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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百姓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知道玄奘要在这天进长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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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有领导啊学者啊到哪受到热烈欢迎,那都是先得有个人提前打个电话通知招待方,告诉他们哪天哪天,我们从哪条路上来。招待方组织好了欢迎的群众,按照约定的日子排排站好,这事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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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古代没有电话啊。玄奘如果要提前通知长安市民,那得先派一匹快马,早早的到长安散播消息。而且那个年代也不时兴组织群众夹道欢迎,欢迎玄奘的长安百姓都是自发的。因为没有电视电话,要想让玄奘来长安的消息让全市百姓都知道,就得依靠口口相传,这也得花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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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玄奘要想达到全市迎接的效果,必须先派人通知长安官民,然后自己还要故意在后面慢慢的耗时间,耗到长安万事俱备了,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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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历史也正是如此。玄奘走到了唐帝国边境的时候,并没有急着回国。而是先修书一封送回国,然后眼看着祖国在前就是不前进,足足停留了半年多的时间,才进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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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这么说来,玄奘光为了夹道欢迎就等了半年,这人岂不是太虚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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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清楚这事,得介绍一个较为复杂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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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和税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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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兴衰在于税收,税收又全赖户籍制度。逃脱户籍的人口越多,就等于朝廷漏收的税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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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中国历朝都要尽量避免百姓随意迁移,以防止人口脱离户籍。在唐代,居民要想通过关隘,必须拥有称为“过所”的通行证才可以。出入边境,通行证更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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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玄奘在西行前,就按照帝国法律,先向朝廷申请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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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时候,唐帝国刚刚建国,和西边的邻国关系不太好,开国皇帝李渊还曾经向突厥称臣。政权未稳的帝国实行的是闭关政策,轻易不让人出入。《唐律》中规定,对不应该批准通行证又批准了的官员,给予严厉的惩罚:“徒一年”[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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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徒”和我们今天的有期徒刑不完全一样,是一种带有奴役、羞辱性质的劳动惩罚[11]。对于上层官员来说,自然轻易不能批准玄奘的申请。玄奘给朝廷写了很多封申请信,又联合很多僧人签名,通行证却一直没有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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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玄奘出关,是偷渡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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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唐律》,偷渡关口的罪行是“徒一年”,假如偷渡的是国境,刑罚更重[12]。不从关口通过,而是绕过关口偷渡则“加一等”[13]。玄奘不仅偷渡了国境,很可能还是绕过的玉门关。按照法律来说,最少要判个两三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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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玄奘回国的时候,虽然他已经名满天竺西域,虽然他带来了很多国王的文书和珍贵的佛经、礼物,但他的身份还是偷渡客。边境士兵不把他逮捕的话,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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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玄奘在临近帝国边境的一个小国停了下来。他在这里给唐帝国皇帝李世民写了一封信,详详细细说明了自己偷渡的原因,又很乖巧的说我在外这么多年艰难万重,都是靠大唐“天威”才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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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几句他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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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坐的大象淹死了。我带的经书太多了,没有了坐骑我只好暂时停留在这里。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想早点儿见到陛下!可我实在太想您啦!所以就派人先给您送封信啦。”[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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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绕了一个极大圈子说话,就是不直说他不敢回国的真正原因。其实他的借口一戳就破:玄奘在西域早已经极有名望,沿途各国都拿他像神仙一样供着。在那个边境小国,玄奘待了足足七八个月,怎么可能连几匹马都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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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七八个月的停留,全是用来等皇帝回信的。等到李世民亲笔回信说“今得归还,欢喜无量,可即速来,与朕相见”[15],玄奘这才启程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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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番等待,玄奘回国的消息,提前半年多就传到了长安。玄奘所从事的伟业,在今天看来都是极了不起的,在当时更是千年难遇的传奇。再加上佛教对百姓的影响力,所以玄奘在进入长安之前,早就让全长安人翘首以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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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闲话,我们来说玄奘的第一次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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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来,是玄奘给李世民写了一封信,李世民看到信后非常高兴,不仅赦免了玄奘的偷渡罪,还隆重的把他迎接回来。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李世民大大夸奖了玄奘一番,又给了他优厚的条件翻译佛经。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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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细看皇帝和玄奘的对话就会发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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