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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14 嫘祖始蚕之说,初见于宋代罗泌《路史》:黄帝“元妃西陵氏,曰嫘祖。以其始蚕,故祀先蚕。”又见于金张履祥《通鉴纲目前编·外纪》载:“西陵氏之女嫘祖为黄帝元妃,始教民育蚕,治丝茧以供衣服,而天下无皴瘃(cun zhu)之患,后世祀为先蚕。”嫘祖又称西陵氏,其族源来自四川境内西陵峡附近,因此也有人推测嫘祖的养蚕技术可能来自四川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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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16 民间关于养蚕起源的传说很多,但其中最为有名的是马头娘的传说。许多学者也称其为蚕马故事,最早见于晋代干宝《搜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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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18 旧说太古之时,有大人远征,家无余人,唯有一女。牡马一匹,女亲养之。穷居幽处,思念其父,乃戏马曰:尔能为我迎得父还,吾将嫁汝。马既承此言,乃绝缰而去,径至父所。父见马,惊喜,因取而乘之。马望所自来,悲鸣不已。父曰:此马无事如此,我家得无有故乎!亟乘以归。为畜生有非常之情,故厚加刍养。马不肯食。每见女出入,辄喜怒奋击,如此非一。父怪之,密以问女,女具以告父:必为是故。父曰:勿言,恐辱家门,且莫出入。于是伏弩射杀之,暴皮于庭。父行,女以邻女于皮所戏,以足蹙之曰:汝是畜生,而欲取人为妇耶!招此屠剥,如何自苦!言未及竟,马皮蹶然而起,卷女以行。邻女忙怕,不敢救之。走告其父。父还求索,已出失之。后经数日,得于大树枝间,女及马皮,尽化为蚕,而绩于树上。其茧纶理厚大,异于常蚕。邻妇取而养之,其收数倍。因名其树曰桑。桑者,丧也。由斯百姓竞种之,今世所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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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20 事实上,丝绸业之所以在中国发生,基于多种基本条件的具备。首先是资源的存在,中国大陆上有着广泛的野生桑树和野蚕的存在,结出各种野生的蚕茧。其次是发达的古文化,在距今7000年至5000年之前,生活在新石器时期的先民们在衣、食、住、行、生产、宗教、艺术、战争等方面形成了较完整的文化,为丝绸的产生提供了土壤。还有一个条件是机会,从考古学、民族学、人类学的大量资料来看,养蚕技术在中国的发明或丝绸业在中国的起源实是基于中国独特的文化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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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22 桑蚕是自然界中变化最为神奇的一种生物了,自古至今仍让人们感到惊叹不已。蚕一生经过卵、幼虫、蛹、蛾的四种状态变化,这种静与动之间的转化(包括眠与起)使人们联想到当时最为重大的问题——天地生死。卵是生命的源头,孵化成幼虫就如生命的诞生,几眠几起犹如人生的几个阶段,蛹可看成是一种死,原生命的死,而蛹的化蛾飞翔就是人们所追想的死后灵魂的去向了。《博物志》云:“蛹,一名魂”,正是此意。《礼记·檀弓下》:“孔子谓为刍灵者善,为俑者不仁。”俑即随葬之木俑、泥俑之类,其原意或恐与蛹有关。在仰韶文化墓葬中,约有一半左右采用瓮棺葬,埋于房基附近,并在瓮中留孔,推测是让其灵魂自由升天之意。这或许亦来自蛹死七日然后化蛾破茧而出的联想,由于瓮棺葬多用于儿童夭折,儿童力单,故需预先凿孔。直到后来,人们得道升仙的途径之一称为羽化,也正是源于对蚕蛹化蛾的观察后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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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24 既然蚕的变化如此神奇而重要,那蚕赖以生存的桑也就显得十分神圣了。从古史传说来看,桑林不啻是蚕的栖息地,而且与民俗活动亦有密切的关系。其中的活动主要有两类:一是在桑林中进行男女幽会,祭高媒神,以求子;二是在桑林进行祭天求雨活动。求子是为了子孙繁衍,求雨是为了粮食丰富。上古时期人类所有活动中两项最重要的活动都在桑林进行,说明了桑对于我们先民的重要性。桑林是上古时期男女幽会的地方,这有许多史料可证,其中以《诗经》中的记载最为丰富。如《魏风·十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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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26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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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28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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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30 而最明显的则是《鄘风·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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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32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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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34 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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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36 这种风俗在当时的一些艺术作品中也有反映,大量战国青铜器上都有采桑图像,描绘的其实就是桑林之中男女相会并祭高媒之情景(如图1.2所示)。这些故事似乎说明了这样一种情况:在桑林中,神特别易与人类沟通,故而周代男女相会桑林时,通常还要祭祀高媒之神(即生育之神)。桑林作为求雨场所最为著名的例子是成汤桑林祷雨。许多文献中对此都有记载,如《吕氏春秋·顺民》中说:“昔者汤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淮南子》高诱注:“桑林者,桑山之林,能兴云作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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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41 由于桑林的重要,人们进而从桑树中想像出一种神树称为扶桑,一个太阳栖息的地方。《山海经·海外东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神树扶桑的概念至迟在商王朝盘庚至武丁时期就已形成,近年四川广汉三星堆商代遗址中出土的铜树中就有一枝被确定为扶桑树。铜树下为喇状树座,树干笔直,上出九枝,枝上及树顶各栖一鸟,并有铜龙、铃、花、叶等挂饰。此后,扶桑的形象常见于战国秦汉艺术品中。湖北擂鼓墩曾侯乙墓出土漆箱之上也有扶桑图像,此扶桑为一巨木,对生四枝末梢各有一日,主干直上一日,另一日被后羿射中化作鸟,共十日。后羿射日形象的出现,更有力地证明了这是当时人们想像中的扶桑形象(如图1.3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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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46 由此得到的丝绸也不会是普通的织物,服用丝绸必然会利于人与上天的沟通。因此,作茧自缚并不一定是坏事,而是灵魂升天的必由之路。于是,人们在死后直接用丝织物或丝绵包裹起来,等于用丝质的材料做成一个人为的茧子,有助于死者灵魂的升天。目前所知最早的丝织品实物出自河南荥阳青台村仰韶文化遗址的瓮棺葬之中,为包裹儿童尸体之用。此后有关的葬俗记载亦证明了这一点。《礼记·记运》载:“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治麻以得布,布以养生,治丝以得帛,帛以送死。这里已把布与帛的功用加以区分,布用于生前服饰,而帛主要用于尸服。对照江陵马山一号楚墓出土葬俗的情况来看,基本一致。随着丝绸生产的逐渐发展,养老亦逐渐多用丝衣。《孟子·梁惠王》:“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也可能是同样的意思。这里不仅是对老人的尊敬的表示,而且也是类似蚕老作茧自缚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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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48 除用作尸服外,早期丝绸还有一个用途是祭服。《礼记·月令》:“蚕事既登,分茧称丝效功,以共郊庙之服,”说明躬桑亲蚕所得之丝主要是供郊庙祭祀之服。《礼记·祭义》中更详细地记载了养蚕献茧的仪式以及作为衣服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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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50 岁既单矣,世妇卒蚕。奉茧以示于君,遂献茧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为君服矣。遂副伟而受之,因少牢以礼之。古之献茧者,率用此与。及良日,夫人缫,三盆手,遂布子于三宫夫人世妇之吉者使缫,遂朱绿之,玄黄之,以为黻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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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55 用丝作服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祀先王先公时穿着。与此类似的是丝绸也作为祭祀时用的物品,如帛书或帛画,其用意应是把丝绸当作一种载体,把其上所书画的内容或是其中所包裹的物品传达到另一个世界。最有名的帛书是湖南长沙子弹库出土的帛书,中央书写着文字,四周画有神奇的图像(如图1.4所示)。但帛书也用于书写两国之间的盟书。《左传·哀公七年》:“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中国成语又云:“化干戈为玉帛”,这里的玉和帛均是书写国书的材料,写后或埋入地下或是以火焚烧,表示可以上达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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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57 蚕是一种非常娇弱的生物,极易受到自然界恶劣环境的伤害。为了使蚕蛾能循环轮回,先民们开始建立蚕室来对其进行精心的饲养。中国的蚕桑丝绸业就是这样开始的,养蚕的发明也是在中国特有的文化背景下开始的。在春秋战国之后,丝绸的生产量越来越大,人们对丝绸怀有的那种神秘感也越来越弱。同时,中国社会也逐渐从早期天人合一的巫术世界里走向一个以礼制为特征的封建社会,丝绸的用途更多地与中国社会中的礼制结合在一起,成为中国古代社会的重要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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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59 三、纺织原料与御寒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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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61 就一般的纺织材料来说,特别是棉、毛、麻,它们的主要用途还是服用,特别是在冬天里御寒。通常的知识是,一般人到冬天就穿棉衣棉裤,较为富有的人可以穿丝绵袄和丝绵裤。但棉花输入中国以前冬衣所用的材料显然根据地域不同而有所不同。从文献记载和实物出土来看,中国古代所用过的冬衣材料有裘皮、毛褐、绵衣等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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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04063 中国的西北地区是产皮毛的地方,新疆出土的距今3000年前的古人穿的基本都是裘皮或毛织物,可见皮毛只是普通人的服饰。但到了内地,皮毛就变得十分稀罕,特别是裘皮更为珍贵,穿着的人多是居住在北方的皇亲国戚和富豪人家。《诗经》中就经常提及当时所用的裘皮衣服,用得较多的是羊羔皮和狐狸皮。《诗经》里的《郑风》、《唐风》、《桧风》各有一首以《羔裘》为题的诗,其中的《桧风·羔裘》中有:“羔裘逍遥,狐裘以朝。”闻一多的解释是:“大夫平时穿羔裘,入朝穿狐裘。”另一首《豳风·七月》中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说的也是一种狐裘。这种裘皮衣服也有图像的描绘,在山西太原北齐徐显秀墓里的壁画上,就画着墓主人穿着裘皮大衣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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