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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瑟福发扬了亚里士多德前辈“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的优良品格,决定修改汤姆逊的葡萄干布丁模型。他认识到,α粒子被反弹回来,必定是因为它们和金箔原子中某种极为坚硬密实的核心发生了碰撞。这个核心应该是带正电,而且集中了原子的大部分质量。但是,从α粒子只有很少一部分出现大角度散射这一情况来看,那核心占据的地方是很小的,不到原子半径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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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原子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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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卢瑟福在次年(1911)发表了他的这个新模型。在他描述的原子图像中,有一个占据了绝大部分质量的“原子核”在原子的中心。而在这原子核的四周,带负电的电子则沿着特定的轨道绕着它运行。这很像一个行星系统(比如太阳系),所以这个模型被理所当然地称为“行星系统”模型。在这里,原子核就像是我们的太阳,而电子则是围绕太阳运行的行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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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看来完美的模型却有着自身难以克服的严重困难。因为物理学家们很快就指出,带负电的电子绕着带正电的原子核运转,这个体系是不稳定的。根据麦克斯韦理论,两者之间会放射出强烈的电磁辐射,从而导致电子一点点地失去自己的能量。作为代价,它便不得不逐渐缩小运行半径,直到最终“坠毁”在原子核上为止,整个过程用时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换句话说,就算世界如同卢瑟福描述的那样,也会在转瞬之间因为原子自身的坍缩而毁于一旦。原子核和电子将不可避免地放出辐射并互相中和,然后把卢瑟福和他的实验室,乃至整个英格兰、整个地球、整个宇宙都变成一团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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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理论中的电子必将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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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然了,虽然理论家们发出如此阴森恐怖的预言,太阳仍然每天照常升起,大家都活得好好的。电子依然快乐地围绕原子打转,没有一点失去能量的预兆。而丹麦的年轻人尼尔斯·玻尔照样安安全全地抵达了曼彻斯特,并开始谱写物理史上属于他的华丽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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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尔没有因为卢瑟福模型的困难而放弃这一理论,毕竟它有着α粒子散射实验的强力支持。相反,玻尔对电磁理论能否作用于原子这一人们从未涉足过的层面,倒是抱有相当的怀疑成分。曼彻斯特的生活显然要比剑桥令玻尔舒心许多,虽然他和卢瑟福两个人的性格是如此不同:后者是个急性子,永远精力旺盛,而玻尔则像个害羞的大男孩,说一句话都显得口齿不清,但他们显然是绝妙的一个团队。玻尔的天才在卢瑟福这个老板的领导下被充分地激发出来,很快就在历史上激起壮观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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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7月,玻尔完成了他在原子结构方面的第一篇论文,历史学家们后来常常把它称作“曼彻斯特备忘录”。玻尔在其中已经开始试图把量子的概念结合到卢瑟福模型中去,以解决经典电磁力学所无法解释的难题。但是,一切都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在那片还没有前人涉足的处女地上,玻尔只能一步步地摸索前进。没有人告诉他方向应该在哪里,而他的动力也不过是对卢瑟福模型的坚信和年轻人特有的巨大热情。玻尔当时对原子光谱的问题一无所知,当然也预料不到它后来对原子研究的决定性意义,不过,革命的方向已经确定,没有什么能够改变量子论即将崭露头角这个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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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浓云密布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线微光。虽然后来证明那只是一颗流星,但这光芒无疑给已经僵硬而老化的物理世界注入了一种新的生机,一种有着新鲜气息和希望的活力。这光芒点燃了人们手中的火炬,引导他们去寻找真正的永恒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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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7月24日,玻尔完成了他在英国的学习,动身返回祖国丹麦。在那里,他可爱的未婚妻玛格丽特正焦急地等待着他,而物理学的未来也即将要向他敞开心扉。在临走前,玻尔把他的论文交给卢瑟福过目,并得到了热切的鼓励。只是,卢瑟福有没有想到,这个青年将在怎样的一个程度上改变人们对世界的终极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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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时机已到。伟大的三部曲即将问世,而真正属于量子的时代,也终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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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闲话:诺贝尔奖得主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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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瑟福本人是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同时更是一位伟大的物理导师。他以敏锐的眼光去发现人们的天才,又以伟大的人格去关怀他们,把他们的潜力挖掘出来。在卢瑟福身边的那些助手和学生,后来绝大多数都出落得非常出色,其中更包括了为数众多的科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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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熟悉的尼尔斯·玻尔,20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1922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量子论的奠基人和象征。如本节所描述的那样,他在曼彻斯特跟随过卢瑟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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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狄拉克,量子论的创始人之一,同样伟大的科学家,1933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他的主要成就都是在剑桥卡文迪许实验室做出的(那时卢瑟福接替了退休的J.J.汤姆逊成为这个实验室的主任)。狄拉克获奖的时候才31岁,他对卢瑟福说他不想领这个奖,因为他讨厌在公众中的名声。卢瑟福劝道,如果不领奖的话,那么这个名声可就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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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子的发现者,詹姆斯·查德威克(James Chadwick)在曼彻斯特花了两年时间待在卢瑟福的实验室里。他于1935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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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特(Patrick M.S.Blackett)在“一战”后辞去了海军上尉的职务,进入剑桥跟随卢瑟福学习物理。他后来改进了威尔逊云室,并在宇宙线和核物理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为此获得了1948年的诺贝尔物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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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沃尔顿(E.T.S. Walton)和考克劳夫特(John Cockcroft)在卢瑟福的卡文迪许实验室里建造了强大的加速器,并以此来研究原子核的内部结构。这两位卢瑟福的弟子在1951年分享了诺贝尔物理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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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单可以继续开下去,一直到长得令人无法想象为止:英国人索迪(Frederick Soddy),1921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匈牙利人赫维西(George von Hevesy),1943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德国人哈恩(Otto Hahn),1944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英国人鲍威尔(Cecil Frank Powell),1950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美国人贝特(Hans Bethe),1967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苏联人卡皮察(P.L.Kapitsa),1978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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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一些稍微疏远的情况外,卢瑟福一生至少培养了10位诺贝尔奖得主(还不算他自己本人)。当然,在他的学生中还有一些没有得到诺贝尔奖但同样出色的名字,比如汉斯·盖革(Hans Geiger,他后来以发明了盖革计数器而著名)、亨利·莫塞莱(Henry Moseley,一个被誉为有着无限天才的年轻人,可惜死在了“一战”的战场上)、恩内斯特·马斯登(Ernest Marsden,他和盖革一起做了α粒子散射实验,后来被封为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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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瑟福的实验室被后人称为“诺贝尔奖得主的幼儿园”。他的头像出现在新西兰货币的最大面值——100新西兰元上面,作为国家对他最崇高的敬意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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