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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20 “到处都有蝙蝠。”她的意思是,昆士兰州北部到处都是蝙蝠,不止是在小马尔格雷夫。“如果从这后面出去,能看见几百只蝙蝠。”凯恩斯和周围的地区都是这样:温暖的气候、大量的水果树、有很多以水果为生的蝙蝠。但是接下来的种种问题和布朗尼密切接触蝙蝠,而导致其死亡毫无关系。“除了说是偶然因素,他们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匹马感染了疾病。”这匹马被深埋在地面10英尺以下,没有留下任何血液或者组织的样本,如果不是后来的发现,人们根本不会想到它感染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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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22 进行完尸检,这位兽医将手和胳膊洗净,将腿擦干净,回家用优碘洗了澡。她备有很多优碘,正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而形成的职业习惯。处理完这个棘手情况,度过这样一个不太特殊的夜晚之后,她将身上洗得干干净净后,才上床睡觉。这件事过去9或10天后,她开始头痛、身体不适。医生怀疑是流感,或者感冒,或者可能是扁桃体炎(tonsillitis)。她说“我的扁桃体炎很重”。医生给她开了些抗生素就让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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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24 她一周没有上班,有流感或者支气管炎(bronchitis)的症状,身体非常虚弱:轻度肺炎、喉咙痛、剧烈咳嗽、肌肉无力、身体疲劳。曾经有一位资深的兽医问她是否考虑过医治的那匹马可能传染给她亨德拉病毒。来到地处热带的凯恩斯之前,这位年轻的兽医在墨尔本兽医学校(在澳大利亚南部,气候宜人)接受培训的时候根本没有听说过亨德拉病毒。这种疾病刚刚出现,界定不清,在墨尔本地区根本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作为贮存宿主的四种蝙蝠当中只有两种生活在如此偏南的地域,以至于引起了关注。现在她到医院接受血样检测,过一段时间再接受一次血样检测,是的:她已有了亨德拉病毒的抗体。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重返工作岗位了。她被感染了病毒,但是战胜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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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26 这件事过去一年后我见到她的时候,她除了稍感担忧之外,一切良好。她很清楚马克·普莱斯顿感染这种疾病的事——在对马进行尸检时感染,后来恢复健康——不无感叹地说也许这种病毒永远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州政府的健康官员一直在追踪她的情况;如果她感到头痛、眩晕或者有疾病发作的迹象,神经刺痛、或者开始咳嗽或者打喷嚏,都要告知他们。她说:“现在我还要经常去传染疾病控制专家那看病。”“我要定期接受农业和畜牧业部的专家对我进行检查。”根据血液检测,他们将其抗体水平制成表格,她的抗体水平不是非常稳定,忽高忽低。最近,抗体水平又有所反弹。这是疾病反弹的征兆,还是只是反映了她强健的获得性免疫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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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28 她告诉我,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种不确定性。“这种病毒出现的时间太短,他们无法告诉我其是否会对我今后的健康状况构成威胁。”7年或者10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呢?疾病复发的可能性有多大?马克·普莱斯顿康复后一年突然去世。瑞·尤文说他的健康状况仍然“欠佳”。凯恩斯的这位年轻的兽医和我们一样,都非常想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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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30 [1]马:即阉割后的马。——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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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32 [2]九重冰:在《猫的摇篮》一书中,库尔特·冯内古特描述的九重冰的概念大为风行。那是一种远比水更稳定的液状物,在室温之下能以固态方式呈现。——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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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34 [3]《赫德》又名《原野铁汉》,1986年的一部电影。描写在美国的得克萨斯州,上了年纪的农场主和他的儿子赫德之间价值观和道德观的明显分歧,表现了美国具有反抗精神的现代青年的观念和生活状况。分歧的高潮是赫德的父亲从墨西哥购买了一批便宜的牛,而这些牛正患有口蹄疫。——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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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39 致命接触:全球大型传染病探秘之旅 [:1700806335]
1700806640 致命接触:全球大型传染病探秘之旅 第二章 埃博拉病毒和大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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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44 维克·瑞尔马厩事件几个月后,又发生了一起疫情,地点在中非。在加蓬东北部的伊温多(Ivindo)河上游,刚果共和国边境附近,有一个叫作马依布2村(Mayibout 2)的地方,是在马依布村上游仅1英里远的一处附属居住地。1996年2月初,马依布2村的18个人参与屠宰和食用一只黑猩猩后,就突发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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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46 症状包括高烧、头痛、呕吐、眼部充血、牙龈出血、打嗝、肌肉疼痛、咽喉痛和血性腹泻。村长决定将18人全部送到下游区中心马科库(Makokou)镇上的医院中接受治疗。从马依布2村到马科库,乌鸦飞的话,不到50英里,但乘独木舟沿伊温多河蜿蜒而下却要花7个小时,小舟沿河岸边森林中的藤枝蔓壁蜿蜒穿梭。其中4名患者在到达时已生命垂危,两天内便死亡了。4具尸体又被送回马依布2村,按传统仪式进行下葬,对这种不明原因夺去人生命的疾病,人们没有采取任何特殊预防措施。另一位病人从医院逃了出来,跌跌撞撞回到村子里,还是死了。很快,第二批感染者相继发病,他们是第一批病人的亲人和朋友,在照顾病人时染病,还有一些人因为处理第一批病人的尸体而染病。最终,31人病倒,21人死亡,死亡率几乎达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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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48 一组医学研究者收集了上述事实和数据,研究者中有加蓬人还有法国人,疫情暴发时他们就到达了马依布2村。有一个精力充沛的法国人叫埃里克·M·勒罗伊(Eric M. Leroy),在巴黎受过培训,他在加蓬东南部一个中等城市弗朗斯维尔(Franceville)的国际医学研究中心(Centre International de Recherches Médicales de Franceville,CIRMF)做驻地病毒学家。勒罗伊和同事们从一些病人的样本中发现了埃博拉病毒的证据,并推断被杀死的黑猩猩感染了埃博拉病毒。他们写道,“黑猩猩的感染病例可以成为18例人类感染病例的指示病例”。他们在调查中也发现黑猩猩不是被村里的猎人杀死的,而是在森林中找到的,当时黑猩猩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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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50 四年后,我与十来个当地人一起在伊温多河上游附近的一个篝火旁坐谈。他们都是一次长途陆地跋涉的森林向导员,其中多数是班图人(Bantus),绝大多数来自加蓬东北部的村庄。我加入征途前,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周了。他们的工作包括背着沉重的背包穿越丛林并每晚为生物学家搭建简单的宿营帐篷。这位生物学家是麦克·费伊(Mike Fay),正是他强烈的使命感驱动着整个事业的前进。即使按照热带实地考察生物学家的标准来看,费伊也非同寻常:他身体结实、顽强、不羁、有强烈的自然保护意识。他的事业,自称为万千样带(Megatransect),是一项长达2 000英里、穿越中非野外现存森林区的徒步生物调查。沿途他每走一步都会记录数据,记下大象粪堆、猎豹行踪、猩猩足迹和植物鉴定等,还有用左手草草地在黄色防水笔记本上记下的成千上万的小符号。而同时,其他人员在他身后一字排开,背着他的电脑、卫星电话、特殊仪器、备用电池,还有足够他自己和所有人用的帐篷、食物和医疗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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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52 费伊到达加蓬东北部这边时,已经走了有290天了。他和一队熟悉野外森林环境的俾格米人(一个身材矮小的少数民族)一起穿过了刚果共和国,但这些人在加蓬边境被拒绝入境。所以费伊不得不在加蓬重新组建一个团队,大部分成员都是从伊温多河上游的各个金矿中招来的工人。他要求的那些工作,在森林中开辟道路和搬运行李,尽管艰难并且障碍重重,比起在赤道泥土中挖金子,显然还是个更好的选择。有一个人,既是厨师又是搬运工,每晚营火前,他会炒很多的米饭或麸麸(用木薯粉制成的主食,像可食用的纸浆一般),用些混合的褐色酱汁点缀当配料。这种酱汁的成分包括番茄汁、干鱼、罐头沙丁鱼、花生酱、冷冻干牛肉和辣椒(pili-pili),所有这些都是能混在一起的,由着厨师的兴致进行组合。没有人抱怨。大家总感觉饿。在丛林中筋疲力尽地跋涉了一天之后,比这样一大份食物更糟的就是食物的分量不够大。我受《国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之命,加入这群人当中,主要的任务就是追随费伊的足迹,写出描述其工作和旅行的系列故事。我会在一个地方和他待上十天,另一个地方再陪他两周,然后溜回美国,让我的脚恢复恢复(我们穿的是水凉鞋),然后写出一期连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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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54 每次我重新加入费伊和他的团队,发现根据地点的偏远程度和需要补给的紧急程度不同,集合点的后勤安排都会不同。他从未在曲折的征途上偏离过。找不找得到他,取决于我。有时,我与费伊信任的后勤人员——一个名叫西原智(Tomo Nishihara)的日本生态学家一起,通过坐丛林飞机或乘装有电机的独木舟到达他所在的区域。我和西原智挤到轻舟里,旁边装满费伊下一程所需要的东西:装有新鲜麸麸、米饭和干鱼的袋子、沙丁鱼箱子、油和花生酱、辣椒和5号电池。但独木舟并不总能把我们送到费伊和他的队员挨饿、受冻等待补给的地方。这种情况下,和准备穿越一个叫明克比(Minkebe)的大森林屏障的旅行者一起,我和西原智坐在一架贝尔412直升机中呼啸着冲向蓝天。这架直升机是从加蓬军队高价租来的,是13座的大型机。在其他地方坚不可摧的森林林冠,在这里却时不时被几个高大的山头所打断。这些山头几百英尺高,耸于万物之上,如埃尔卡皮坦山(El Capitan)林立于绿色大地的雾霭之中一般。其中一座孤山之顶便是费伊指引我们着陆的地方,位于马依布2村正西40英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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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56 那一天对组员们来说是相对轻松的一天,不用过沼泽、没有会划破皮肤的植被丛、没有因费伊拍近景而被激怒了要攻击人的大象。他们临时露宿下来,等待直升机的到来。现在补给到达了目的地,甚至还带了啤酒来!营火四周的气氛顿时轻松、友善起来。我很快了解到其中两名成员——东尼·M·波什(Thony M’Both)和索非亚诺·安托克(Sophiano Etouck)就来自马依布2村。埃博拉病毒肆虐于村庄时,他们就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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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58 东尼性格外向,身材消瘦,比索非亚诺更健谈,也愿意谈论这件事。索非亚诺体形健壮,眉头紧锁,留着山羊胡子,着急了讲话会结巴,在东尼用法语讲述时,他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据东尼所述,索非亚诺眼睁睁看着他的兄弟和其多数家人因为此病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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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60 因为刚刚认识这两人,我当晚不好追问更多信息。两天后,费伊的团队开始了徒步旅行的下一程,穿过明克比森林,离开这些孤山向南前进。因为在没有任何道路的丛林里徒步行走,我们忙于应对体能上的挑战,无暇他顾,夜幕来临时已筋疲力尽(尤其是他们,比我更辛苦)。但是,大约半程过后,经历了一周艰难的行进和同甘共苦,东尼放松了很多,给我讲述了更多。他的讲述和弗朗斯维尔的国际医学研究中心人员所报道的情况大致相同,只是在一些数字和细节上有些小的出入。但他的角度更感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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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62 东尼把它叫作瘟疫(l’épidémie)。这事发生在1996年,他说,对的,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一些法国士兵乘坐橡皮艇来到马依布2村,在附近扎营下来。谁也不清楚那些士兵是否有确切的目标——重建旧跑道,或者只是在那里自娱自乐?他们开了枪。东尼猜,也许他们也拥有某种化学武器。他提到这些细节,是因为他想这些法国士兵可能与瘟疫有关。一天,村子里几个男孩带着狗出外打猎。目标猎物本来是豪猪,但却找到了一只黑猩猩,不是狗猎杀的,不是。黑猩猩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被孩子们带了回去。东尼说,黑猩猩已经腐烂了,肚子变质,胀了起来。没关系,人们很高兴,想吃肉了。他们屠宰了黑猩猩,然后把肉吃掉了。很快,两天之内,接触过黑猩猩肉的每个人都开始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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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64 他们的症状是腹泻。有些坐摩托艇去了下游马科库的医院。但是燃料不足,无法把每个病人都送到医院。发病者太多,摩托艇不够用。11人在马科库死去,另外18人死在村子里。东尼说,很快有专业医生从弗朗斯维尔过来,是的,穿着白套装,戴着头盔,但却没救活一个人。索非亚诺失去了6个家人,其中一个,是他的一个侄女,就死在他的臂弯中。但索非亚诺自己没有被感染。我也没有,东尼说。疫病的起因不明,只有些暗中的谣言。东尼怀疑那些法国士兵用化学武器杀死了黑猩猩,不小心把肉落下了,导致村民中毒。无论如何,幸存下来的村民吸取了教训。他说,直到今天,马依布2村再没有人吃黑猩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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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66 我问到了那些打猎的男孩们。他们,所有男孩,都死了,东尼说。但是狗没有死。以前见过这样的疾病或这种瘟疫吗?“没有,”东尼回答,“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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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06668 我打听说,他们是怎么弄熟大猩猩的?东尼答道,就用普通的非洲酱汁,他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我想象着大猩猩肘子放了花生肉酱,配上辣椒,用勺舀到麸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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