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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31 这真是相当令人惊叹。与感知和学习相关的脑活动既不特异定位于某个特定的位置,也不依赖于整个脑的活动。感知和学习的能力可以平等而且独立地存在于脑的每一半中——脑可以作为一个或两个不同的神经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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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33 斯佩里1961年的论文中隐藏着更广泛并且令人不安的暗示。他没有提到人的胼胝体被切断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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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38 1961年的澳大利亚报纸漫画,解释了动物裂脑实验。图中对眼罩使用的描绘并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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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40 不到一年后,在斯佩里的另一名学生迈克尔·加扎尼加(Michael Gazzaniga)的努力,以及一位名叫WJ的48岁男子(患有严重的癫痫)的热心帮助下,这个问题得到了令人惊骇的答案。[28] 一定程度上由于这项工作,斯佩里在1981年与休伯尔和维泽尔一起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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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42 1962年2月,全名为比尔·詹金斯(Bill Jenkins)[30] 的患者WJ接受了胼胝体切断手术,以缓解他严重的癫痫发作。对于参与其中的科学家来说,这也是一个发现脑基本工作机制的机会。WJ完全理解这次手术的双重意义,并在手术前慷慨地说:“你们知道吗,即使手术不能缓解我的癫痫发作,如果你们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这也会比我多年来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更有价值。”[31] 手术6周后,加扎尼加去WJ的家里探访了他。他看起来已经彻底康复了,癫痫发作也得到了显著的缓解。加扎尼加随后开始了一项长达数十年的研究,探究裂脑对患者的生活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刚开始的时候,加扎尼加让WJ接受了一些简单的测试,包括把闪烁的图像投射到屏幕上,这些图像仅仅位于他的左侧或右侧视野中,因此WJ只有一侧脑能够看到这些图像。[32] 这些早期实验的记录非常精彩。在第一次测试中,加扎尼加短暂地向WJ的右侧视野展示了一个盒子的图像,这只能被WJ的左脑半球看到,而左脑半球是控制语言的一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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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44 加扎尼加: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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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46 WJ:一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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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48 加扎尼加:好,我们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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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50 这一次,加扎尼加向WJ展示了一个不同的图像,而且只让他的右脑半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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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52 加扎尼加: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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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54 WJ: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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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56 加扎尼加:什么?你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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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58 WJ: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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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60 据加扎尼加回忆,那一刻他的脉搏兴奋地加速跳动,他突然出了一身汗。就像在动物身上做的实验那样,WJ一侧的大脑似乎不知道另一侧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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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62 但是有一个问题:左脑半球控制着语言,所以只有左侧的脑才能回答加扎尼加的问题。加扎尼加想看看在右脑半球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在WJ说他什么都没看见后,加扎尼加向他展示了一组卡片,卡片上印有物体,然后让WJ猜猜哪张图片上的图像此前被投射到屏幕上展示过,并指出那张卡片。WJ用他的左手(由他看到图像的右脑半球控制)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正确的卡片。这个惊人的结果表明,WJ的两个脑半球现在各自独立地存在(加扎尼加用了不那么带感情色彩的术语“精神控制系统”)。[33] 两个脑半球,一个能说话,另一个不能,但两个都能听、能看、能识别物体并对问题做出回应。加扎尼加回忆道:“哦,这就是科学发现的美妙之处!”一个多世纪前的1860年,古斯塔夫·费希纳提出,如果你把一个脑切开,你会得到两个脑,而不是一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加扎尼加为费希纳提出的理论找到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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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64 事情并非一帆风顺。在最初的几个月里,WJ的两个脑半球会发生冲突——当他拉裤子或系皮带时,他的双手会以不同的方式工作。[34] 这给最初的实验造成了麻烦,两只手在一项任务中相互竞争,常常无法给出答案。[35] 这些冲突后来逐渐平息了下来,显然是因为两个脑习惯了共用一个躯体。WJ最终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尽管我们很难想象他的脑中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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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66 这些结果简直非同寻常。不仅动物的脑可以被无害地一分为二,而且人脑似乎也是如此,甚至人的心智也是如此。每个脑半球本身就足以产生心智,尽管它们的能力和观念略有不同。你的心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不妨在计算机上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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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68 科学界最初的观点认为,右脑半球无法使用语言,后来的研究表明这种想法过于简单了。有时右脑半球也能识别文字,甚至能在有限的程度上控制言语。[36] 虽然左脑半球被认为是唯一负责语言生成的区域,但一名患者的右脑半球却可以口头回答简单的问题。科学界目前仍然不清楚这种信息传递是如何发生的,但它可能是通过完整的皮层下结构进行的,这表明我们的两个脑半球之间存在与意识无关的联系。[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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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70 在一项实验中,加扎尼加向一位名叫NG的女性患者的右脑半球闪过一张裸体女性的照片。虽然她的左脑半球报告说她什么也没看见,但她先是偷笑了一下,看起来很尴尬,最后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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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72 加扎尼加: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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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74 NG:哦,我不知道。你的机器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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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76 NG的左脑半球不知道这个玩笑的意义,但她的右脑半球知道,并且让她笑了起来。[38] 她的右脑半球产生了情感反应,而左脑半球虽然经历了这种反应,却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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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7878 加扎尼加和约瑟夫·勒杜(Joseph LeDoux)还研究了一位名叫PS的年轻患者。如果他们将带有指令(站立、伸展、大笑等等)的图像呈现给右脑半球,PS就会服从。当他们问PS为什么会这样做时,他的左脑半球会捏造出一些理由——他需要伸展一下身体,或者他认为实验者很有趣。当他们同时向每个脑半球展示不同的图像,然后让PS挑出一张印有与此前展示给右脑半球的图像相关联的图像的卡片时,每只手(由对侧的脑半球控制)都能挑出相应的卡片。但是当被问及为什么他的左手选择了它挑中的那张卡片时,PS的左脑半球(它没有看到投射到右脑半球的图像)会给出一个迂回的解释,为两张牌之间杜撰一个虚假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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