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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梢在北京的山区就有分布,而且还挺常见。按照《北京植物志》的记载,胡枝子属和子梢属的主要区别在于,胡枝子属的“苞片”(位于花下部的一种叶状结构)在开花的时候不会脱落,而且一个苞片上部有两朵花;而子梢属的苞片在开花的时候已经脱落,一个苞片上部只有一朵花。最早的时候我就是按这种办法认识它的,但是后来见多了,远远一看,便知道是胡枝子还是子梢。按照某种苛刻的标准,其实这才算真正认识了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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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人惭愧的是,我虽然已经真正认识了子梢,却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写对过它的名字。当然,整个植物学界也都没写对。现在,我终于写对、念对它的名字了,可是问题仍然存在——我如何能够说服其他的植物学人也写对、念对它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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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名字的故事 狐狸和紫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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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都有用动物名作姓氏的传统。就拿“狐狸”来说吧,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的母亲就姓狐。晋文公结束逃亡回到晋国之后,得到了舅舅狐偃尽心尽力的辅佐,终成霸业。直到今天,山西还有狐姓存在,也许就是晋国狐姓的后裔。山西还有好几座“狐爷山”,最有名的是离我的家乡太原不远的古交市狐爷山(有时干脆被人直接写作“狐偃山”),据说狐偃死后就葬在此处。听说狐爷山风景不错,野花也颇多,可惜我至今还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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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的“狐狸”是fox。Fox也是一个姓(音译“福克斯”),在英美还比较有名,美国六大电影公司之一的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创办者威廉·福克斯(William Fox)就是这个姓。威廉·福克斯其实是移民美国的奥匈帝国犹太人,在移民之前姓Fuchs,也就是德语的“狐狸”。在德国,Fuchs就可以称得上是著名姓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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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的“狐”姓德国人中,有一位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本草学家,叫莱昂哈特·福克斯(Leonhart Fuchs),他是16世纪的3位“德国植物学之父”之一。福克斯发扬了古希腊传统,很重视对植物活体的考察,比如他在自家附近建立了一个植物园,移植了许多欧洲的珍稀植物。正是通过这种实践,而不是整日埋首经书,西方的本草学才终于冲破了中世纪的桎梏,逐渐发展成现代植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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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福克斯在植物学史上的贡献,18世纪的法国博物学家普吕米埃(C. Plumier)便用他的姓氏命名了一类主产中南美洲的植物,把它们叫做Fuchsia。经过瑞典的“植物学之父”(这回是全世界的)林奈采用之后,Fuchsia就成为它们的学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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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chsia是一类很容易引人注目的植物。它常常有鲜艳夺目的紫红色花朵,而且花朵的形状如同吊灯,所以有了“倒挂金钟”这个形象的汉语名。蜂鸟喜欢这种花,常常飞来喝蜜,顺便也就替它传了粉。人类也喜欢这种花,把它当成美丽的花卉种遍了世界各地。它的名字还进一步成了一个颜色术语,专门用来指代那种独特的鲜艳紫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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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当fuchsia意指一种颜色时,最佳的汉语翻译就应该是“倒挂金钟色”。可惜,我们对花草的喜好要比对颜色的喜好小得多,很多对植物一窍不通的翻译,竟然把这个词译成了枯燥呆板的“紫红色”甚至“玫红色”,于是,这种颜色的独特之处,它背后的那种植物,那位德国本草学家的姓氏,德国的狐狸……这一连串的文化意蕴就都丧失殆尽了。只剩下穿着“紫红色”或“玫红色”时装的整过容的妙龄女郎,还走在千篇一律的中国大城市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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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只是3位“德国植物学之父”之一,另两位是奥托·布隆菲尔斯(Otto Brunfels)和希耶罗尼姆·博克(Hieronymus Bock),后人也都用他们的名字命名异域植物。布隆菲尔斯的名字被用在热带美洲的一类花大而艳丽的植物身上(Brunfelsia),汉语名是更别致的“鸳鸯茉莉”,因为它的花初开时为紫色,开放一段时间后逐渐变为白色,同一株上同时有两种颜色的花,仿佛鸳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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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福克斯和布隆菲尔斯来,博克就惨了一点。他的姓氏在德语里意思是“山羊”(中国也有羊姓,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那位提议伐吴不成而感慨“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的西晋名臣羊祜了),因此,他在自己的著作中总是把这个姓氏拉丁化为Tragus(古希腊语“山羊”之意)。后人就以他这个拉丁化的姓氏命名了南亚的一类植物,叫做Tragia。可是,这回不是什么漂亮的花了,而是一类浑身是毛、能够让人身上发痒的丑陋藤本(汉语名叫“刺痒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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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博克天堂有知,也许会写一篇博客发发牢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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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名字的故事 斯卡布罗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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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是从美国民谣歌手西蒙(P. Simon)和加芬克尔(A. Garfunkel)的一曲合唱中知道著名的英格兰约克郡民谣《斯卡布罗集市》(Scarborough Fair)的?在如泣如诉的吉他声中,西蒙迷人的嗓音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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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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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要去斯卡布罗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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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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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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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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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向住在那儿的一位姑娘带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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