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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院三年级开学后,我轮换到哈里·杜鲁门退伍军人管理局医院,所以有几个月没看到道迪夫妇了。现在,我又轮换回大学医院的精神科,希望可以很快再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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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值夜班,收治急诊部的精神病患者。一名患者躁狂症发作,危及生命,于是我和住院总医师急急忙忙地跑下楼赶往急诊。她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声音嘶哑,神志不清。我照料过几位受躁狂症困扰的患者,但这位瘦弱的病人使我感到有些恐惧,她住在软壁病房,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或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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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一个女人狂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根烟比画着,烟并没有点着,她把烟当作指示杆、指挥棒和书写工具。她对我视而不见,却热情洋溢地向看不见的人群讲解倒十字架的意义。她把烟头转过来,用已经碾碎的一端在装有软垫的墙壁上画了几十个倒十字,太多是在原有的图画上重描,以示强调。她几乎不能说话,这位无辜的患者令我感到十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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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看着住院总医师时,听到几名急诊住院医师说收治了一名耳聋患者。“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盲人在地下室有木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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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更多信息,便知道是伦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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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迪先生在哪儿?”我向那几位年轻的医生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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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区。你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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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邻居。他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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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切到了手指,但还好。你去打个招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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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开帘子,道迪先生躺在病床上,右手裹着沾满血的毛巾。他的太太坐在旁边,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绕到病床另一侧,握住他们的肩膀,向他们打招呼。两人的手迅速从前臂向下滑到我的手上,而伦纳德只能用左手寻找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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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他赶忙用手语拼写告诉贝蒂,她说出一声“大卫!”,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而伦纳德又一次露出了大大的微笑,认识他的人都爱这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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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成了一名外科医生,可现在缝合切伤的手指还不是我的专长。此刻的我不是照顾患者的医生,而只是一名患者的邻居,碰巧遇到他前来就医。伦纳德的镇定与勇敢深深地打动了我。同时,尽管他如此注意安全,还是不幸地遭遇事故,这也令我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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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我痛心的是,伦纳德的手指对其生活质量来说举足轻重。切伤手指是很悲惨的,而对于一个失明且失聪,必须通过手与他人交流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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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在童年时期患上脑膜炎的经历表明,在20世纪30年代,人们对这种疾病无能为力。如今,如果以强效抗生素及时治疗,类似的感染可以完全治愈。贝蒂的先天性耳聋显然没有药物治疗方法,但现在的人工耳蜗可以解决类似的听力损失。视力损失的患者在未来会怎样呢?未来的植入式医疗装置无疑会恢复视力,无论病因来自眼外伤还是脑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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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道迪夫妇之间的爱情故事会怎样呢?两个丧失感官能力的人相互陪伴、协助和指导,他们之间鼓舞人心的情谊来自残疾,并通过相互依靠又渴望独立的情感得以维持。当所有疾病都能够治愈,我们会不会丧失不屈不挠的坚韧性格?当所有悲剧都能够缓解,胜利会不会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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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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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在想:“你是一个观点片面的外科医生,是医疗器械行业的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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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这样认为。我非常诚实地讨论了医疗器械许可过程中存在的不足。此外,我也批评了美国缺少植入物注册系统的糟糕现状,以及某些器械制造商不够透明的尴尬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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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的期刊文章、书籍和曝光内幕的纪录片都着重强调了植入物的负面影响,令人感到恐惧。在2018年的纪录片《尖端医疗的真相》中,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小组就能否批准植入型避孕装置Essure而辩论的场面令人感到不适,小组成员甚至开玩笑说,万一证明这种装置真的有一定的危险,那么对审核人员会产生什么影响。这是最严重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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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现代医学的威力能够有效而美好地改善同胞们的生活。正是出于这种信念,我不得不赞叹医学在过去几个世纪中,尤其是刚刚过去的75年里所发生的巨大转变,也不得不严厉批评我们植入物评估系统的缺陷,器械制造商中偶尔出现的一些行为不端的人,以及极少数没有职业道德的、只为自身利益着想而贪婪地对待病人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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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地狱,那些在护理过程中对患者冷酷无情甚至故意伤害他们的医护人员就会下地狱。病人无知觉地躺在手术台上,处于人类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时刻。照顾没有防御能力的人,这是一种特殊的权利,也责任重大,而亵渎这种神圣的信任是缺乏良知的。劳拉·贝尔(Laura Beil)笔下的克里斯托弗·邓奇(Christopher Duntsch)医生令人不寒而栗,因为外科医生若是奸诈无能,能做出我们想象中最无耻的背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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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们能够客观冷静地看待医疗器械行业,既能看到它的不足,又能对行业里的科学家、医生和商人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表示赞赏,这样我们的社会及其立法者才能铸造出植入革命的规则。同时,只有深刻地理解历史并了解我们今天所处的位置,才能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个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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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保健之所以昂贵,是因为技术突破成本高昂;健康保险使患者能够负担昂贵的治疗方案,也使医院乐意提供可以提高利润的治疗。正如本书所示,美国每年所进行的植入手术很快就将超过2 000万例,这将花费数千亿美元。我们喜欢抱怨医疗保健行业和健康保险是何等“低效”,但没有它们,医疗就无法发展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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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清楚地了解到,现代医疗保健费用之所以高得惊人,是因为植入物、药物、医院和医生十分昂贵。在医生愚昧无知、医院如同收尸场、药学尚未发展成熟、植入物还根本不存在的时代,医疗保健比现在便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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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将植入革命提升到全新的水平,我们必须做到以下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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