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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0983 上既美子虚之事,相如见上好仙,因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尚有靡者;臣尝为《大人赋》,未就,请具而奏之。”相如以为列仙之居山泽间,形容甚臞,此非帝王之仙意也,乃遂奏《大人赋》。……天子大说,飘飘有凌云气游天地之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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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0985 相如是一个文人,以文辞侍奉汉武帝,有时虽亦能以文谏主,有时候则以文谀主。在《上林赋》中,说了一些阿谀的话,结尾时对过分奢侈“讽”了几句。他写的《子虚赋》是极文采之能事,美化了虚无缥缈之想象中的世界,把好仙的汉武帝打动。在这里,他提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显然地指出汉武帝对上林的经营,是有一个神仙世界的幻想在背后的。司马相如为了媚帝,指出山林之中的神仙,形容憔悴,帝王为仙,就大不相同。这等于说,帝王要成仙,不必到山林中去找苦吃,是另有一套气派的,汉武帝读他的《大人赋》乃有了“凌云气,游天地之间”的意思。他是鼓励汉武帝的求仙之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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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0987 汉宫中的神仙气甚重,司马相如并没有写出来,而班固的《西都赋》中倒写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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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0992 前唐中而后太液,览沧海之汤汤,扬波涛于碣石,激神岳之。滥瀛洲与方壶,蓬莱起乎中央。于是灵草冬荣,神木丛生,岩峻崷崒,金石峥嵘。抗仙掌以承露,擢双立之金茎。轶埃之混浊,鲜颢气之清英。聘文成之丕诞,驰五利之所刑。庶松乔之群类,时游徙乎斯庭。实列仙之攸馆,非吾人之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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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0994 这里介绍的是太液池。池中海涛波澜拍岸激石之状,中间是瀛洲、方壶、蓬莱三山,而蓬莱居中,特高。上面长满了灵草、神木。有仙人以掌托盘以承露,大概是供饮风吸露的仙人享用的吧。上面也有建筑之属,但只是赤松子、乔洪之类的仙人来游玩的,非一般人所可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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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0996 在今天,我们会觉得这样的记载,只是一种文学性的描写。事实上,汉武帝等对神仙是很认真的。《汉书 · 郊祀志》中有一段话,说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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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01 ·洛神赋图卷(局部) 传晋 顾恺之 《洛神赋》是曹植想象的神仙故事。此一部分为洛水女神衣带随风飘动,涉水而去,龙飞、雁翔,金乌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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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03 公孙卿曰:“仙人可见,上往常遽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馆,如缑氏城,置脯枣,神人宜可致,且仙人将楼居。”于是上令长安则作飞帘桂馆,甘泉则作益寿延寿馆,使卿持节设具,而候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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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05 同《志》中又有一段类似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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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07 方士有言:黄帝时为五城十二楼,以候神人于执期,名曰迎命。上许,作之如方,名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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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12 ·洛神赋图卷(局部) 传晋 顾恺之 洛神乘云车而去的一幕。龙为马,鱼为伴,乘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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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14 这两段文字都说明了一个事实,汉武帝听信方士的话,特别建馆以候仙人。馆的做法是城上有楼。这与上文中所提到的“台”,在意义上是相同的。我国的“城”就是城墙。城墙是一种长条形的台,用夯土做成。所以“城”字可解释为一组台,“五城十二楼”可解释为五座台上建十二座楼的意思。这与后世道教常用的“观”字是很相近的。只有这些建筑,神人还是不来,方士们不免又出花样。《史记 · 孝武本纪》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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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16 文成言曰:“上欲与神通,宫室被服不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画云气车,并各以胜日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泰一诸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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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21 ·阿阁图 宋 赵伯驹 在后人想象中,显然已将台与建筑分开,台成为迎神、祭神之独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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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23 亦即在接神人的宫室中,不但建筑要有神仙之气氛,道具也要为神所重。建筑上要画一些云气等图案,在甘泉宫中建台室,上面画些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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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25 汉武帝在近畿一带建造了很多宫观,都是兼具游观与致仙的作用的。在《三辅黄图》中尚指出“集灵宫”、“集仙宫”、“存仙殿”、“存神殿”、“望仙台”、“望仙观”等。《洞冥记》中更提到“超仙台”及为思赵婕妤所建的“通灵台”。这些在当时均散布在上林苑、甘泉宫中。据颜师古的解释,甘泉宫即甘泉山,宫中建造了很多通仙的建筑。此处离长安城三百里,可以望见城堞。山上有“通天台”,“云雨悉在台下”。宫殿台观之众与城里的建章宫差不多。因为皇帝常在此修仙,在此与宫嫔嬉戏,上面宫邸甚多,以备大臣相随。今天可以想象的,是高山之上,宫观相望,云气氤氲,令人恍然不辨天上人间。这是后代的文人墨客所乐道的“汉宫”,也是画师们笔下所喜画的“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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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28 后世之人向往于这种人间仙境,就把“汉宫”真正的与神仙连起来。武帝所宠幸的女人中,以赵弋最具有传奇性,被后人载入《列仙传》,正式“成仙”。宫中的美女都近乎天仙,使中国人在美与仙之间建立起一条朦胧的桥梁。这,一方面燃起了我国大众的浪漫的想象力,一方面则使不少昏庸的君王,以亲美女为求仙之道。自是而后,美女就成为宫廷园林中不可少的道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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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30 总结地说来,秦皇汉武不但为我国的历史写下了辉煌的一页,在园林的基本观念上,对后世也有相当深刻的影响。于园林与神仙之间,以下几点是相当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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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032 第一,庄子以来壮大的气魄,使园林的建设以鸟瞰的角度进行,想象力优游于天人之间。这样的巨视的构思方向,以想象中的宇宙为模式,是连结了中国古代神话的宇宙观,与后世读书人气吞山河的气质。人与神之间,在中国人的心目中,距离是微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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