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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23 在得知哈佛大学出版社准备出版此书后不久,沃森前往伦敦邀请了彼得・鲍林和其他一些年轻的科学家,包括晶体学家托尼・诺思(Tony North),在位于多佛尔街闻名遐迩的惠勒鱼餐厅吃午饭。鲍林和其他人当时都在英国皇家学会工作,而英国皇家学会当时的主席正是劳伦斯・布拉格爵士(他于1954年离开了卡文迪许实验室)。酒过三巡,沃森把书稿给了在座的人看,并坦诚自己担心布拉格爵士会有何反应。这时,诺思提议为什么不干脆请布拉格爵士为此书写序呢?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但实施起来却有一定的困难。不过,几个月后,沃森还是找到了机会,决心鼓起勇气跟布拉格爵士戳破此事,并请他为《诚实的吉姆》写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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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25 那段时间,沃森住在日内瓦,他特意分两次前往伦敦见布拉格爵士,第一次把《诚实的吉姆》的书稿拿给了他看,第二次则问他可不可以为此书写序。布拉格爵士在刚开始读的时候果然发火了,但在通读了全书并和他的妻子爱丽丝讨论后,他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地,布拉格爵士体会到了沃森这本书的价值。最终,他同意为它写序,甚至还开玩笑地说,他既然同意写序,那么以后就不能以诽谤的罪名起诉沃森了(这是一个传言,现已无法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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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27 说动布拉格爵士写序,对这本书来说意义之大无可估量。如果布拉格爵士没有为沃森写序,那么这本书无法出版的可能性就会大增。因为如果布拉格爵士不支持的话,他就很可能会站到克里克和威尔金斯那一边,即加入到坚决反对此书出版的那些人的行列中去。当然,如果这本书无法出版,那么受到损失的肯定不只有沃森一人。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克里克和威尔金斯为什么要反对这本书的出版,他们又是怎么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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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29 也是在差不多同一时期,沃森把完整的书稿发给了克里克并征求他的意见。在这个阶段,克里克的抱怨还主要集中在此书的内容是否完全符合事实,克里克的第一反应非常明确。他说:“我只关注事实部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同意书稿中的其他内容。沃森在书中对很多问题都给出了判断,但我认为有不少都是错误的,因此这不仅仅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事实问题(1966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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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31 克里克此时的担忧还主要是书稿内容的准确性,原则上他并不反对将其出版。另外,克里克对书名也不甚满意。他觉得《诚实的吉姆》这种说法可能会给读者造成一个错误的印象,即沃森独自一人贡献了“诚实的真相”。但当沃森建议用《碱基对》来取代《诚实的吉姆》时,克里克的反对更加强烈了起来(1966年9月27日):“我肯定,你会看到人们将把两个人等同于其中一个碱基对,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我要允许这样一本把自己变成一个‘碱基’的书出版。”事实上,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面对这个更加糟糕的选择,克里克对《诚实的吉姆》的看法也变了:“就个人而言,我认为《诚实的吉姆》是一个优秀的书名。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理由不喜欢自己被称为‘诚实的人’……你不用再想别的书名了,还是用原来的《诚实的吉姆》吧。”但出版机构对《诚实的吉姆》以及其他备选书名也不甚满意,最终,沃森同意采用这个没有什么明显感情色彩的《双螺旋》作为这本书的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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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33 在距离发出上述讨论书名的信仅仅一个星期之后,克里克对此书的批评的性质就变得完全不同了。他不再关注书中的具体内容,而是从根本上反对这本书的出版。克里克的态度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大转弯,无疑与莫里斯・威尔金斯有关。在看到沃森的书稿后,威尔金斯专程拜访了克里克。威尔金斯不但从一开始就坚持反对出版这本书,而且他还试图激发更多人的愤慨情绪,建立一个“反沃森”联合阵线。因此,在1966年10月3日,克里克再次给沃森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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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35 我把你的书稿又看了一遍,与你在春天时给我的早前版本相比,因为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整件事,我已经觉得没有那么多困扰了。我还与莫里斯・威尔金斯讨论过它。最终,我很不情愿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我不能同意出版它。我做出这个决定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个原因我已经告诉过你大概了。书中充斥了太多的流言蜚语,而知识含量却明显过低。第二个原因是,如你所知,过去几年来,我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成为一个公众人物了。如果答应你出版这本书,那么我就再也无法退出公共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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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37 克里克在信中还诉说了许多其他的担忧和不满,最后,他还说出了这样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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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39 最后,我还要向你指出一点,你这本书不但不能促进科学的发展,反而可能会在事实上危害科学的发展,因为它将会成为一个最危险的先例。看了这本书后,人们在决定合作时肯定会踌躇起来:如果对合作历程的个人回忆日后可能会出版,那么在合作时就要三思而后行了。一直以来都有一种不成文的习惯,即不能鼓励科学家这样做,我认为这才是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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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41 我非常遗憾没有在一开始就表明坚决反对你出版这本书的立场。但我一直都在告诉你,从总体上说我并不喜欢这本书,因此也不愿意阅读它更早期的草稿。你在今年春天将书稿送给我的时候,恰恰是一个最不幸的时候:奥迪尔得了重病。我也不能与威尔金斯商量,因为那时你还没有将书稿给他看。现在,我已经和他讨论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也同意我的观点,即你这本书不应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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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43 我已经给哈佛大学出版社写了一封信(副本附后),将我的意见告诉了他们,同时我也将这封信的复印件寄给了他们。我相信,你是一个足够理智的人,应该不会继续推进这本书的出版,尽管我知道这将令你相当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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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45 几天后,沃森又收到了威尔金斯写的一封信。虽然威尔金斯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吞吞吐吐,但终究还是明确表明了他坚持反对出版这本书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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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47 亲爱的沃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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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49 当我第一次听说你正在写《诚实的吉姆》一书时,我就非常怀疑这本书是否值得出版(见我写于2月18日的信)。当然,我满怀兴趣读完了它,并且试图搞清楚可以将它完善到何种程度。如今,看着这即将定稿的书稿,还有出版机构要求我签名同意的表格,我一次又一次回想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终还是决定采取我在一开始就明确表达过的立场。禁止某本书出版这种想法不是我应该有的,但我还是对出版这本书可能会带来的不良影响深感忧虑。在我看来,这对我实在有些不公平,我已经更加难以理清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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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54 威尔金斯写给沃森的信(1966年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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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59 威尔金斯写给沃森的信(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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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61 在这封信的结尾,威尔金斯也表达了对隐私被公开的担心,并且也提到了克里克的立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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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63 这本书可能会引发公众相当大的兴趣,并会导致新闻记者以及其他人来纠缠我,要我证实或否认你说的东西。我不想被人纠缠,也不希望被人挤兑到这样一个位置,即,我可能不得不说,你(沃森)是一个古怪的家伙,你说的话本来就不值得认真对待。我也不希望我袖手旁观,看着罗莎琳德名誉扫地。她是我的同事。无论如何,就凭你对她的描述,我就不同意出版这本书。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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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65 10月19日,沃森给克里克回信说:“收到你的来信,我当然非常失望……”在回应克里克关于他这本书只有八卦消息,没有什么科学内容的评价时,沃森写道:“你批评我的书里包含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却没有给出足够多的科学知识,这种批评完全误解了我试图通过这本书实现的目标。我从来没有打算过将我的读者范围限定在科学史家。相反,我一直认为,重要的是在书中展现我、你、威尔金斯、富兰克林、布拉格爵士、鲍林以及彼得・鲍林等人的交往和互动是怎样联结成网,并最终编织成一个完整的发现双螺旋的故事。这才是一个好故事,是人们有兴趣、想知道的故事……终有一天,或许是你,或许是威尔金斯,也许是某个正在攻读科学史博士学位的研究生,会写出一本四平八稳的回顾发现DNA结构历程的科学史著作。”沃森还试图用数字来打动克里克,他说,已经有50多个人看过书稿了,他们都非常喜欢它,并认为应该尽快将它出版。最后,沃森敦促克里克尽快同意出版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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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67 自此之后,沃森和克里克的分歧迅速升级。克里克越来越愤怒,他先是写信给了哈佛大学出版社社长汤姆・威尔森,但是没有用,然后他又直接给哈佛大学校长内森・普西写了信,要求他出面干预阻止这本书的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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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69 沃森则一直忙于根据收到的意见修改书稿,其中包括改正克里克较早时候指出的事实细节方面的错误。他还删除了一些可能会令人不快的短语,以及一些误传的遗闻逸事。此外,沃森还接受了哈佛大学出版社编辑乔伊斯・莱博维茨提出的一个非常有见地的建议,增加了一篇后记,主要用来说明罗莎琳德・富兰克林的事情。在后记中沃森指出,他这本书所记录的事件和人物全都定格在了20世纪50年代初,一个刚刚来到剑桥大学的年仅23岁的美国人的记忆中。他承认,这会导致他对罗莎琳德・富兰克林留下偏颇的印象。而作为书中所涉及的众多人物中唯一已经去世的人,富兰克林无法为自己辩解,因此,沃森利用写后记的机会进行了澄清,并对她在英年早逝之前在烟草花叶病毒研究中取得的卓越成就表达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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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6171 但不管沃森怎样修改,克里克始终坚持反对出版这本书,因此沃森在1966年11月23日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给克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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