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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葱油蚕豆怎么样？”我说。正值四月，蚕豆上市，来点时鲜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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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嘀嘀咕咕点好菜下单，陈菡这才松口气：“我都急死了！今天最后一台手术差点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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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餐桌转盘上抓了一把红泥花生，静候下文。陈菡在手术室，啥惊心动魄没见过，遇上什么幺蛾子居然让她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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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就是一例常见的脊柱手术，虽然病人是一位年届八十的老太太，但手术顺顺利利，可是最后缝皮时，血压不升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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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中低血压是大忌。手术结束，如果血压还升不上来，首先怀疑出血。但台上外科医生反复检查，没发现出血灶。陈菡轮番用上各种升压药，血压非但没有起色，还有继续往下掉的趋势。主刀医生戴着帽子和口罩，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朝麻醉师射来凌厉的目光。陈菡的脑门儿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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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中顽固性低血压，那可是要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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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气凝神，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重新翻看病历。病史叙述者是病人在上海工作的儿子，说妈妈高血压三十多年，一直控制得不错，在老家吃的是一种中药复方降压片，来上海配药不方便，降压片正好在入院前吃完了，所以，具体药名他也不清楚。不过，老太太没吃药血压也还可以，病房医生就没再给开降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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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脑子转得快！”幸亏陈菡阅尽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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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高血压，复方降压片，停药之后血压没有反弹……几组词语轮番在她脑海里排列组合，陈菡灵光一闪，果断调来去甲肾上腺素，总算把老太太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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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老年高血压病人忌讳服药，青睐中药或者中成药。殊不知，一些中成药中也含有西药成分。譬如，某些冠以“保心康”“降压灵”之类的中成药中都含有西药利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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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血平是吲哚类生物碱，造价低廉，降压效果温和持久，以前被作为主要成分用于复方降压片中。但是，手术时使用的麻醉药物大多具有舒张血管、抑制心肌收缩的作用，长期服用利血平者可能会在全麻术中出现顽固性低血压。这是因为利血平破坏了机体自身的血管调节应激能力。利血平引发的低血压纠正起来非常困难，即便术中勉强应对过去，术后还有可能因低血压造成脏器血液灌注不足，引发多器官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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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血平在国外已经被淘汰，在我国的应用也日趋减少。但依然有一些打着中药降压的幌子、采用利血平作为主要成分的所谓中成药混迹在降压药市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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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顽固性低血压，如果不用去甲肾上腺素，麻醉师使用再多升压药也没用，严重时病人甚至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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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陈菡警觉，从“中药复方降压片”这几个字中发现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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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菡跟我讲完还有些后怕，随即给监护室值班医生拨了电话，把这一番原委再次解释了一番。年龄大的人血管弹性原本就差，别让老太太手术很成功，却死在低血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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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边走，每天怕湿鞋。人与人不同，病与病不同，不同的人得不同的病，差异千变万化。每一个细节的旁边，可能都等候着手执镰刀的死神，就看医生够不够仔细，能不能想到，愿不愿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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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越来越发达，远程求医问药蓬勃兴起。但在我们看来，计算机想彻底取代医生恐怕没那么简单。有些病，必须医生亲眼看过病人，用眼睛、用大脑像篦子篦头发那样梳理过，才能发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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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又爆出一阵欢笑，我跟陈菡转过头去，想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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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开始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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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老嘎往服务员手上一指：“想杀人还不容易？用碗里的这玩意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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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和小嘎使劲往前凑，差点撞倒服务员：“蚕豆也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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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老嘎笑眯眯的，“你们打游戏不是有豌豆射手？其实蚕豆才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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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还在谈杀人于无形的方法。蚕豆杀人的确可以算一个方法，不过得靠因缘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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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病是一种遗传性急性溶血性疾病。这类病人体内的葡萄糖-6-磷酸脱氢酶存在缺陷，遇到蚕豆中的蚕豆嘧啶、多巴胺等物质之后，可引发红细胞快速溶解、破裂。若病情太重、抢救太晚，会因为吃了蚕豆而一命呜呼。这种方法只要时间、地点、人物和情节衔接得天衣无缝，警察也是没法破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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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植物大战僵尸》的人肯定不是医生！”小嘎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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