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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74 沃森与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的争执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但他与韦斯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韦斯给沃森发了一封信,要求他参加一个在美国举行的会议。沃森对此事的反应如本书中所述,事实上,在给卢里亚的信中,沃森的反应还要强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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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76 韦斯这封信与他上次说我不成熟的那封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要我在6月下旬回到美国并在一个研讨会上发言。这真是一封妙不可言的信。这个该死的混蛋。他想得倒美,在断绝了我的收入之后,还想要我乖乖跑回美国,让他来假惺惺地充好人!不过他这封信也给了我一个极好的机会,我大可以在回信中好好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但我还是忍住了。我写了一封很有礼貌的回信,说想继续留在剑桥大学工作,所以很遗憾不能返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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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78 卢里亚则回信说:“我认同你对韦斯的看法,不过,我没有你那么浓重的‘英国范’,我会叫他‘该死的婊子养的(damn son-of-a-bitch)’,而不是‘该死的混蛋’(bloody bast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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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83 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奖学金委员会1952年3月16日的会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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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85 沃森和肯德鲁提交给默克奖学金委员会的最终报告是在1953年3月7日的一次会议上完成评审的。沃森报告的标题是《在剑桥大学莫尔蒂诺研究所的时光》(Cambridge Period at the Molteno Institute),他在报告中介绍了自己“在剑桥大学与弗朗西斯・克里克合作研究烟草花叶病毒结构”的情况。这份报告中根本没有提到DNA的事情。这是默克奖学金委员会和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的重大损失!如果不是韦斯的官僚主义作派,他们本可以宣称发现双螺旋结构是由他们的资助计划取得的重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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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87 肯德鲁向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提交的报告,极好地刻画了沃森的个性,并对沃森的科研能力做出了预见性的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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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89 总的来说,我们认为沃森是我们实验室里最能激发他人思考的同事。他有无数深刻独到的原创性思想,而且能够提出极具创造性的方法对这些思想进行检验。他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解决问题的内驱力,尽管前方困难重重,他的目标却从未动摇。毫无疑问,沃森是个能力非常出众的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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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91 最后,肯德鲁给出了以下“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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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93 沃森的成功应更多的归功于他在原创思想和实验设计方面的杰出天赋,而较少是因为他是一个执着而耐心的‘耕耘者’。他的弱点主要在于缺乏一定的系统和规则意识,使用物理仪器的能力也有所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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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95 这使我们想起了克里克也曾开玩笑地提到过,他打算写一本自己的《双螺旋》,而开篇第一句将是:“沃森的双手很笨拙,只要看看他剥橘子的样子,任何人就都能看出这一点了。”肯德鲁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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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097 我要再重复一遍,沃森的科学研究能力已经达到了最高水平。如果像他这样水平高超的人能够留在我们实验室,作为我们的同事,我们将深感幸运。我相信,沃森是一个拥有根本性原创思想的人,他在科学界的前途无可限量。而只有那些真正具有独创性的人,才能成为科技进步的引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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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02 双螺旋(插图注释本) [:1700223435]
1700226103 双螺旋(插图注释本) 附录4 《双螺旋》的写作与出版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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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05 在1968年于英国出版的第一版《双螺旋》的封套上,科学家、社会活动家和小说家斯诺(C.P.Snow)写了如下推荐语:“在文学史上,从来没有一本书能够像这本书这样,把创造性的科学如何发生的感觉真真切切地传递给阅读它的人。它将会为非科学界的读者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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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07 五年前,斯诺曾写信给弗朗西斯・克里克,敦促他以普通读者为对象写一本回忆发现DNA结构过程的书。克里克在回信中表明,他对这样一本书很看好(“我认为写这样一本书的想法极好”),但是不知道怎样完成这样一本书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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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09 写这样一本书有两种方法,要么是由某一位科学家来写(您的建议就是如此);要么是由作家来写,他可以先与所有有关的科学家谈一谈。我认为,最理想的人选就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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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11 克里克接下来指出了由某一位科学家来写这种书的困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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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13 至于我自己,我有点首鼠两端。关于我们如何发现DNA结构的过程,我已经谈过好几次了。但是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不仅仅涉及时间问题(写这样一本书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还涉及很多其他人(沃森、威尔金斯等),所有内容都必须经过核对,并得到他们的同意。因此,我不能违心地说自己很想写这样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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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15 克里克和斯诺不知情的是,沃森当时已经开始动笔写了,而且他这本书(即后来以《双螺旋》为名出版的这本书)的第一行已经写好并打算不再改动了:“我从来没有看见弗朗西斯・克里克表现出过谦虚谨慎的态度。”这句话是前一年夏天他在位于伍兹霍尔的艾伯特・森特-乔尔吉的家中写下的。事实上,在发现DNA双螺旋结构后不久,沃森就已经考虑过想写这样一本书了,但直到那年春天在纽约国宾大酒店(Ambassador Hotel)发表了一次演说后,这种冲动才终于转变成了实际行动。那一次,他代表自己和没能到场的克里克接受了一个奖项,沃森在晚餐后发表演说时,以幽默和自嘲的口吻回忆了他们发现DNA的过程。正如他后来在回忆这个场景时所说的:“我的坦率令在场听众喜出望外,因此引发了多次哄堂大笑,结束后有听众称赞说,我的演说令他们有身临其境之感,似乎亲身经历了发现DNA的那个重大历史时刻。”沃森从来没有过克里克在给斯诺的信中表达的那些顾虑。恰恰相反,他认为自己应该以一种别出心裁的风格把这个故事写出来,这就是后来被杜鲁门・卡波特(Truman Capote)定义的“非虚构小说”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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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17 然而,那一年沃森实在太过繁忙(他就是在那年获得诺贝尔奖的),只写了开头一章就搁下了,这一搁就是近一年时间。直到1963年夏天,沃森又提笔写了两三章。他当时正忙于他那本非常有影响的教科书《基因分子生物学》(Molecular Biology of the Gene)的定稿和出版事宜,因此《双螺旋》又被放到了一边,直到教科书的事情已有定案为止。剩下章节中的大部分内容是在1965年夏天完成的,当时沃森正在休假,他离开哈佛大学来到了剑桥大学,住在西德尼・布伦纳为他在国王学院安排的房子里。最后一些章节则是沃森在圣诞节期间在位于苏格兰卡罗代尔的米奇森家中完成的。沃森回到剑桥大学使得他可以就书中所述的许多细节与克里克当面核对。而且,这本书中的许多章节也是由克里克的秘书代为打字的。但克里克对这本书的心理却非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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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19 沃森最初为这本书定的书名是《诚实的吉姆》。这个书名源于1955年威利・西兹与沃森在阿尔卑斯山相遇时的一句话。不过,这个书名也可以说是在向金斯利・埃米斯(Kingsley Amis)的《幸运的吉姆》以及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的《吉姆老爷》致敬。这两本书中刻画的内容也反映在了沃森的书中,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学术界的氛围,而沃森在书中对人物的刻画,也有埃米斯笔下人物的影子。《诚实的吉姆》这个书名一直未变,直到最后出版时才被换成了《双螺旋》。而人们对沃森此书与艾米斯的《幸运的吉姆》的比附甚至已经延伸到了这样的程度:埃米斯对诗人菲利普・拉金(Philip Larkin)的长期情人莫妮卡・琼斯(Monica Jones)的描述,与沃森对罗莎琳德・富兰克林的描述颇有些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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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21 最早关注到沃森此书的出版机构是霍顿・米夫林(Houghton Mifflin)出版公司,他们通过私人关系看到了部分手稿。但霍顿・米夫林出版公司的律师却透露,该公司对此书持怀疑态度,因为他们担心书中对克里克等人的描述可能会引发诉讼。沃森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说:“在这种极端回避风险情绪的主导下,霍顿・米夫林公司很快就将不敢继续出版罗杰・托里・彼得森(Roger Tory Peterson)的新版《鸟类图鉴》了。”而下一个出版机构看上去要可靠得多(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如此)——哈佛大学出版社,其社长汤姆・威尔森(Tom Wilson)一看到这本书就立即喜欢上了它,而且他一直坚决支持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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