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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外传奇 血,鲜血,还有接连不断的死亡……这是误入这一段历史的开端时,最令我震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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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本能地抗拒死亡,但血腥与死亡却似乎具有某种永恒的神秘吸引力,因此,有些制造过大量人类死亡的暴君皇帝,被当做英雄接受顶礼膜拜。而我要讲述的历史虽然也发生在近代,虽然那些人物也时时与鲜血和死亡相伴,可他们却是在为着生的希冀而不得不直面死神。他们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他们屡战屡败、愈挫愈勇,终于在经历了漫漫长夜无数凄风冷雨之后,迎来了万丈霞光,在一片质疑抨击之声中,为数以万千计原本必死无疑的人赢得了生的机会,开创了当代医学领域最为引人注目的心脏外科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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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认为,相比于残杀同类以建功立业的所谓“人物”,这些为拯救万千生灵而与死神抗争的人,才是我们人类的骄傲,才是真正值得铭记的英雄。他们,以及由他们谱写的那一段壮丽诡谲如传奇般的现代史诗,本不该如此悄无声息地被岁月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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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请跟随我一起,走进那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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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到跳动的心脏,真是激动人心的经历,那仿佛是在寻找通往天堂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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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顿·阿瑟·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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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外科年鉴》,1986年第41卷第1期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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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外传奇 1 破冰之举,拯救蓝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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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外传奇 生活在21世纪的人们,在享受着现代文明社会所提供的种种便利之时,往往容易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殊不知,今天的一切成果均来之不易,科学的进步从来都是充满曲折与艰辛,医学科学的发展尤其如此。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哪怕对一种至为简单的疾病,传统医学(无论中西)也无法为之提供一套完整的卓有成效的治疗,因为医学的发展太依赖其他基础学科的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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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医学一直在混沌中摸索着踯躅而行,到了19世纪末,西方传统医学在生命科学体系完成基本构架之后,才逐步摆脱了黑暗与蒙昧,脱胎换骨,破茧成蝶,开始了在现代医学轨迹上的漫漫征程。自此,各个医学分科与专业始在科学之火的指引下迅速攻城略地,四处开花结果,号称“医学之花”的外科的发展尤为引人注目,这其中又以被后世尊为“外科之父”的奥地利医生西奥多·比尔罗特(Theodor Billroth, 1829—1894)的成就最为辉煌。由于他开创性的贡献,腹腔几乎成了外科医生纵横驰骋的跑马场,以其名字命名的部分术式甚至现在仍是某些外科领域临床实践中的规范治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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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医生,当年却对心脏手术下过这样一个“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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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脏上做手术,是对外科艺术的亵渎。任何一个试图进行心脏手术的人,都将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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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最终发展的结果当然是证明比尔罗特错了,但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之下,不但有关心脏的病理生理状态人们所知甚少,手术器械与技巧也处于初级阶段,也基本没有高级生命支持手段,甚至连输血技术也未成熟,进行心脏手术无疑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其危险性不言而喻。心脏毕竟与其他多数器官不同,它不能长时间停止运动,否则病人必将死掉。这一事实使19世纪的医生很难设想在心脏上做手术的可能性,而那时对其他器官进行的外科手术则已取得巨大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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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一个时刻充满变数的伟大时代,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生和继续,深刻地改变着整个世界,第二次工业革命也正在酝酿之中。所有这一切已彻底颠覆了此前人们对许多事物固有的认识。也许打破比尔罗特这一“魔咒”仅仅是时间问题,可将由谁在什么时候完成这一破冰之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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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一颗有生命力的种子,在破土而出的时候,可以掀翻压在它身上的巨石。心脏外科正是这样一颗种子,只待雨露充足,便可蓬蓬勃勃地生根,萌芽,冲破周遭的压迫与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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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比尔罗特的这一训诫就遭到挑战了。仅仅在其去世后不到三年,德国法兰克福的外科医生路德维希·雷恩(Ludwig Rehn, 1849—1930)便成功地为一位心脏外伤的病人进行了缝合。1896年9月7日凌晨三点半,警察送来一名重患:一名二十二岁的小伙子被刺中心脏,面色苍白,呼吸困难,脉搏不规则,衣服被血浸透,伤口位于胸骨左缘三指第四肋间处,出血似乎已经停止。也许雷恩正是顾忌到了心脏手术的危险性,也许是病人自身的情况暂不允许做手术,总之,直到9月9日,病人已近濒死状态,雷恩才下决心冒险一搏。此时,假如雷恩仍旧遵循大师的训诫,为不使自己身败名裂而不予施救,这个年轻人当然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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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打开了病人的胸腔,清理了胸腔和心包内的凝血块,发现心室壁上有一个1.5厘米的伤口,血液仍在汩汩而出,心脏也仍在跳动,他决定用丝线缝合这个伤口。可如何在一个跳动的心脏表面进行操作呢?雷恩选择只在心脏舒张的时候进行进针与出针的操作:在心脏舒张时于伤口的一侧进针,然后待收缩期过后,在下一个舒张期于伤口的另一侧出针,打结……就这样谨小慎微地缝合到了第三针,出血得到了控制,脉搏心率呼吸都得到了改善。雷恩用盐水冲洗胸腔之后,关闭了手术切口,病人得救了。在这次手术后的第十四天,雷恩在德国外科学会上报告了这一病例,在文章的最末,他提到这个手术无疑证明了心脏是可以缝合修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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