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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诗经》中女子制衣的用料已很多样:渍麻煮葛得到麻葛衣料,养蚕缫丝织成精美丝品,取毛鞣皮获得羔皮……再经由练染、画缋、文绣,使得衣料更加丰富,并向着更加精美的方向发展。画缋工艺常“草石并用”,即在草木染的衣料上用调和后的矿物颜料涂绘成各色图案。周时,画缋与绣往往共同使用。《周礼·考工记·画缋》
:“画缋之事,杂五色,……五采,备谓之绣,……凡画缋之事,后素功。”可见绣与画缋的密切联系。绣,在《诗经》中多处出现,《唐风·扬之水》有“素衣朱绣”, 《豳风·九罭》有“衮衣绣裳”, 《秦风·终南》有“黻衣绣裳”等。以针代笔,以线代墨,刺绣在日后渐渐成为女服重要的装饰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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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女服品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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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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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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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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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风·君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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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是呈现服饰信息最多的一首。诗中这位气质如山如河的“邦媛”就是卫宣公“新台纳媳”的齐国公主—宣姜。全诗极力咏叹宣姜来嫁时的服饰之盛、仪容之美,以美写丑,讽刺“子之不淑”。其中涉及的服装、配饰,详细解读如下。诗中女服提及四种,分别是象服、翟、展、绁袢。其中,前三种均为女子礼服,后一种为女子燕服,“诗首言袆衣,次言翟衣,次言展衣,各举其一以明服饰之盛”[32]。《周礼》记载,王后的礼服共六种,分别是“袆衣、狄、阙狄、鞠衣、展衣、褖衣”,其形制都是衣裳相连的深衣之制[33],合称六服。六服都用素色生绢为衣里,从而衬托女子的品德尊贵与专一。袆衣、翟、阙翟这三种祭服都是以翟鸟尾纹,称“三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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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指翟衣,从周代始至明代,翟衣为后妃隆重的礼服。《周礼·天官·内司服》
:“袆衣画翚者,褕翟画摇者,阙翟刻而不画。此三者为祭服,从王祭先王则服祎衣,祭先公则服褕翟,祭群小祀,则服阙翟……”袆衣,如前述,是随王拜祭先王时素穿的衣服;翟,为青色深衣,画缋有五彩翟文,祭祖先时所穿;阙翟,是祭群小祀所穿的服装,翟纹“刻而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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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君子偕老》篇中,对女子的时尚头饰、发式均有提及,包括“髢”、“副”、“笄”、“瑱”、“六珈”、“揥”。“髢”,即假发,“鬒发如云,不屑髢也”,意在强调女子不须假发垫衬的天然之美。在湖北马山东周墓出土的女主人头部即有如述假发,佩戴假发令女子头发看起来乌黑丰美,当为时尚。“副”,即覆盖在头顶的假发组合,《释名·释首饰》
:“王后首饰曰副。副,覆也,以覆首。亦言副贰也。兼用众物成其饰也。”郑玄在《周礼注疏》中对副也有解释:“副之言覆,所以覆首为之饰,其遗象如今之步摇矣,服之以从王祭祀。”《广雅》
:“假结谓之髢,髢与副同。”由此可知,“副”当为包含假发的头饰组,并且根据穿着者身份地位的高低搭配不同的衡、笄、六珈等物。“笄”,绾髻之物,是周代成年女子的头饰,女子十五岁时行成年礼,可以许嫁,梳髻插笄,谓之“及笄”。笄的材质有木、玉、竹、象牙等,长度根据其固发、固假髻等的不同有长短之别。“瑱”, 《毛传》有:“瑱,塞耳也。”从汉代的诸多壁画、木俑中的女子形象可以看出,“瑱”即是挂在耳上的玉饰,类似男子佩戴的“充耳”, 《周礼注疏》
:“妇得服翟衣者,用五采,瑱用玉;自余鞠衣以下,用三采,瑱用石。”“六珈”,是“副”的加饰,毛亨、郑玄对“珈”的注疏分别为“珈,笄饰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 “珈之言加也,副既笄而加饰,古之制所有,未闻”。当知六珈是与副匹配的头饰,数量为六。在汉代画像石中,有类似“副笄六珈”的形象,称为“花钗大髻”。“揥”,清人马瑞辰在《毛诗传笺通释》中认为:“揥者,搔头之簪。”诗中“象之揥也”,即以象牙为材质的簪子,可固发髻,增添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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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饰当为此时期的流行之物,《诗经》中多篇提及,名目不一,如“佩玉”、“琼琚”、“琼瑶”、“琼玖”、“杂佩”等。诗中或以玉喻人,或以玉传情,足可见玉佩饰在生活中的常见与重要。“巧笑之瑳,佩玉之傩”[38]是借玉来形容女子的行为举止优雅有度,“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39],借由赠与美玉象征着“投木报琼”之情谊,“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40],则是以“珩、璜、琚、瑀、冲牙”之类约束佩带者的德行容止;“将翱将翔,佩玉将将”[41]则以“将将”之声道出了男子对同车女子举手投足优雅气质的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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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一部《诗经》中以桑、蚕、丝、麻、衣为题材的诗甚多,涉及的地域甚广,再现了周代与织染绣相关的女子服饰风尚。此时女子的自然之美不同于后世,在服饰上得以尽情展现。从制衣的用料,我们可以得知桑蚕丝、麻葛、裘皮这三大品类;从服饰色彩来讲,呈现出素衣之美以及色彩本身的长幼尊卑;从服装的款式看,包括衣裳与袍等;服装的配饰,发笄玎珰六珈亦逼真地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在这个风雅的时代,女子服饰亦散发着风雅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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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汉)刘熙:《释名》卷五,中华书局,198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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