打量这位女孩。我试着解释我并不觊觎她女儿的肉体魅力。女孩咯咯笑,服务员咆哮,我被全然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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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那位悍妇的骚扰,服务员唠叨念了一大篇规定。和所有非洲争论一样,他们的口角亦是周而复始、无关宏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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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一个铁路局主管,我叫他开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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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弟是移民局督员,我叫他驱逐你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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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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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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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们在车厢门口毫不体面地扭打,互相大啐口水。我与那位女孩沉默交换同情眼神。该摆出决断的样子了,我吃力起身。妇人似乎担心我从背后偷袭她的女儿,紧握拳头,奋力扑到我的面前。服务员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她的背,将尖声大叫的她拖到走道。众人群集围观,不少是出外旅行的警察,漠然袖手,一些可恶的观众则鼓噪叫他们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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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一跛一跛沿走道前行,发现几乎所有卧铺都是空的,随便挑了一个睡上去。服务员视此为恶意背叛,用瞪视黎巴嫩妇人的恶狠眼神瞪了我许久,直到我拿钱贿赂才打发了他。整晚,我都听到那位黎巴嫩“哨兵”只要瞥见敌人经过,便拉开车厢门对他大声咒骂。第二天抵达雅温得,服务员死命阻挠那位妇人找行李推夫,她则企图泼他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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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上次在雅温得认识的法国朋友约在老酒吧见面,闲聊大家的近况。多数失踪面孔都是感染了肆虐西非洲的致命病毒性病。非洲社交生活贫乏,通奸是最大消遣。我惊恐发现那些纪念品小贩还记得我是那个什么都没买的人,决心这一次不让我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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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抵喀麦隆时,我对雅温得的丑陋与肮脏印象深刻,现在它却似天堂般美丽、品味非凡,充满文明舒适。短短数个月,我的标准便有了惊人变化。赤贫与富裕的骇人并存也不再撼动我。当我与白人同伴坐在咖啡馆时,一个孩子站在人行道上,年纪小小,却不知受什么政治激进主义影响,对外国人破口大骂。咖啡馆客人似乎觉得很有趣,丢了几个铜板,那个孩子连忙趴到泥巴地上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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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住进朋友的公寓,再次发现英、法两国年轻人的生活优先级大不相同。生活在非洲,独立的英美人士不是自己种植,就是吃罐头食物,法国人却坚持法式料理。不教书时,他们的生活就是到丛林赛车、到大使馆区参加派对,或者从事其他观光冒险。他们当中有一人酷爱剥制动物标本,尤其擅长剥制穿山甲。据说穿山甲很难杀死,因此他整日忙着实验各种杀死穿山甲的新方法。有时澡盆里浮着他宣称刚淹死的穿山甲,有时冰箱冷冻库门关不上,里面是他“冻僵”的穿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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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巧合,综合医院里新来的医师认识我,他是我一位老友妹妹的男友,我们曾在法国拉罗谢尔(La Rochelle)的酒吧见过一面。发现世界这么小,而且依据非洲扩展式亲属关系运转,真令人欣慰。他安排我验血。我对这项检查颇感矛盾。我就是因针头感染而生病,再挨一针能治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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