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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76 在北京协和医学院正式招生之前,在中国已有两位美国先行者,他们后来都与协和发生了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一位是1906年来到芜湖医院的胡恒德,一位是1905年抵达湖南的胡美。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胡恒德,起先在芜湖医院供职,从1911年到1917年是上海哈佛医学院的院长,后来两度任北京协和医学院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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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78 当耶鲁传教团筹备在长沙办医院和医学院时,耶鲁大学毕业生、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胡美成为人选。胡美出生于印度,并在印度长大,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印度教书、传教多年。胡美在到达湖南后一年,克服重重困难,在长沙小西门西牌楼买了土地和房屋,办起了雅礼医院和雅礼学堂。两年后,雅礼医院增加了一位中国医生,有病床14张。此后他又创建了湘雅医学院。林语堂评价道:“第一次见到胡美博士时,我们不仅谈论一般的中国人,也谈论受过教育的中国人。我被雅礼人的气质所倾倒,他们是思想开明、学识广博的世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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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80 著名历史学家史景迁(Jonathon Spence)在《改变中国:在中国的西方顾问》一书中,从300多年里来华的西方人中列举了10位最有影响力的,其中就有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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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82 胡美在长沙行医办学22年,在创建湘雅医学院时,对它的标准要求也很高,他说:“医疗工作只能按最科学的路线才能实施。对我们来说,这意味着只能遵从‘约翰·霍普金斯’的标准!我们的医疗工作及教育工作,必须依靠最强大的教会影响,按照教育科研的最高知识、最科学的标准进行。”但他按照“约翰·霍普金斯”打造湘雅的理想,因为种种条件限制,未能实现。1921年,胡美参加了北京协和医学院的开幕典礼,眼前的这所医学院才真正成了一个“东方的约翰·霍普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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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84 胡美所信奉的“约翰·霍普金斯”,是美国医学教育史上的典范,代表人物是威廉·韦尔奇。这位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院长对美国医学教育如此重要,以至人们后来称他为“美国医学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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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86 德国的显微镜,挑战法国的听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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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88 19世纪以后,在整个欧洲,科学成为社会进步的发动机,国家成为科学研究的资助方,并建立了科学机构。医学是最大的受益者,从“术”变成了“学”。在19世纪的欧洲,科学和医学成为一个国家经济、文化发展水平的象征。医学地位越高,国力越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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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90 现代医学诞生于巴黎。不同于之前照本宣科的教育和医生的个人造化,革命后的法国医学重视人体多于书本,尤其重视对病人及死后遗体的观察研究。巴黎医学界流行“少读书,多观察,多动手”,将临床的科学观察与病理解剖和活检相互验证,进行大量的活检,证实临床观察时做的诊断。通过对事实对象的调查,来发现真相。“除了美酒、女人和音乐,吸引这些学生来巴黎的原因是,当时巴黎拥有大量的公共医院,以及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容易得到的、充足的临床机会和解剖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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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92 紧随其后,德国的显微镜挑战了法国的听诊器。德国解决了实验室研究如何与医学教育相结合的问题。19世纪中期,显微镜的发展给医学添加了另一双眼睛,多了从另一个视角看人体的方法。德国人认为,投资学术和科学是提升国家地位和发展工业的重要途径。在大学的各学院中,研究中心陆续建立起来,其预算和人才令全球医学界艳羡。在政府的参与下,一种独特的医学,即实验医学诞生了。实验方法(experimental approach)超越个人经验(empirical)的优势在于,它可以发现疾病的病因。实验方法客观而权威,是独立的和非个人化的,不受个人的想象力和思维限制。一切都将成为科学的,经验主义从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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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197 1905年去湖南的胡美(Edward Hume),在长沙行医办学22年,后来创建湘雅医学院时,曾有着很高的标准,但他按照“约翰·霍普金斯”打造湘雅的理想,因为种种条件限制,未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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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02 胡恒德(Henry Houghton),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在1920—1928年、1938—1942年,两次任职协和医学院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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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07 威廉·韦尔奇,美国著名病理学家,美国20世纪初医学教育改革领导者,洛克菲勒基金会早期医学项目的主要顾问。为创办北京协和医学院先后两次来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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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09 听诊器、检眼镜、喉镜等机械设备的发明,转变了疾病的临床诊断方式。显微镜使得研究可以深入到疾病的根源。细菌学、寄生虫学、病理学的兴起,使得数千名学生奔赴德国的实验室。说英语的医学生们,开始涌入德国的海德堡、莱比锡、慕尼黑等地,其中就有韦尔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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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11 那时德国的医学教育,已经超过了19世纪上半叶的医学“麦加”之地法国,成为全世界有活力的年轻人向往的医学殿堂。而美国的研究生教育仍然很差,出国读医的大多去德国。从1870年到1914年,有1 500位美国医生在德国或在德语国家学习过。这支队伍有着共同的特征:年轻,男性,出身东海岸、上层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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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13 1872年,韦尔奇在耶鲁大学医学院学习时,美国医学教育正处于低迷期。韦尔奇回忆道:“(美国的)医学预科不充分,课时短,课程安排有缺陷,课堂以说教为主,演示和操作仪器简陋。”在德国,韦尔奇跟随著名医学科学家卡尔·路德维希(Carl Ludwig)在实验室里学习。1876年,他给家人的一封信说:“我们美国没有这样的实验室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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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15 在德国大学里那个叫作“实验室”的地方,各种先进仪器应有尽有,学生和老师并肩战斗、热烈讨论,因新发现而兴奋的时刻随时可能到来,年轻人的灵魂可以自由探索、闯荡。他们充分应用生物化学、生理学、病理学、微生物学、药理学……这些彼此关联的学科,去寻找疾病的真正原因和治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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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17 在德国实验室里,这些美国年轻人还接触了一种新的工作模式:全职的老师和研究者。他们不再满足于做开业医生,想做的是探索真知的研究者,或者叫学者。1877年,韦尔奇从维也纳给朋友写信说:“你知道吗,我的雄心已经不在开业行医上,我更想从事病理学研究。如果不行医也能养活自己,那我情愿不去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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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19 德国医学在那时如此吸引人,还因为它扎根在同时崛起中的德国大学制度上。由洪堡在19世纪柏林大学倡导的教学和学术自由,教学、学术、研究三者统一,影响深远。德国医学的实验室置身在大学中,大学里有自由的氛围、灵活的组织、设备精良的实验室、探求的精神、浓厚的进取气氛、独立的精神指明灯。它符合美国《生活》杂志对“大学”的评价:“大学是这一千年中最伟大的事件之一,因为‘它创造了一个延续整个世界文明的场所,也培养了大量全面了解这个世界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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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21 至些,以法国为代表的临床医学、以德国为代表的实验医学建立起一套“科学医学”的标准:临床、教学、研究(简称为:医、教、研)相结合;附属于综合大学中拥有全职教授的医学院;医学教育及研究建立在基础科学的训练之上;强调医学的准确、合理、体系化、有效性,不误导,能治病救人。这些标准成了20世纪初美国医学教育改革的核心,至今依然是世界公认的、有质量的、医学教育的标准。当然,若干年后,也有一种声音开始反思:西医的文化霸权,也正是建立在“科学医学”的内涵之上,它将科学视为更优越、合理的途径来解答公众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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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223 一本具有文学价值的科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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