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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11 另一个造成罗马人健康问题的因素,大概是疟疾。罗斯 • 琼斯(Ross Jones)23和其他学者均表示,尽管疟疾早在罗马初期,就已经得到广泛关注,但是直到公元前2世纪,才开始在各个地区显露出来,就是在这一时期,逐渐衍生为大规模的传染性疾病。任何一个在疟疾泛滥的国家生活过的人,都理解祸患的意义。经历一个长期的干旱的夏季,成千上万的人被病魔征服了,他们看上去迟钝而愚笨,不能思考,也不能工作。他们不光是暂时性地失去了生活能力,而且一年又一年地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直到最后被彻底拖垮。罗斯发现,现在的希腊人,几乎有一半人得过疟疾,疟疾不光侵蚀人的肉体,还侵蚀人的精神。人的自我控制的能力减弱了,独立思维的能力消失了,勤奋工作的精神也耗尽了。如今,奎宁成了专门治疗疟疾的灵药,而且我们也具备关于蚊子传播疟疾的知识,疟疾的威力便大打折扣。但是,它仍然是个大的祸患,不光是在希腊,在意大利的部分地区,还有东方的很多国家仍是个祸患。在古代,我相信这种情况肯定要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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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13 可能有人觉得,把疟疾和气候变化扯在一起,太离谱了。然而,它们确实是紧密相联的。传播疟疾的蚊子,分布在中欧到赤道的广大地区。在意大利,蚊子数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国家的死水的数量,当一年四季的雨水都很充沛时,死水是很少的。沼泽当然一定有一些,但它里面的水经常被新的雨水替换,这样蚊子的卵就冲走了,或者淹没了。而在溪流里,流水使蚊子的卵无法存活,所以雨水充沛反而防止了疟疾的传播。只是,森林长期处于潮湿状态,降水也无能为力,这就造成很多赤道地区的国家,长期遭受着疟疾的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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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15 公元前三四百年的时候,意大利的气候是非常有利的,山上应该是树木丛生,溪流的水量也很充足。这些溪流一定是活水,持续不断地流淌着,按它们固定的路线奔流不息。后来发生的干旱,我们已经知道了,那就导致了山上的植被稀薄,最终是小溪小河携带着大量泥沙冲下去。这样不光毁坏了农田,而且还增加了疟疾的传播概率。地形学者肯定知道,当溪流载着大量泥沙,从山上往平原流淌的时候,一部分沙石便会沉淀下来。这样,它们堵塞了溪流的旧河道,水被迫转向新的河道,分为很多条细小的支流,在平原上漫无目的地流淌,最后经常形成沼泽。在干旱的夏天,当溪流逐渐变小时,旧河道也变成一串大大小小的死水泡子,成了蚊子的乐园。另外,在干旱的夏季,当农田最需要灌溉用水的时候,灌溉也会造成停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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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17 因此我们提出:意大利的气候变化,是导致疟疾泛滥的主要因素之一。气候干旱所助长的蚊虫滋生,使疟疾变成无法控制的大型传染病,最终彻底毁坏了罗马人的自控能力,耗尽了罗马人最后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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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22 气候改变历史 [:1700870534]
1700872523 气候改变历史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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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25 我把气候变化最重要的影响,留在最后讨论。生态学学者,研究生物体适应自然环境的现象,特别在人类方面,得出很多令人惊讶的结论。我们经常吹嘘,在地球众多物种之中,只有人类可以在世界上任一角落,适应环境并存活下来。有证据证明,白人的确可以在北极或非洲热带地区生活和工作;我们也发现,人类的种族有黑人、黄人、白人,还有红人24,每个人种都特别适应各自的气候环境。现在看来,其实有两种适应性,一种是适应光照,另一种是适应温度和湿度。对光照的适应,相对而言似乎更容易一些,日常生活的观察告诉我们,在冬季或当人们主要待在屋子里面的时候,皮肤会比较白皙,而如果暴露在太阳下面,皮肤肤色就会马上发生改变。同样的,当人们的栖息地发生变化的时候,那些肤色无法适应新的生存环境的人,就会被逐渐淘汰掉。而对气温和湿度的适应,比起对光照的适应似乎更难一点,对此,曾经有关于气温和死亡率关系的调查可以表明,在各人种之间,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表明了这一点。如果把一整年作为一个单位,那么我们发现,死亡人口数随着气温带的变化而变化。低温情况下死亡的人数较多,表明那些人身体素质较弱。正常情况下,当气温在60度25到65度之间时,死亡率降到了最低。如果平均温度高于65度,那么死亡率就开始上升,如果是超过70度,那么就是说中午的气温大概在80度左右,特别是空气还很潮湿的地区,死亡率飞速飙升。这一调查结果,乍看似乎颇为奇怪,美国南部的黑人、古巴人,比起白人并没有显示出对湿热气候的特别明显的适应性,而生活在很靠北的芬兰人、瑞典人,也没有展现出比黑人更强的耐寒冷气温能力,日本人的死亡率保持着同样倾向,适应温湿度的表现和黑人、白人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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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27 其他实验也表示出,平均气温处于60度到70度之间的时候,其相应的湿度也是最适合各个种族的。对精神活动来说,气温低一点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只讨论身体方面,我们有如下发现:在美国工厂工作的欧洲技工,当平均气温在60度的时候,干起活来最有效率,这表明了他们非常强壮。在佛罗里达的古巴人,平均气温相比稍微高一点,65度是最好,不过两个例子之间气温的差别实在不重要。在弗吉尼亚的黑人,当平均气温在61度的时候,干活效率最高,温度在67度的时候,黑人的死亡率是最低的。有项实验测量了曼彻斯特的英格兰人,呼吸中的二氧化碳含量,显示62度是最佳气温。所有种族人的体温都是一样的,不管是黑人、白人、红人,还是黄人,所以看起来相同的62度的户外气温,对所有的人种都是最好的。大气的湿度也是同样的道理,对人的工作能力也有影响。还有很多证据证明,每天气温的变化,每个季节的变化,都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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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29 实际上,一个气候条件,不管它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多么好,我们还得追问,处在一个气候经常发生变化的条件下,人的经历、动力、成就,能否一代接一代的维持在最好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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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31 以不同气候条件下的无数人的实际成就为基础,仅仅以气候为衡量指标,26我们可以画张图出来,地图上标出不同人种所在的不同地方,所表现的不同的能量总值。这个地图,也就像一张人类文明的舆图。两种图的相似性,反映了今天有活力的有进取心的种族,那些占领了世界的种族,均位于气候上经常发生变化的区域。如果全人类对气候的反应都一样的话,那么这对解释罗马的覆灭,就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了。我们已经知道,气候变化在意大利发生过,而且是朝着激发性下降的趋势,特别是春天和夏天,气候一天天地变差。这可以反映公元前三四百年时,罗马曾被赐予非常有利的气候,而且情况比现在还要好,就跟我们北美的气候一样,不仅在农业方面,而且对于人类的各种活动,都具有很大的激发性。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公元前300年到前200年的变化,还有公元元年前后的逐渐变化,还有7世纪的气候变化,都对罗马人的精力和能力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即使罗马居民的种族成分没什么改变,即使没有疟疾,没有农业凋敝,没有野蛮人的入侵,他们民族的能力还是很明显的出现了下降,这一下降,当其他情况也开始变得糟糕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具有杀伤力。比如说,当克服干旱的灌溉系统出现麻烦时,人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精力和动力去解决难题。这样的人的素质,不但要面对疟疾、河流毁坏农田从而形成的沼泽、野蛮人的入侵,还要面对农业凋敝、农民贫困、苛捐杂税、因普遍的不满导致的政治问题。所以,当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的时候,情况就显得尤为严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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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33 在这篇文章中,我所表达的观点,对读者而言似乎显得基础薄弱了点。甚至对我自己而言,在研究气候和人类效率的关系时,很多结论让自己都感到吃惊了,我感到很难修改自己以前形成的概念。我这里提出的假说,不管其是否正确,它至少为将来的研究提供了一个非常充分的基础。它并没有诠释,为什么会有天才,为什么政治和社会机制会进化,或者为什么很多历史事件会发生。但是,它对于一些国家的谜一样的衰败和瞬间瓦解的经过,提供了一个可能性的解释。至于检验它的实在性,在于三个方面:第一,地理学家必须更进一步研究,气候变化后果的精确值,气候变化的程度,以及气候变化的本质。第二,生态学家和生理学家必须区分人类的精力,有多少是依赖于遗传能力,有多少是后天的训练,还有多少是受着自然环境的影响。特别是气温、湿度和其他气候因素,比如臭氧或空气中电子成分等等的影响。第三,对于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有很大的一个领域值得探寻,地理学家也许可以给予期待的结果,即指出在特定的时期,气候环境对历史事件的影响。但是,那个期待的结果,取决于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的是否确认它真实发生过,取决于学者们的仔细搜寻历史上无数的蛛丝马迹。世界就会逐渐地发现,人的机体、精神和道德的特征,是多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总之,非得各领域之间进行合作,对各个复杂因素导致的罗马覆灭,得出一个清晰的观点,历史教训才能被真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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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35 [1] 尤斯图斯 • 冯 • 李比希(Justus von Liebig):《化学在农业和生理学上的运用》(Die Chemie in ihrer Anwendung auf Agricultur und Physiologie),18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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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37 [2] V • G • 斯莫科维奇(V. G. Simkovich):《重新思考罗马帝国的覆灭》(Romes Fall Reconsidered),载《政治学季刊》(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1916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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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39 [3] 编者注:罗马时期的面积单位,1尤格拉姆相当于0.65英亩,或者0.26公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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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41 [4] 编者注:古罗马统帅和政治家,他是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罗马方面的主要将领之一,以在扎马战役中打败迦太基统帅汉尼拔而著称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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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43 [5] 引自罗德贝图斯(Rodbertus)如下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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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45 [6] 罗德贝图斯(Rodbertus):《罗马皇帝统治下的农业历史》(Zur Geschichte der agarischen Entwicklung Roms unter den Kaisern),第2卷,1864年,213—2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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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47 [7] C • R • 范海斯(C. R. Van Hise):《美国自然资源保护》(Conservation of Natural Resources in the United States),1912年,322—3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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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49 [8] F • A • 菲特(F. A. Fetter):《经济原理》(Economic Principles),1915年,4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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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51 [9] J • 康拉德(J. Conrad):《李比希关于基本生物的看法》(Liebigs Ansicht von der Bodenerschopfung),耶拿,186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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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53 [10] 编者注:华氏温度的冰点是32度,沸点是212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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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55 [11] V • G • 斯莫科维奇:《重新思考罗马帝国的覆灭》,载《政治学季刊》,1916年6月,2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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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57 [12] J • W • 格雷戈里(J. W. Gregory):《昔兰尼加》(Cyrenaica),载《地理学报》,第47卷,伦敦,1916年,3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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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559 [13] 巴特勒(Butler)教授的全部观点的可参考《巴勒斯坦和它的变迁》(Palestine and its Transofrmation),波士顿,1911年,2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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