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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的流行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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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先生对佛教颇有微词，在谈论佛教发展的时候，他经常会用到“天国入场券”一词。在他看来，佛教的发展史可以用一言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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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入场券，越卖越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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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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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入门券，越卖越便宜。法相宗（引者注：即慈恩宗）的入门券卖得贵了一点，所以买的人就少。它以后的华严宗和禅宗，就便宜得多。华严宗宣扬，进入佛国不必努力苦修，不必等到遥远的将来，只要在眼前改变一下对现实世界的看法，立刻就可以成佛。禅宗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最有名的，也是最简便便宜的。禅宗流行的时间特别长，地域特别广，难道是偶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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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规律，挺符合佛教发展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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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代替小乘，小乘必须出家才能修行，但是大乘可以在家当“居士”，要受的戒律比小乘的更宽松一些。小乘只能修成阿罗汉，大乘则讲人人（除唯识一阐提外）都可以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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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宗的快速没落是因为它太复杂，学着太累了。天台讲一念之间就能包括三千世界，一念可以成佛，更容易了，就比慈恩宗更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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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讲不用修行，立刻就能成佛，自然又更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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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我们还会讲到佛教的其他宗派，在其发展过程中也有这个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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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佛教的朋友或许会觉得这个观点是种冒犯。未免阶级史观的味道太浓了：似乎是在说宗教就是“麻痹劳动人民的麻醉剂”，“麻醉效果”越好的宗教就越容易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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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认为，阶级史观用在宗教上是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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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追求的是彼岸的世界，现实世界的财富地位对于一个真正的佛教徒来说毫无留恋的价值，自然也不会在乎什么“阶级利益”。更何况毁谤佛法是重罪，真正的佛教徒当然不会冒着下地狱的危险，只为了取悦百姓而故意歪曲佛经、降低修行的“难度”，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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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国入场券”的说法还是有一定合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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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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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过，大乘佛教主张教徒不仅要救自己，还要普度众生。所以大乘僧人大都努力向大众传法。玄奘取经的时候，就是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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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传教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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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印象里，似乎应该是很严肃的：有个高僧在台上说法，信众在底下安安静静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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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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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钱易在描述前朝长安时，说：“长安戏场，多集于慈恩。小者在青龙，其次在荐福、永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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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玄奘在中国创立的宗派叫作“慈恩宗”，这个名字来自于玄奘常年主持的寺院大慈恩寺。宋人这段话里，前面的“慈恩”指的就是大慈恩寺，后面的几个名字也是当时长安的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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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是说：长安城的寺庙，是当时戏曲演出最集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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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说戏曲演出只在庙外，而是寺庙本身就是戏曲演出的场地。唐朝皇宫里的皇家演员，就经常到寺庙中表演佛教歌舞[5]。连皇室公主都偷偷去慈恩寺看过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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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不只是提供表演场所，还有自己的舞蹈队伍，自己组织演出。北周的寺庙就常年养着乐队[7]。隋朝的清禅寺，让寺里的仆役学习歌舞，在节日的时候公开表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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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古代，唱戏可不仅仅是文艺演出。伴随着唱戏，还有各种艺人、商贩，戏场其实是古代最热闹的商业和娱乐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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