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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把我们引回到《对镜仕女图》，去思考其中那把根雕椅的含义（见图1.21，1.23）。制作这种家具的树根在造办处档案中被称作“天然木”。据故宫博物院家具专家张志辉介绍，此木从雍正到乾隆时期都有生产，(45)其实际例证也可以在故宫藏品中找到，造型与《对镜仕女图》中所绘相当接近（图1.28）。与正厅安置的宝座不同，这种座位因其浑然天成的材料而含有自然无为的象征意义，常被放置在园林轩榭等休闲场地之中。在《对镜仕女图》里，这把椅子正好朝着侧前方的人物和镜屏，隐含地表现了雍正身处御园或后宫的闲适氛围中，观望欣赏着现实或想象中的观镜美女。这张画的意味因此和《胤禛围屏美人图》相当接近，后者中的无形胤禛也在隐匿地观察着这些美女的举止，其中包括一位揽镜自怜的美人（见图1.24a）。如果说这幅雍正登基前创作的“把镜”图延续了古代仕女画中的一个持久模式，即描绘女子在青铜“容镜”中审视自己的面庞（见图I.9，I.10，2.1），那么《对镜仕女图》则引入了一个新的表现模式，以等人高的镜屏复制女子的整个身形。正如本书下编中将要讨论的，这个新模式在一百多年之后发明的摄影术中得到了全面发挥并成为一种全球传布的图像类型（见第三章中的许多插图）。但是在1720年代——无论在中国还是在全球，它还只是一个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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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8 根雕椅。清代，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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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自Sabine Melchior-Bonnet, The Mirror: A History, Routledge, 2001, pp. 47-48。中译参照了萨比娜·梅尔基奥尔-博奈，《镜像的历史》，周行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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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文为：“（裴）匪舒又为上造镜殿，成，上与（刘）仁轨观之，仁轨惊趋下殿。上问其故，对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适视四壁有数天子，不祥孰甚焉！’上遽令剔去。”《资治通鉴》，卷二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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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引自Sabine Melchior-Bonnet, The Mirror: A History, Routledge, 2001, p.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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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abine Melchior-Bonnet, The Mirror: A History, Routledge, 2001, p.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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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以下的总结根据Sabine Melchior-Bonnet的讨论，见上书，pp. 58-61。中译参阅了萨比娜·梅尔基奥尔-博奈，《镜像的历史》，周行译，第47—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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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abine Melchior-Bonnet, The Mirror: A History, Routledge, 2001, p.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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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引自Mademoiselle de Scudéry, Mathilde, Geneva: Slatkine, 1979, p.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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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abine Melchior-Bonnet, The Mirror: A History, Routledge, 2001, pp. 71.中译采自萨比娜·梅尔基奥尔-博奈，《镜像的历史》，周行译，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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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见Sabine Melchior-Bonnet, The Mirror: A History, Routledge, 2001, p.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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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高士奇，《蓬山密记》，载李德龙、俞冰主编，《历代日记丛钞》，北京：学苑出版社，2006年，第18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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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故宫书画图录》，第30册，第3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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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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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梁廷楠，《海国四说》，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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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王士禛，《池北偶谈》，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关于荷兰与清廷在这一时期的外交关系，见林发钦，《康熙二十五年荷兰使臣文森特·巴茨出使北京》，载《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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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第16册，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第2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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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Sabine Melchior-Bonnet, The Mirror: A History, Routledge, 2001, p.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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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第五册，第7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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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雍正十年五月）二十日据交库使七十五圆明园来贴，内称，本月二十日，奏事太监王常贵交玻璃插屏一件，长五尺一寸，宽二尺九寸，随楠木架红猩猩毡夹套，大玻璃片一块，长五尺，宽三尺四寸，随白羊绒夹套木板箱，以上系祖秉圭进，传旨交造办处收贮。钦此。”《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第五册，第26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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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雍正四年）五月十五日，郎中海望奉上谕，莲花馆对西瀑布处三间屋内大玻璃镜两边做对联一副。”《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第二册，第47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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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莲花馆八号房东间内挂的大吊屏玻璃镜，并九号房东间内挂的大吊屏玻璃镜上，着照九洲清晏洞天日月多佳景屋内挂的玻璃镜上锦帘做二件。”《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第二册，第520—5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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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Wu Hung,“Emperor’s Masquerade: ‘Costume Portraits’ of Yongzheng and Qianlong”, Orientations 26.7（July and August, 1995）, pp.25-41.中译见巫鸿，《清帝的假面舞会——雍正和乾隆的“化装肖像”》，载《陈规再造——巫鸿美术史文集卷三》，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第43—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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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使用的各条材料见《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第三册，第132—133页、第196—19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