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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一位个案跟我谈话，他是在科学园区工作的中年主管。他跟我说，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工作了20年，每天重复的工作，让他感到很厌烦。虽然在别人眼中，会认为他很幸运，工作稳定、薪资高，但他说自己一点都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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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机器人。虽然工作稳定，但他的心却不稳定，他用了一个隐喻说自己：“我觉得这20年来的生活，好像一直浮在半空中，没有脚踏在地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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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隐喻，我马上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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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一直浮在半空中，没有脚踏在地上的感觉？”请试着想象、体会一下。你可以感觉这个隐喻所带出的“空虚、茫然、不踏实”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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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喻的语言一出现，画面自然出现，叫人很容易理解及产生同理心。当我们给出隐喻的同时，也给出一种深刻的自我觉知。隐喻让别人懂了我，也让自己懂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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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隐喻，不是治疗师的专利，很多个案也很会善用隐喻，目的是为了要让治疗师懂他。有一次，一位患有抑郁症的个案告诉我她养了一只猫。她一方面批评她的猫很坏很调皮，想要把它送走，一方面又说它很可怜、很孤单，都没有其他的猫愿意接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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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方面去试着理解她养猫的心情，一方面却用新的眼光去看她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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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她，多娜（那只猫的名字）是一只很有创意的猫，它会运用各种方法亲近主人，我觉得她跟猫之间的互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这也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猫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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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结束后，她眼里泛着泪光，郑重地向我道谢，她说她自己就像她的猫一样，常常觉得孤单又惹人厌，她很高兴有人懂她的猫（当然这也代表有人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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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喻的咨询就是像这样充满理解、包容与美感。当中没有对错、没有批判、没有指导，只有理解与感动。运用隐喻跟人对话，让我的咨询变成一件很美，也很享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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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疗愈力量 隐喻故事的家庭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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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种“权力”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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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让爸爸说故事，于是，家庭动力也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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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是我私塾的学生，她也是写自我叙述论文的研究生。她的论文，是在写自己家庭的故事，尤其是自己跟父亲、母亲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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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年多的书写，小婷好不容易完成她的论文。在反复叙述与书写的过程里，小婷深深地看见父母，也看见了自己。小婷说：说完故事，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展现了一个全新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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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叙述之夜”讲座，我特意邀请她回来分享她的故事与论文书写历程。一开始，小婷就用了一个很传神的“隐喻”，带出她与父母之间的家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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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野间，有一台野狼125车载着两个人，前座的男人穿着棉背心、深蓝西装裤、蓝白相间的拖鞋，后座的女人侧身而坐，穿着旗袍、高级皮鞋、手上拿着钓鱼竿，钓竿上挂着新鲜的小鱼，机车不断前进……车后跟着一只汗流浃背的小花猫，她想吃钓竿上的小鱼，但怎么也吃不到，生气的小花猫真想一口咬住女人的小腿肚……”这是小婷精彩的开场，带出相当传神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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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开始解释：“这隐喻故事中的男人是我父亲。他出生在农家，需靠辛勤劳动才能换取温饱，他是劳工阶级的赚食者。这女人当然是我母亲。她很优雅、高尚、精明能干，出生在中产阶级家庭，得到较好的教育资源。然后那个钓竿上的鱼，指的就是‘世俗成就’，而那个小花猫就是我。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同，符合母亲眼中主流价值的功名成就，我一直很努力地往上爬，向前奔驰。但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却永远也达不到母亲的期待，我很无力，也很生气。对母亲是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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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是一个很会说故事的人。短短的一段话、一个隐喻，就把自己跟父母之间的纠缠关系，交代得“一清二楚”。这段隐喻，充满了文学的美感与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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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一开始其实是想写自己跟母亲的关系，一路写得很纠缠，很辛苦，如同自己与母亲的关系一样。小婷边写边哭。口试初试时，一位考官跟她说：“小婷，你停一下，不要急，先沉淀一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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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刚好加入私塾。有一次，她听别人讲父亲的故事，小婷突然惊觉，在她的论文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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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去想，小婷更发现：在家中，父亲几乎是个隐形人、一个“没有声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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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突然很想理解这个没有声音的男人，那是她的父亲，她对自己的父亲很陌生。于是，我开始邀约小婷说父亲的故事。在故事叙述里，小婷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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