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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建筑多,且有多种宫廷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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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上林苑中的建筑是怎样的呢?作者并没有一一陈述,但有一段文字可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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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嵏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扡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葙,象舆婉于西清。灵圄燕于闲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盤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瑉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荦,杂臿其间,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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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建筑,文人墨客大多缺乏精致的鉴赏力,所以找不到描写的文辞。司马相如也不例外。在这段相当短的文字中,很难看出建筑的状貌,只是一种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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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印象是建筑物相当多,“离宫别馆,弥山跨谷”是唯一不必注释可以看懂的句子,点出了上林苑中,到处都是建筑物。在今天看来,于自然界“弥山跨谷”地盖房子,似乎不可能,作者是夸大其辞的。但秦始皇的阿房宫,千真万确,是“覆压三百里”的,是泾渭二川流入宫墙的。如以阿房宫来看,司马相如的印象大体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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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馆之外,有高廊、曲阁,有廊子连通各处,中间设有可停息的地方,在山坡上是切土筑堂、垒高台,台下是“洞房”,而台上的建筑高大,仰视之,檐枒与天相接。在室内可坐观群星流转,见曲虹去来。由于作者对建筑并没有深刻的观察,所以文字之表达特别晦涩,真伪莫辨。他把仙人与建筑连在一起,是建筑上的装饰,还是当时流行的一种想象,不易下论断。但是以今天所见的考古发掘资料来看,作为一种纯粹的想象比较近乎情理,司马相如只是用仙人、青龙等来夸耀建筑之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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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建筑所围成之庭,就有较富于文藻的描写。有些建筑是建造在水泉之上的,水自室内涌出,流经中庭,确实是后人所未使用的设计构想,庭中之石亦极尽变化之美,奇形怪状,颇开后世石景之先河。石美近玉,富于文采,丰于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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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之间的各种花木与果树,争奇斗艳,无不齐备。各种大型树木,枝干交错,垂条落英,一幅动人的景象,风来甚至有发乐声者。又有葛藤之属,沿壁而下,绿意满眼,与远处山林连为一片。而树木有猿猴之类的动物攀援鸣啸于其间,蝴蝶飞舞、蝉蜩鸣叫,一片热闹景象。这些因篇幅所限,不再引出原文。司马相如说,像这样的宫院,散布各处,有数百千处之多。每到一处均设有厨房,有后宫寝室,妃子仆妾俱全,百官备具。此语虽可能有所夸张,然离宫别馆,有各自独立之设备,可供在苑中活动的帝王随处歇脚,而不虞生活及仪典上的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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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活动仍然是天子狩猎。原文甚长,此处不再引用,无非是扈从横行,车骑动天,搏狼伏虎,椎兽射豕,踏鹤捕鸶等等,顺便也看看官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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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游戏作乐,其规模亦甚可观。天子登上高台饮酒,乐器声必须宏亮,所以有“千石之钟,万石之虡”。所以“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所以钟鼓之声,“洞心骇耳”,这是正式的、仪典性的活动。当然也免不了“娱耳目,乐心意”的活动,那就需要一些郑卫之声,俳优、侏儒,做些靡靡之音。不用说,女孩子成群结队,都是“绝殊离俗”的美色,也不少妖冶之辈,明眸皓齿,巧笑盼兮,天子免不了感到“色授魂与,心愉于侧”。自司马相如的描写中,汉宫里是充满了壮丽又颓废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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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如并不赞成这样的宫廷生活。所以他描写这上林苑是借一位“亡是公”的口吻,以说故事的方式表达出来的。他认为齐与楚之所以亡国,就是因为“务在独乐,不顾众庶”所造成的结果。那些国家,“地方不过千里,圃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人无所食也”。用这样的故事来讽天子,是传统中国知识分子的做法,其用心良苦,可以体会得到。所以在文章的最后一段,说天子在游乐之余,憬然而悟,对“创业垂统”大有不宜。因此痛改前非,把苑地改为农田,开放山泽准民间渔猎,宫馆弃而不用,发仓廪以济贫;勤政爱民,修仁义,礼贤士,从此就“德隆于三王,功羡于五帝”,成为有道之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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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赋》的作者是武帝时人,写了这篇文章,武帝是不会很喜欢他的。到了成帝的时候,另一位赋家扬雄,在其《羽猎赋·序》中,仍然记述了武帝上林苑的不当。其部分文字对上面的讨论有些帮助,兹引之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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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广开上林,东南至宜春、鼎湖、御宿、昆吾,旁南山,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滨渭而东,周袤数百里。穿昆明池,象滇河。营建章、凤阙、神明、娑、渐台、泰液,象海水周流方丈、瀛洲、蓬莱。游观侈靡,穷妙极丽。虽颇割其三垂,以赡齐民,然至羽猎,甲车戎马,器械储偫,禁御所营,尚泰奢、丽诩,非尧、舜、成汤、文王三驱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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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图 宋 赵伯驹 此为一著名扇面,山石与楼阁之关系气势甚大,为清宫廷园林所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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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辅黄图》一书描写汉长安京畿一带的宫室、囿苑、城市,其中对上林苑的说明亦引在下面,以补上文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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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上林苑即秦之旧苑也。《汉书》云,武帝建元三年开上林苑,东南至蓝田、宜春、鼎湖、御宿、昆吾,傍南山,而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历渭水而东。周袤三百里,离宫七十所,皆千乘万骑……苑中养百兽,天子秋冬射猎取之。帝为修上林苑,群臣远方各献名果异卉三千余种植其中,亦有制为美名以标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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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以上两段引文看来,《上林赋》中的描写虽为夸张之辞,但大体上说,所描写的都有根据。上林苑虽为秦始皇所辟,但当时的首都咸阳在渭水之北,而苑在渭南,所以始皇建阿房宫有连系京城与上林苑之意。到汉武帝时,京师长安在渭水之南,所以上林苑几乎囊括京畿近郊之地。《汉书·东方朔传》提到武帝建元三年上林苑辟建的情形,是为了皇帝游猎之便,把近畿民田收购而扩建成的。东方朔还为此上了一个疏,希望武帝体恤民情,勿把这些膏腴之地变成虎狼之墟,武帝没有罚他,却让他升官发财,至于他的意见,则束之高阁,忙着去建设上林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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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林赋》及有关文献中所见之上林苑,可以为秦汉的宫廷园林状况勾画出一个轮廓。说起来,这是我国远古园林的一个高潮。不但是各代苑囿建设之所本,更为后世民间园林设计观念之基础。“汉宫”且成为诗人墨客及画家们想象力的泉源。其影响之大是可想而知的。具体地说来,中国园林思想反映在上林苑的有以下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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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园林就是宇宙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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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自古以来就富于人本主义的思想,对于人所生存的环境,都有以人为中心的、哲学性的思考。具体地表现出来,即将居住环境象征化,影射为一个小的宇宙。这种观念也表现在建筑上。秦汉的纪念建筑如明堂、辟雍,在坐落的方向上,在建筑的格局上,不但象征了宇宙,而且反映了时、空的秩序,是西方文明中所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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