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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的诞生:从文艺复兴到移植手术革命 第二十一章半机器人的未来与“电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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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日子里,外科手术只与鲜血和内脏有关。未来,外科手术处理的是比特和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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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端医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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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会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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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端医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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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上医学院二年级,正在去上课的路上而且快要迟到了。我从城郊公寓搬到了医学中心附近老街区的三居室小屋,早上可以沿着不平坦的人行道走路去上课。我把背包挂在肩膀上,遵守只背一条书包带的社会习俗,免得背双肩让人联想起某些书呆子形象。我满脑子都是马上要进行的细菌学考试,这是我们学院臭名昭著的终极挑战,不及格就会被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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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碰到了一幕不太寻常的场景——一对老年夫妇手牵着手站在街区中间的路边。他们面对马路,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放慢了脚步,向马路对面张望着,想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然后,我突然明白了他们是盲人,因为两人的头都微微下垂,而且目光茫然。我停下了脚步,意识到他们是要过马路,我猜他们正在听这条单行道上的交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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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街区都是一排排建于20世纪30年代的两居或三居的平房住宅,前院大多点缀着蒲公英,还有以前的树木留下的凹陷小坑。一代又一代的医学生和住院医师居住在这个社区里,我与前辈们一样,既无财力也无精力去改善自己的住房问题。社区里偶尔也有住了几十年的老夫妇,这对盲人一定已经在附近的街道上来来回回地走了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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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破旧的皮卡隆隆驶过,僵局继续着。我与这对小心翼翼的行人隔街相望,此时并没有车开过来,他们在等什么呢?那位先生看上去60岁左右,留着黑色背头,有着阿尔奇·邦克(Archie Bunker)[1] 式的体型和穿衣风格,身旁的女士穿着色彩鲜艳的裙装和舒适的鞋子,白色卷发上系着物美价廉的发带。突然间,那位先生猛地拉起她的手,两人疾步穿过马路。来到马路这边之后,他们与我走在同一条人行道上。因为我快迟到了,所以无法继续沉浸在好奇心中。我本想与他们交谈,但最后只是沉默地擦肩而过,希望能有机会再次遇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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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在体格检查课(学习如何结合所有感官来做出诊断)上,我向教授提起了那次偶遇。他立刻就知道我说的是谁。“是道迪夫妇。他们不仅是盲人,而且都听不见。”都听不见?此刻,我回想起自己在路边看到他们的情形。他们在快速穿过马路之前格外小心,不是在听车辆开过来的声音,而是在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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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老师那里知道了更多关于道迪夫妇的故事。他们结婚许多年了。1932年,5岁的伦纳德因细菌性脑膜炎失去了视力和听力。在20世纪40年代以前,人们只能任由细菌性脑部感染摆布。贝蒂天生耳聋,年轻时因患色素性视网膜炎而失明。他们在彼此的手上通过手语进行交流,也即“手语拼写”。那么他们怎样与不懂手语的人交流呢?我的老师也不完全确定其原理,但他告诉我他们会触摸说话人的脸部(见彩插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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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更加渴望见到道迪夫妇,与他们互动,希望不会吓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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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我在医学中心看到了道迪先生。他一个人坐在大厅等候区——我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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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地走近他,不知道他能否感觉到我在靠近。我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旁边的塑料座椅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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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立刻朝我的方向转过头,瞬间露出满面笑容。我伸出手与他握手时,他的整个身体转向我。在简短握手后,他的右手熟练地来到了我的脸部:大拇指立即放在我的嘴唇上,食指和中指在下颌角,手掌压在喉头上。我觉得自己一向惧怕别人摸我的脸,但这种突如其来的触碰驱散了我的顾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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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保持着充满活力的微笑,让我们的初次见面气氛活跃。他说道:“你好,我是伦纳德。”他发出了我听得懂的声音,这在聋人中间十分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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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大卫。”我紧张地盯着他的面部表情缓缓说道。我们能够跨越这道鸿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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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你好!”伦纳德满怀热情地说道。于是,我交了一位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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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四周,有零星几位坐轮椅的患者,带着新出生的宝宝的年轻母亲,一个身穿防风夹克的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一名衣着整齐的医药推销员,他们都看着我们。我向他解释说,我们住在同一个社区,自己曾经在路上看见他们步行到医学中心。伦纳德说,贝蒂在医学中心的洗衣房工作。我们交流起来只是略微有一点点困难,而我也渐渐地习惯了被询问的时候脸被摸来摸去。几分钟后,贝蒂挽着同事的手臂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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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和贝蒂立即握起对方的手,通过手语拼写交流起来,不时在寂静中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贝蒂转向我,以几乎标准的语言说:“很高兴认识你,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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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呆了,真的。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就熟识起来,我希望他们以后也会记得我。道迪夫妇坚定而温厚的性格魅力触动了我,我急忙赶回校园的一幢教学楼中。后来,我又了解到他们的欧洲之旅,伦纳德在木工坊的工作,他喜欢做的木匠活儿和其他一些奇闻。我还进一步了解了伦纳德用手来理解他人的技能,这种方法叫作“塔德马”(Tadoma),是利用呼吸的感觉、嘴唇的形状、下巴的运动以及喉头震动的触觉来理解别人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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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在社区周围遇见道迪夫妇,尽管他们的交流能力让人惊叹,但他们的行动能力更加神奇。据我观察,伦纳德在附近的街道活动时并不需要使用盲人拐杖,他对每一条马路和每一处障碍物都了如指掌。有一天,我跟在他们后面研究这种技能,就像在玩一场赌上生命的两人三足式“贴驴尾巴”(Pin the Tail on the Donkey)[2] 游戏。在社区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当一辆20世纪70年代的福特雷鸟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驶过,我看到他俩超级敏锐地一齐停下来,纹丝不动。我们距离彩虹大道只有一个路口,那是一条城市主干道,大大小小的车辆络绎不绝,我想知道,他们如何感知哪些车辆按南北向通行,没有危险,而哪些车辆沿着41街东西向通行,对他们构成威胁。当马路对面清晰可见,也没有车辆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竞走比赛开始了,他们手牵着手,步伐一致地走向马路对面。他们走到路边时,脚自然地抬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安全地回到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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