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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13 农业的进步扭转了过去千年来的这一趋势,到20世纪,欧洲人才恢复了和洞穴人一样的身高。事实上,身高数据表明,欧洲人现在比地球上任何其他地方的人都要高。1850年,荷兰男性平均身高比美国男性矮4.8厘米。从那时算起,荷兰男性的身高增高了将近20厘米,但美国男性只增高了10厘米,这使得荷兰人被称为现在世界上最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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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15 那么体重呢?我们会在第9章讨论人们越来越粗的腰围和越来越普遍的肥胖,不过来自各国的长期数据显示,很多人现在获得的额外能量已经增加了体重与身高之比,这是可想而知的。这种关系往往用体重指数来衡量,即一个人的体重(千克)除以身高(以米为单位)的平方。图8-2显示了过去100年里40~59岁美国男性体重指数测定值,数据来自罗德里克·弗拉德(Roderick Floud)及其同事的一项里程碑式研究。该图显示,1900年的典型美国成年男性有着健康的体重指数,约为23,但从那以后体重指数就在稳步上升,尽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了轻微下降。今天,美国男性普遍超重,定义为体重指数大于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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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20 图8-2 1900年以来40岁至59岁美国男性体重指数的变化(部分数值为外推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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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22 可悲的是,过去100年左右时间里成年人身高和体重的增加,并没有转化为低出生体重婴儿比例的下降。婴儿出生时的体型是一个重要的健康问题,因为低出生体重的婴儿[6],在儿童期和成年期死亡或健康状况不佳的风险要高得多。弗拉德及其同事的研究数据显示,美国黑人的平均出生体重显著低于白人,但在这两组人群中,低出生体重婴儿的比例自1900年以来几乎没有变化:非裔约为11%,白人约为5.5%。这种差距主要是社会经济状况差异造成的,因为出生体重直接反映了母亲能够投入在后代身上的能量有多少。在为所有居民提供良好医疗保健的国家,如荷兰,低出生体重儿的百分比就相对较低,约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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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24 从能量模型得出的其他明显预测还包括:来自大量高能量食物的热量增加,加上体力活动减少,以及疾病减少,将改变人类群体的人口特征。除了长得更高更重以外,获得能量正平衡的人还能活得更久,拥有更多孩子,并且他们的孩子存活的可能性也更高。事实上,如果说有一个衡量指标取得了公认的进步的话,那就是婴儿死亡率降低了。这一衡量指标反映出工业革命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从1850年到2000年,美国白人的婴儿死亡率从21.7%下降到了0.6%,仅为当初的1/36。婴儿死亡率的降低,加上其他方面的进步,人口期望寿命增加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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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26 如果一个人出生于1850年,那么他很可能只能活到40岁,并且他的死因很可能是感染性疾病。而在2000年出生的美国婴儿有望活到77岁,最有可能的死因将是心血管疾病或癌症。这些统计数字令人振奋,不过我们也要冷静地看到,过去几百年里发生的这些变化并不能使每个人都从中受益。自1850年以来,非洲裔美国人的婴儿死亡率下降至不到当初的1/20,但仍然是白人的三倍。非洲裔美国人的期望寿命比白人低6岁。一个2010年出生的女孩,如果她是津巴布韦人的话,她有望活到55.1岁,但如果她是日本人,那么她就有望活到85.9岁。这些持续存在的差异反映了长期的社会经济差距,后者限制了人们对医疗保健、营养和较好卫生条件的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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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28 工业革命对生育率的影响较为复杂,因为食物增加、工作量减少、疾病减少,会导致繁殖力提高,即生育孩子数量增加,但多种文化因素会影响女性的实际生育数,即实际生育孩子的数量。在人类进化史上的大多数时间里,女性往往有很高的生育率,因为婴儿死亡率高,避孕方法有限,还因为孩子是一种有经济价值的资源,能帮助照看其他孩子、做家务、干农活(见第7章)。这个方程式在工业时代发生了变化,有太多孩子变成了一种经济负担。人类家庭开始借助新的避孕方法来限制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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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30 1929年,美国人口学家沃伦·汤普森(Warren Thompson)提出,当人类群体经过工业革命时,会发生“人口增速变化”,如图8-3所示。汤普森的基本观察结果是,工业化以后,因为生活条件的改善,所以人口死亡率下降,于是人类家庭通过降低生育率来作出反应。因此,人口增长速度在工业化早期阶段一般都很高,但随后就会趋平,有时甚至出现了下降。汤普森的人口增速变化模型一直存在争议,因为它并不适用于所有国家。例如,在法国,人口出生率下降实际上发生在死亡率下降之前,而在整个发展中世界的许多国家,如中东、南亚、拉丁美洲、非洲,人口出生率一直很高,尽管死亡率下降明显。这些国家的人口增长速度非常高。但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经济发展对家庭规模有影响,但不起决定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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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32 总之,婴儿死亡率降低、寿命延长等一些因素的共同作用引发了世界人口爆炸,如图8-3所示。由于人口增长本质上是指数式的,所以即便是微小的生育率提升或死亡率降低都会激发快速的人口增长。如果一个初始人口100万的人群以每年3.5%的速度增长,那么每过一代人,人口就会增加大约一倍,20年内增长到200万人,40年内达到400万,以此类推,100年内将达到3 200万。事实上,全球人口增速于1963年达到顶峰,为每年2.2%,此后降至每年1.1%,也就是说每64年世界人口会增加一倍。在1960年至2010年的50年里,世界人口增加了一倍多,从30亿增加到69亿。按当前的增长速度,到21世纪末有望达到140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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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37 图8-3 人口增速变化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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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39 随着经济的发展,死亡率一般会下降,然后是出生率降低,从而使得最初的人口快速增长最终趋平。然而,这个有争议的模型仅适用于部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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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41 人口增长加上财富集中于城市,产生了一个主要的附加产物,就是城市化加剧。1800年时只有2 500万人居住在城市里,大约占世界人口的3%。2010年,全世界人口的一半是城市居民,约有33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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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43 坏消息:更多的失配性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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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45 从很多方面来看,工业时代给人类健康带来了长足的进步。确切地说,工业革命早期的日子很艰难,但经过了几代人的发展以后,技术、医学、政府、公共卫生方面的创新给农业革命引起的很多失配性疾病带来了有效的解决办法,对于高人口密度下与动物共同生活,以及不卫生的生活环境带来的感染性疾病负担,效果尤其显著。不过,不幸生活在贫困中的人们并没有享受到所有这些进步,尤其是在欠发达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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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47 此外,过去150年里取得的进步也伴随着一些对人类健康不利的重要缺陷,最主要的是流行病学上的转变。患营养不良和感染性疾病的人,尤其是年轻时患这些病的人减少了,随年龄增长而患其他各种非传染性疾病的人却增加了。直到现在这种转变仍在进行中:在1970年至2010年的40年里,全球范围内死于感染性疾病和营养不良的人数占比下降了17%,期望寿命提高了11岁,而死于非传染性疾病的人数占比升高了30%。因为越来越多人的寿命得到了延长,所以有更多的人遭受残障之苦。用技术术语来说,就是死亡率的降低伴随着疾病(意为由任何疾病引起的不良健康状态)发生率的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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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49 要想全面地看待这个流行病学方面的转变,就要将今天美国老年人的生活方式与他们祖父母或曾祖父母年老时的生活方式相比较。富兰克林·罗斯福于1935年签署《社会保障法》时,老年的定义为65岁,而当时美国的人口期望寿命为男性61岁,女性64岁。但现在老年人的期望寿命比那时延长了18到20岁。不利之处在于,人们死亡的过程也更加缓慢。1935年美国最常见的两大死因是呼吸道疾病,如肺炎和流感,以及感染性腹泻,这两类疾病致死的过程都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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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51 相比之下,2007年美国最常见的两大死因是心脏病和癌症,大约各占总死亡人数的25%。有些心脏病发作的患者会在几分钟或几小时内死亡,但大多数患心脏病的老年人都能继续生存多年,而在此期间他们要面对高血压、充血性心力衰竭、全身虚弱、周围血管疾病等并发症。许多癌症患者在确诊后也能靠化疗、放疗、手术,以及其他治疗方式存活多年。此外,今天的许多其他主要致死性疾病也是一些慢性疾病,如哮喘、阿尔茨海默病、2型糖尿病以及肾脏疾病,并且非致命性慢性疾病的发生率也在急剧上升,如骨关节炎、痛风、神经退行性疾病、失聪。总而言之,中老年人群慢性疾病的患病率提升加剧了医疗保健危机,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婴儿潮期间出生的孩子现在正在进入老年,而且这一代老年人当中有空前比例的人患有挥之不去、致人残障、费用高昂的疾病。流行病学家通常采用“病态延长”一词来描述这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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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53 目前用来对病态延长进行定量分析的方法是一种叫作伤残调整生命年(DALYs)的指标,伤残调整生命年是指以不良健康状态和死亡所致的健康寿命损失年数来衡量疾病的总负担。根据最近对1990年至2010年间全世界医疗数据所做的一项令人印象深刻的分析,传染性疾病和营养相关疾病造成的伤残负担下降超过了40%,而非传染性疾病造成的伤残负担有所增加,尤其是在发达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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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55 例如,2型糖尿病、阿尔茨海默病等神经系统疾病的伤残调整生命年指标上升了30%和17%,慢性肾病、关节炎和背痛等肌肉骨骼系统疾病的伤残调整生命年指标上升了17%和12%,乳腺癌、肝癌的伤残调整生命年指标上升了5%和12%。即使对人口增长因素进行调整后,仍显示有更多的人正罹患有非传染性疾病造成的相对慢性伤残。在上述疾病中,癌症、心脏和循环系统疾病患者的预期生存年数延长了36%和18%,神经系统疾病、糖尿病、肌肉骨骼疾病患者预期生存的年数分别延长了12%、13%和11%。对很多人来说,老年现在就等同于各种残疾以及高昂的医疗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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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57 这种流行病学转变是进步的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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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59 当今的人类健康趋势是如此矛盾:越来越多的人活到了更大的年纪,但由治疗费用高昂的慢性疾病导致的痛苦也更多更漫长,这就是进步的代价吗?毕竟,我们终究会因某种原因死去。由于传染性疾病致死的年轻人减少了,因此我们有理由预期更多癌症和2型糖尿病这样的疾病会缠上老年人。想象一下,随着年龄增长,你的身体器官和细胞功能变得不那么有效,关节磨损,突变积累,并且你碰到了更多毒素和其他有害物质。按照这种逻辑,如果你年轻时可能因患上营养不良、流感或霍乱而英年早逝的可能性降低了,那么你就很有可能在老年时死于心脏病或骨质疏松。同样的逻辑,肠易激综合征、近视、龋齿这些不致命但是很麻烦的健康问题必然是文明的附带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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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1961 工业时代是否以病态延长的代价换来了死亡率降低?某种程度上,答案是无疑是确定的。由于食物多起来了,卫生和工作条件改善了,因此罹患感染性疾病和遭受食物短缺之苦的人数减少了,尤其是儿童,所以人们活得更久了。但不可避免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致癌突变、动脉硬化、骨量流失,以及其他功能恶化的风险也会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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