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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事(协和百年纪念版) 中西合璧的“油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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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16年,从温哥华出发至中国的轮船上,有一位建筑师与协和第一任校长同行,他叫查尔斯·柯立芝(Charles A. Coolidge),这次前往北京,他负责设计协和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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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协和医学院的初建时期,面临的一大挑战是找到一名合适的建筑设计师。这次选择的建筑设计师柯立芝,也是当时美国建筑界里名列前茅的。哈佛大学医学院以及位于纽约市的洛克菲勒医学研究所的新大楼,皆出自他之手。在他来中国前,基金会提出对协和建筑的要求:原则上,要求所有的大楼,包括教学楼、医院、药房、实验室、宿舍“必须与它们的用处、它们所在的国家有内在联系”,同时考虑好建筑经费和运转维持的经费,不必过分雕琢和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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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柯立芝来到北京,第一眼看到豫王府,便为中国建筑的壮丽所倾倒,他写道:“从那时起……我一想到所有这些有着雕梁画栋、绚丽色彩设计的建筑竟然要被毁掉,便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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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豫王府风格感染的他,决心修改原先的设计方案,将协和建成中西合璧的、有着宫殿式外观的、融校园和医院为一体的群体性建筑。几个月后,柯立芝返回纽约,提交了他的设计报告,重点讨论了“拱顶”和“琉璃瓦”这些中国元素,并附上一些草图展示了中国传统的瓦房屋顶,提出在协和建筑中应该保留中国元素。在进行美妙的中西合璧构想时,他也不得不考虑费用。当时是1916年,有一些材料需要进口,进行远洋运输的公司很少。他算下来的花费,差不多是3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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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柯立芝被认为是负责设计协和的理想人选,但提交的预算还是过高。基金会最后决定任用哈里·胡塞(Harry H. Hussey)为设计师,他提交的预算是100万美元,恰好符合基金会的计划。事实上到1919年年底,建校所花的费用已经到了75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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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华民国总统黎元洪题名的《协医校刊》中,写到协和初办的情形:“收买豫王府旧址,计面积六十多亩,建筑新屋十四座,外则画栋雕梁,玉栏碧瓦,集中华建筑术之大观,内则设备周密,器械精良,收集西医医学之精粹,聘请英、美、德、奥、加拿大、俄国、荷兰等国名医任教,施诊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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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基金会用20万美元买下了北京协和医学堂,又花12.5万美元买下了毗邻的豫王府[5]。如此,坐落在北京心脏地区的这家新医学院,总面积达到了150亩。豫王府由此被中国人打趣称为“油王府”,因为对当时的中国人来说,捐款建造协和的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等同于他们用来点煤油灯的标准石油公司(美孚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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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豫王府,民间有不少拆除时发现“神秘窖藏”的传闻,说盖新楼时挖出了整缸的银元宝、金元宝。甚至有人说:挖出来的窑藏,不但超过购买此府的房价,甚至抵得上协和建筑群的造价。当年的老豫亲王是摄政王多尔衮最宠信的亲王,据传,其府邸窑藏有二三十万两白银,万两黄金,加上其年代久远,后代子孙不知埋在何处,卖房时无从挖掘。传说在卖房契约文书上,还有一条附加条款:“据祖上相传曾有金银器件秘密窖中,藏于北屋房基地之内,倘日后发现,无论多少仍归豫王所有,惟豫王不得任意派人入内开掘……”神秘的窖藏使得在拆建豫王府时,四面都用铁丝网圈起来,警察荷枪实弹把门,工人出入门岗时严格搜身,规定工人出来时,只能穿一条单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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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工本,精细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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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协和建筑群正式奠基。最后建成的“协和”,实现了从一开始就希望的“中西合璧”。而协和的内部设备,力求最大限度达到当时最先进的标准。考虑到现代医学教育、医疗和科研的需要,从病房、教室到实验室,都是当时最考究的西式设备,甚至水汀管、门锁、抽水马桶都是从美国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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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所有建筑的外表,却和谐地与紫禁城和王府遥相呼应。后来的建筑师哈里·胡塞曾记录过这么一段:当时的内政大臣朱启钤建议他以中国风格设计,不要“建造一座外国‘城市’”。他们经常见面,学习“中国屋顶适当的倾斜度、檐口的凸出度、屋顶脊峰上大型饰物的细节、小型人物的恰当设计”。洛克菲勒二世对新校园里中国传统建筑的细节也很感兴趣,对建筑师说“不惜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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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所有建筑的外部造型为宫殿式。因为很难烧制高质量的新砖,所以利用从豫王府拆下来的传统北京灰墙砖,来建造校园的墙。大楼的楼面是青砖水磨对缝。楼檐下,所有门廊和进口处都由本地老匠人按传统工艺描画了红、兰、绿、金色的彩绘。据说,协和建筑中檐下、廊上的油画每平方尺的费用为5个银圆,有许多高级技术工人参与建造,其中有曾为清宫做过工的老匠人。校园和医院的白色大理石平台则以北京的宫殿和庙宇为原型,大礼堂尽可能接近中国的古典设计。雇来先前在皇宫里工作过的工匠,重开官窑烧制琉璃瓦。那绿色的琉璃瓦屋顶,远远望去,就像一座“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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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西方人在描述协和建筑的文章中,有如下一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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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中国工艺师傅在评论洛克菲勒在北京的医院时告诉我,在过去的100年,在中国起的楼没有一个像这些建筑似的能让中国工匠如此振奋……他们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希望有幸尽绵薄之力。那些本地的石雕师傅甘心在这里当苦力,只为以后可以说,自己曾为这些楼的建筑出过力。祖上建筑过皇宫的西山农民,来这儿推独轮车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参与这项杰作就行。我见过一位老工匠,从小就是庙宇的画工,他给医院楼檐画的人物彩绘,站在下边几乎看不出来,但是他全神贯注,把一辈子的技艺都用上了,他说:“那是我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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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笔下的协和建筑群图纸。最后建成时,外部造型是宫殿式,雕梁画栋,琉璃瓦顶,建筑内部则是当时最考究的西式装备。协和“中西合璧”的建筑理念,是现代西方医学教育来到中国后立足中国土壤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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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施工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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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是老协和施工时的主要运输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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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洛氏驻华医社主席乔治·文森特(George Vincent)来中国考察教会及中国的医院,筹划协和招聘教职员工及课程设置事宜,连续察看了北京协和医学院50多座建筑物的建造进程。顾临在日记中如此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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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先生和我检查了屋檐油漆的种种设计。决定把镶板漆成红色,后移到装饰梁上面,在镶板两端各加一条装饰带,并在中间布置一个大奖章似的圆形图案,就像之前漆在支撑椽子的圆木梁上的图案,圆木梁则是纯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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