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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老子》、《庄子》和《周易》是距离真理最近的文字，那学习者能领悟就自己领悟了呗。他自己明白就行了，没必要和别人交流。更没必要再写新的著作给老庄添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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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道理。假如学者从老庄中能直接领悟到真理，心满意足，那这的确是很棒的结果。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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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们研究玄学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心满意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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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了，玄学是一门为了个人解脱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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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当一个人生活不得志，又没有未来可以奋斗的时候。他会想到自己生而为人有种种痛苦，对世间万物有种种困惑，自己能力有限又老之将至，必然会去思考“我应该怎么活着”“人生有什么意义”之类属于形而上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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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一个玄学学者说“啊，我的人生好幸福！我心满意足，对人生不再困惑！”的时候，他的研究目的也就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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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老庄能够实现这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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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玄学拒斥语言，我们就没法亲自问一问那些学者他们自己的感受—我一问，他们准得笑而不语。但我仍旧敢说，老庄基本上没完成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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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证明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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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修行老庄，有很大的概率能实现“对人生不再困惑，心满意足”结果，那么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因为对人生的困惑是每一个人都要面临的痛苦，而且老庄的作品又不长，人人都可以阅读。那么通过学习老庄来解决人生困惑就应该是一件性价比很高的事。就像用手机联络在今天是一件性价比很高的事，因此几乎人人都有手机一样。老庄和玄学也应该被广泛推广，人人只消按照前辈的方法学上一学，就能获得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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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是，今天老庄和玄学并不是显学，就算有人学，其中还有不少只是附庸风雅。在大众的精神领域里，用来解决人生痛苦的主要方式并不是老庄玄学，而是人生小感悟和心理医生。与此同时，现代人仍旧常常苦恼于各种人生困惑。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的人，都有自己的苦恼。空虚和恐慌像幽灵一样徘徊在城市上空，时不时狠狠击中某一个正在思考人生的凡人。困扰着魏晋玄学家们的问题，仍旧困扰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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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以上证据，虽然我不能亲身体验玄学家的感受，虽然那些自命领悟玄学的聪明人大可以嘲笑我“你不懂！”“你没悟！”，但我仍旧可以推理出：学习老庄并不能轻易解决人生的种种困惑。它费力不讨好，因此才会被势利的普罗大众弃而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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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玄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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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老庄玄学认为真理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导致老庄的著作都是一些让人难以看懂的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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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老庄鄙视逻辑语言，导致玄学家们也大都在说一些怪话。玄学研究没法辩论对错，也就等于这门学问不会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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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实践证明，直接领悟老庄著作也难以解答人生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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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门学问还有什么价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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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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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人会不服气，他们坚持认为老庄对改变人生观、追求事业成功、管理公司等领域，有了不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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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老庄到底都说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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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试着用不多的几句话来概括一下老庄的大意[13]。一会儿说到佛教的时候一比，您就明白为什么中国学者最终放弃玄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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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世界的起源。《老子》认为世界的起源没有名字，《老子》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作“道”[14]，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5]《庄子》则说世界没有源头，没有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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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万物都由“道”产生，所以万物就都含有相同的规律，这个规律也叫“道”。基于这个理论，所以中国人才会有“阴阳”、“五行”之类的说法。认为无论是宇宙大地、社会国家、动物植物、还是人体、还是学术研究，全都能用“阴阳”、“五行”等同一套理论来分析。这就像物理学家们认为，无论是宇宙星辰还是人体细胞，都要遵守同一套物理定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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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人和天地同根同源，遵守同样的规律，所以老庄认为人的行为应该效仿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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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作“人法地，地法天”[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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