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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顾菟在腹之间，则世俗桂树蛙兔之传，其惑久矣。或者以为日月在天，如两镜相照，而地居其中，特四旁皆空水也。故月中微黑之处，乃镜中天地之影，略有形似，而非真有是物也。斯言有理，足破千古之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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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圆缺的道理，自张衡以来，已能初步的说明了。但月球圆时，球面上为什么还有黑影呢？回答这问题的：一种是幻想式的神话，月球里有桂树、蛙兔；一种是黑影说，或地影说。关于朱熹的地影和月亮圆缺见解，在他的门人所撰的《语类》里，保存了好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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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体常圆无阙，但常受日光为明，初三四是日下照，月在西边明，人在这边望，只见在弦光。十五六，则日在地下，其光由它四边而射出，月被其光而明。月中是地影，月古今人皆言有阙，惟沈存中云无阙。（《朱子语类》卷二，包扬录，同治刊本，应元书院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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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无盈阙，人看得有盈阙，盖晦日则月与日相叠了，至初三方渐渐离开去，人在下面侧看见，则其光阙，则月与日正相对，人在中间，正看见，则其光方圆。因云，《礼运》言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如此，则气不和，便无月，恐无此理。其云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彼必不曾以理推之。若以理推之，则无有盈阙也。毕竟古人推究事物，似亦不甚子细。或云，恐是说无初有时。曰，也说不得。（吕寿录，案此条后文评经义。可见朱熹读书态度超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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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弦望之义。曰，上弦是月盈及一半，如弓之上弦，下弦是月亏下一半，如弓之下弦。又问是四分取半否？曰，如二分二至也，是四分取半。因说历家，谓纾前缩后，近一远三，以天之围言之，上弦与下弦时，月日相看，皆四分天之一。（沈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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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月本无光，受日而有光。季通云：日在地中，月行天上，所以光者，以日气从四旁周围空处迸出，故月受其光。先生曰：若不如此，月何缘受得日光？方合朔时，日在上，月在下，则月面向天者有光，向地者无光，故人不见；及至望时，月面向人者有光，向天者亦有光，故见其圆；若至弦时，所谓近一远三，只合有许多光。又云：月常有一半光。月似水，日照之，则水面光倒射壁上，乃月照也。问星受日光否？曰：星恐自有光。（廖德明录，案“星恐自有光”一语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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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月受日光，只是得一边光。曰：日月相会时，日在月上，不是无光，光都载在上面一边，故地上无光，到得日月渐渐相远时，渐擦挫月光，渐渐见于下。到得望时，月光在下面一边，望后又渐渐光向上去。（胡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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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月中黑影，是地影否？曰：前辈有此说[25]，看来理或有之。然非地影，乃是地形倒去，遮了他光耳，如镜子被一物遮住，其光故不甚见也。盖日以其光，加月之魄，中间地是一块实底物事，故光照不透，而有此黑晕也。问日光从四边射入月光，何预地事而碍其光？曰：终是被这一块实底物事隔住，故微有碍耳。（或录云，今人剪纸贴镜中，以火光照之，则壁上圆光中有一人，月为地所碍，其黑影亦犹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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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月球圆缺的见解是正确的；但他的地影说却是错误的。蒋骥在《山带阁注楚辞》卷三中，就提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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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菟在腹”指月中微黑处。说者谓是地之影。苏子瞻诗：“九州居月中，有似蛇蟠镜。妄言树兔蟆，俗语皆可屏。”是也。又西域傅汛际云：“月体中虚实不一，实故受日光，虚则光出不返；所以暗影斑驳也。”[26]倪绥甫云：“月中黑暗，乃本体渣滓，不受日彩。或谓外入之影，则月有高下东西，影当有变，何以随在不殊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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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所提出的问题，可以分为两层来说。一、月球圆时，为什么还有黑影呢？这黑影或谓之顾菟。“‘顾菟在腹’指月中微黑处”，这黑影苏子瞻说得很好，不是桂兔蟆，而是月球本身的九州（实为山谷）。地影说是不对的。“或谓外入之影，则月有高下东西，影当有变，何以随在不殊乎？”这话就足以驳斥它了。所谓地影说乃是对于月食而说的。当地球绕日而行，月球、地球和太阳成一直线时，地影遮盖月球，是谓月食。但这与满月时的月球里的黑影是两回事。二、西洋傅汛际说“月体中虚实不一”，如虚实理解为月面的凹凸，乃是合乎科学的。又“实故受日光，虚则光出不返”，如理解为或改为实处光线反射较多，虚处反射较少，乃是较近事实的。“月中黑暗，乃本体渣滓”，这话是错的，因月面黑暗，是月表的形貌不同，而不是月体的性质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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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月球表面的情况，科学家告诉我们：月面上山岭重叠，火山口无数，深广无伦，极形险峻。山地约占60％，谷地约占40％。月面上多环形山，周围极大，有达250公里。10—30公里直径的环形山约一百个。山峰高出月面的有七八千公尺。环形山中间低于月面的约五公里[27]。月球背后山谷苏联已给名称的，有约里休居里、罗蒙诺索夫、齐休索科夫斯基等，也有以我国伟大的科学家祖冲之命名的。[28]1959年9月14日，苏联发射第二枚宇宙火箭，02分24秒抵达月球表面。1959年10月24日，苏联发射第三枚宇宙火箭。苏联伟大的科学成就解决了一系列的研究宇宙空间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是取得月球背面的照片，能看到月球的另外的41％，月球背面的“顾菟”。不久的将来，人类可以到达月球了，屈原所提出的问题，可以得到更圆满的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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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杭州大学学报》196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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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天文历法释证 释“白虹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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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贯日的道理，今天看来只是常识而已，但这常识还不是读古籍的人都知道的。解释一下，对读者是有帮助的。《战国策》云：“唐雎谓秦王曰：聂政刺韩相，白虹贯日。”又《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写邹阳狱中上书云：“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者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裴骃《史记集解》引应劭云：“燕太子丹质于秦，始皇遇之无礼，丹亡。故厚养荆轲，令西刺秦王。精诚感天，白虹为之贯日也。”虹，是雨后由阳光通过水点分析折射而成的。王莹编《群书类编故事》卷一“晕日而成”条引《侯鲭录》云：“先儒以为云薄漏日，日照雨滴则虹生。今以水噀水，自侧视之，则晕为虹蜺。然则虹虽天地淫气，不晕于日不成也。故今雨气成虹，朝阳射之则在西；夕阳射之则在东。”（见《宛委别藏》影写元刻本）王氏所述，“日照雨滴则虹生”、“朝阳射之则在西；夕阳射之则在东”是正确的。虹形成后，有时还可能会重复折射，那就使东边的虹，变为重新出现在西边的副虹了。副虹在云南民间称为包虹。包虹的颜色，较正虹为淡，古人就称为白虹。白虹或称白蜺。《天问》：“白蜺婴茀。”洪兴祖《补注》曰：“蜺，雌虹也。”《汉书·五行志》：“白蜺双出日中。”关于副虹的道理，古人也是早知道的。《尔雅·释天》云：“蜺为挈贰。”郭璞注云：“蜺，雌虹也。”邢昺疏云：“虹双出，色鲜盛者为雄，雄曰虹；暗者为雌，雌曰蜺。……若云薄漏日，日照雨则虹生。”虹可以双出，副虹称为蜺，或曰雌虹。虹是云薄漏日，日照而成的。这副虹反射得巧，恰恰穿过太阳，所以白虹贯日，在天象上是实有的。可是这种现象是不容易遇见的。古人稀见这种现象，感到奇异，又不能给以合理的科学的解释，那就不知不觉与人事相联系起来了。[29]精诚感天，白虹贯日。这种记述，一方面说明我国古代早已注意到副虹现象，是有贡献的；但另一方面这样的理解又是错误的。这点，西汉时的王充已经注意到了。他在《论衡·感虚篇》上说：“白虹贯日……实也；言荆轲之谋……感动皇天而贯日……虚也。”王充的见解是十分敏锐与精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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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刊《杭大函授》〔中国语文版〕196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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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天文历法释证 二十八宿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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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把黄道带上星象划分，用来观象授时，考察五星，寻检日躔月离。分成九分，《淮南子·天文训》称为九天；分成十二分，《尔雅·释天》称为十二次；分成二十八分，《史记·天官书》称为二十八宿。《吕氏春秋·圜道篇》云：“月躔二十八宿，轸与角属，圜道也。”二十八宿始于角，终于轸。从角、亢、氐、房、心、尾、箕以次，这些星象的取名，自古名物训诂角度视之，可以说明它是含有特定的意义的。兹疏通证明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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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亢、氐、房、心、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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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分黄道二十八宿星象为东南西北四宫。东宫苍龙之象，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其中角、亢、氐、房、心、尾六宿，组合起来，东首西尾，如龙在腾跃。分别言之，各宿取名，各得龙的一体。角是龙角，亢是龙咽。《说文》云：“亢，人颈也。”《史记·张耳陈余传》：“乃仰绝肮，遂死。”韦昭曰：“肮，咽也。”《索隐》引苏林云：“肮，颈大脉也。”《刘敬叔孙通传》：“不搤其肮。”张晏曰：“肮，喉咙也。”《尔雅·释鸟》：“亢，鸟咙。”肮为人喉，泛指就称鸟咽。天文亢四星，肮义则又泛称为龙喉。氐是龙足。《国语》：“天根见而水涸。”《尔雅·释天》：“天根，氐也。”《天官书》云：“氐为天根。”氐与柢通，有根本的意思。《史记·索隐》：“孙炎以为角、亢下系于氐，若木之有根。”氐称为天根，实即说是龙足。房是龙房。房星明亮，便于作为中星来观测。《尔雅》曾述房心尾为大辰。《左传·昭公十七年》：“辰弗集于房。”这是古人取房心来验合宿。古人重视房宿，星占家附会其说。《春秋说题辞》就有“房心为明堂，天王布政之宫”的议论。房宿是四星并列的，故称为天驷，或曰驷。《天官书》云：“房为府，曰天驷。”《尔雅·释天》：“天驷，房也。”《国语·周语》云：“驷见而陨霜。”注：“驷，天马，房星也。”心是龙心。古时称为大火。据《左传》、《史记》的记载，颛顼时命南正重黎来观测这火星的昏中出没。火星甲骨文中已见，古人认识极早。尾是龙尾。尾有九星。《天官书》云：“尾为九子。”《索隐》引宋均云：“子必九者，取尾有九星也。”《考工记》云：“龙旗九游，以象大火也。”《考工记》所说大火，实际指的却是尾宿。《庄子》云：“傅说为列星，骑箕尾。”今尾东有一星，名曰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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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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