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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05 看起来似乎是他缺乏某些数学技巧,但实际上不是这样。他不知道他正竭力解决的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这就是说,在康托尔所处的那个年代,在数学体系中,连续统假设是没有答案的。这一点,我们在后面的章节里将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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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07 今天得到这个答案,改天得到另一个答案,这种令人发疯的经历使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对这个问题的投入,加上来自同行(特别是克罗内克)的、他视之为不公平甚至是报复性的待遇,极大地影响了他的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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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13 数学恩仇录:数学家的十大论战 发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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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15 早些时候关于康托尔生活的传记把这些行为——他对连续统假设的投入和来自克罗内克的攻击——视为使康托尔发疯的主要原因。其实他还有其他的挫折。1881年,哈勒大学海涅讲席有了一个空缺,康托尔设法安排当时在中学教书的戴德金去争取。很显然,康托尔想借此既得到友谊又能得到一些学术上的相互促进。况且,如果能把戴德金请来,哈勒大学本身也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数学中心。1882年早些时候,戴德金拒绝了这份邀请,这无疑反映出了他对康托尔的性格有一些担忧。康托尔接下来推荐了另两个人,也都被拒绝了。他又推荐了一个人,但这个新来的人和康托尔一直没有形成紧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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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17 康托尔的晚年确实不时地在一个神经医疗机构里度过。1884年5月,在他41岁时,他第一次精神崩溃了,他一生余下的33年多,很多次都遭受这种严重折磨。他进入了哈勒大学神经诊所进行治疗。这是学校建立的一个神经诊所,在那里他住了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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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19 我们再一次听一听贝尔引人入胜的描述。写到年轻的康托尔,他说:“格奥尔格决心成为一个数学家,但他务实的父亲……固执地试图让他去学工程,因为这更有希望谋到一个能过上好日子的职业……年轻的康托尔诚挚地爱着他的父亲并有着深厚的宗教情怀,他没有意识到这个老人只是把自己对金钱的贪念强加到他的身上。这是对格奥尔格·康托尔超级敏感的神经的第一次扭曲。”同时,“在违背自己的根本意愿而竭力去迎合他父亲的过程中,格奥尔格·康托尔播下了不自信的种子,这使得他在后来遭受克罗内克恶毒攻击时很容易受伤害,也让他对自己研究工作的价值表示怀疑……他的父亲妥协了,但这时伤害已经造成了。”(25)这真是一个精彩的想像,但根本就不真实。实际上,格奥尔格的父亲看起来是一个意志坚定、通情达理的家长,他对格奥尔格和他的职业怀着真诚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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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21 后来的作家认为康托尔实际上是一种双极性情感疾病(躁郁症)的患者。他在数学上所遭遇的挫折以及艰难的人际关系,特别是与克罗内克的关系,很可能在他的精神疾病影响下被夸大了,但这不是引起他精神疾病的原因。据可靠证据,我们还掌握了这样的事实:“对于他感觉到的来自他(大学)同事的迫害”,他不时显示出“一种无疑的夸大感觉。”(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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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23 第一次从精神诊所出来后,某些事使他认为他还是可以解决与克罗内克的矛盾的。在他出来后,他也确实联系过克罗内克,试图与后者和解。克罗内克不带怨恨地回复了他。在第二封信里,康托尔竭力对他正在做的研究做进一步详细的解释。在信中,他措词尽量委婉地写道:“我认为,我在最近几年所做的最主要科学工作(我把它们都归在集合论这个大题目下),与在你看起来很确定的‘实在’数学中的要求并不是很冲突。也许表述有错误(也许不够完备、清楚),相比我研究的其他方面,也就是哲学方面的内容,我的研究中实在的数学方面你关注得比较少。”(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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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25 1884年10月,他们甚至聚会了一次,在一起谈了一个晚上。但他们之间的分歧太大了,这次会面效果甚微。后来,康托尔在一封给米塔格-列夫勒的信中描述这次会面说:“因为我研究工作的成功,他(克罗内克)和他的先入之见从攻势转为守势,对我来说,这不是小事。正如他告诉我的,他想很快就发表他关于算术和函数理论方面的观点。我祝他好运!”(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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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27 克罗内克对康托尔的真实感情如何?1885年,在给米塔格-列夫勒的信中,索菲娅·柯瓦列夫斯基(Sophie Kowalevsky)说,克罗内克“很恨康托尔”。(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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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29 1885年,康托尔遭受了又一个打击。这一次是来自他自己的朋友和支持者米塔格-列夫勒。这一年的早些时候,康托尔寄了两封说明他最新工作的信给《数学学报》以供发表。3月,米塔格-列夫勒回信说,鉴于这两封信没有对任何有意义的结论作出证明,在康托尔能够解释这些结论前发表这些东西会损害他的名誉。米塔格-列夫勒认为,相对于当时的数学发展水平来说,发表这些东西早了大约100年!——如果现在就发表,没有人会懂它,它背后的理论在100年后的将会被人再次发现,人们也许会认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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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31 事情发生这种转折,对康托尔打击很大。米塔格-列夫勒试图做一件好事,但这显示出:即使是他,也没有完全理解康托尔研究工作的重要性和将会发挥出的能量。康托尔认为,他已经被这个唯一能支持他艰难探索的重要数学家抛弃了。那么,这就正好中了克罗内克的下怀。康托尔要求《数学学报》把他的论文都退回来,以后再也不在那里发表了。米塔格-列夫勒没想到要抛弃康托尔,但不管动机如何,最后的结果却是他真的抛弃了康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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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33 看到自己在数学上的前途就这样黯淡下去——实际上看起来是没有希望了,康托尔的反应没法不激烈。他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其他追求上去,包括哲学和神学。他还发现,对比数学家,从罗马天主教会的神学家那里他获得了多得多的支持(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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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35 与此同时,他暴发神经病的间歇期越来越短,他在神经诊所呆的时间越来越长。1896年他母亲的死,1899年他弟弟和小儿子的死,都给康托尔增添了更多的情感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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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41 数学恩仇录:数学家的十大论战 邀请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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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43 不能彻底征服连续统假设,一直不能真正安于他在数学界的地位,在个人问题和数学研究中的失望又引起了很多不快甚至痛苦,康托尔也许有时把发病当作是一种舒缓。这些年有很多时候,他不遗余力地想证明英国哲学家兼政客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是莎士比亚戏剧的作者。作家纳萨里尔·查劳德(Nathalie Charraud)偏激地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康托尔试图向世界揭示莎士比亚的真相,与他希望向世界揭穿克罗内克的真面目有关(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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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45 他的思维也转向了宗教。在这段时期,康托尔把连续统假设上升到了教条的高度——因此它无需证明——并宣称:“从我开始,基督教哲学将第一次用来为无穷这个真理服务。”(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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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47 然而,在这些因发病而封闭起来的时期,他的思维一直保持活跃。实际上,康托尔的精神疾患也不全是一个负面因素。双极性情感疾病的一个普遍的特征是痴迷或激动,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中,对某些病人来说,容易爆发出创造力,也能把注意力更集中到工作上。这种状况在康托尔的身上,是再明显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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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49 但是一般来说,在晚年他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哲学上,他甚至能够和很多学者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他还长期热衷鼓励年轻人,在早些时候,他实现了建立德国数学学会(Deutsche Mathematiker-Vereinigung,即DMV,或者 German Mathematicians’ Union)的梦想。这是一个官方的数学机构。他认为,这个机构首先可以为年轻的数学家提供一个论坛,使他们可以不再遭受他经历过的曲折。另外他相信,年轻人可以因此更好地理解和发展他所开拓的新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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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51 1891年9月,德国数学学会第一届年会在康托尔所在的哈勒大学召开,他担任会议主席,并担任该机构的主席直到1893年。在第一届年会上,他还打算宣读一篇论文——实际上,这是他5年多来在新数学研究上的第一篇论文——展示不可数集合存在的一个新证明。在论文中,他引入了一个方法来说明:给定任意集合,它所有子集组成的集合都会比这个母集合本身高一次幂。这项成果的核心是一个方法,即后来著名的对角化方法。虽然这个对角化方法是一项很可靠的成就,但他把集合和子集的势进行对比,在后来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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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6653 尽管他和克罗内克之间有争端,他还是邀请克罗内克到这次开幕会上做演讲。当然,作出这样的邀请有很多理由——主要是因为克罗内克的地位和崇高的声誉,人们很难忽视他。但这样做还有一个更深、更微妙的目的。克罗内克对康托尔的抨击经常藏在幕后,在讨论会和演讲中也经常出现,但从来没有写成论文。康托尔希望在这样一个论坛里,克罗内克应该会被逼得在公众面前说出他对集合论的真实感受,这样他的偏见就在数学界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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