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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学为了向修行者说明万物都是由心识产生的,把世间万物分成五大类,一百种。这种分类方法叫作“五位百法”。唯识学又把心识的作用,分成四种:“见分”、“相分”、“自证分”、“证自证分”。对于五百位法中的每一类事物,都可以通过以上四分来分析其产生、变化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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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可以把事物分成“三科”,三科可以再分成“五蕴”、或“十二处”、或“十八界”。还把引起事物的“缘”分成“四缘”,把引起事物的“因”分成“六因”,把因缘的“果”分成“五果”。至于八识、种子,又有种种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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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以上事物之间的各种关系,又有复杂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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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唯识学的观点并不是很新奇,研究起来却极为繁琐。中国知识界向来喜欢简洁、喜欢写意,对繁重的逻辑思维比较排斥。就算是对于喜欢研究逻辑的佛教徒们来说,唯识学的复杂也是颇让人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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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更不合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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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学看来,众生只有消除有漏种子,只剩下无漏种子,才可以成佛。无漏种子不是众生后天创造出来的,而是天生就有的。因此能不能成佛,有了个天生条件的问题。慈恩宗就认为,一阐提没有无漏种子,所以永远不能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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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阐提不能成佛的观点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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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面说过,佛教有的教派认为,有一类叫作“一阐提”的人永远都不能成佛。后来这个观点被竺道生用简单的逻辑给推翻了。从此以后,中国佛教界普遍接受了“人人可以成佛”的观点。这是因为中国没有类似印度的种姓制度。孔子说“有教无类”,认为没有天生的贱民,只要后天努力,人人都有机会成为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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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可以成佛”的观点,符合中国人的传统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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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玄奘在印度的时候,看到佛经中“一阐提不能成佛”的观点,也觉得不能被中国人接受,想要在翻译的时候删去。这件事让他的印度老师戒贤知道了,戒贤说,中国那个蛮荒之地懂得什么!不许为了他们随便修改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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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这个说法是否属实,玄奘在回到中国以后,的确坚持“一阐提不能成佛”的说法。这一说法和中国传统观念抵触,也受到了佛教界的各种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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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玄奘不动摇,坚决不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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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或许会觉得:玄奘不改口就不改口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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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所处的年代,佛教已经极为兴盛。这早就不是当年受儒学打压,佛教必须曲解佛经原意的时代了。现在连皇帝都信佛教,我就坚持佛经原意又怎么了?你还能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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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能想不到的是,唯识学在中国难以发展的原因,恰恰就是因为中国的佛教太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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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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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去世后不久,佛教在武则天的统治下发展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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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以女人之身想要当皇帝,这在中国历史上是件史无前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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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光有武力就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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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经典里多次强调女人的卑微地位。所谓“夫为妻纲”,女人要“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在男人面前连基本的权利都没有,更不用说当一国之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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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则天稍早一点,由唐帝国官方编纂的儒家经典《毛诗正义》中说:“妇人无与外政,虽王后犹以蚕织为事。”[5]说妇人不能干政,就算是皇后也只能织布纺线。《尚书正义》中更是直白的说:“雌代雄鸣则家尽,妇夺夫政则国亡。”[6]说一个国家要是让女人当政,那就玩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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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武则天要当政,就必须抛开儒家,从别的经典里给自己当政寻找合法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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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这事的根源,还是在周武帝宇文邕灭佛。宇文邕灭佛,隋代周所以隋要兴佛。唐代隋,唐又要抑佛兴道。而武则天要代唐,那么又得反过来抑道兴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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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去世不久,武则天就掌握了帝国的实际权力。在玄奘去世二十多年后,一位深受武则天宠幸的僧人怀义给武则天献上了一部佛经《大云经》,又撰写了诠释这部经文的《大云经疏》。怀义在《大云经》中发现一段文字,说佛陀预言净光天女下凡、以女身统治国家[7]。对于武则天来说,这真是个令人惊喜的发现。我们前面说过,佛教认为菩萨会在适当的时候“下生”到人间。在《大云经疏》中,怀义等人又进一步发挥,直接说武则天就是弥勒菩萨下生,就是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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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则天时代,弥勒菩萨有很多百姓信仰。玄奘也信奉弥勒菩萨。如果武则天是弥勒菩萨的话,那么以佛教的标准来看,武则天在人间当个皇帝,资格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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