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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说与世人浑不信，却从身外觅神仙。”[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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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完全就是禅宗“饥来吃饭，困来即眠”的翻版，心学和禅学理论之近，王阳明连话都懒得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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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终极真理就在我的内心之中，不需要从外物中追求，那么，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外在于我们的儒家经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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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慧能认为不需要依赖佛家经典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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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陆九渊说：“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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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掌握了真理，那么儒家经典对我来说意义就不大了，不过是我思想的注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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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在逻辑上没有问题。终极真理是不能用理性的文字来表现的，所以儒家经典必然不是终极真理的直接阐述，顶多只是一个注解[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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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心学和禅宗几乎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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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个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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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的终极真理是“佛性”，这个佛性是完全超越一切理性概念的，其中也包括道德概念。佛性是无所谓善和恶的，是超越了善和恶的，道德在佛性看来，是一种顿悟不彻底的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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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学心学的终极真理（理学称为“理”、陆九渊称为“心”，王阳明称为“良知”），虽然也超越理性概念，也不可以用文字言说，但这个终极真理是属于道德的，而且符合儒家道德的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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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逻辑是怎么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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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持“性善论”，认为人的本质是“善”的，这个“善”，当然是儒家道德标准下的“善”。这就是说，孟子认为，儒家道德属于人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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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学和心学看来，既然人的本质是善的，人的本质又符合终极真理，那么终极真理就是善的[28]，是符合儒家道德的[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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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抛开性善论这么说：儒家先验的认为，道德人伦是天经地义的，是不容置疑的。理学和心学的终极真理也是天经地义的，这就是说，终极真理和道德人伦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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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学和心学的终极真理，就是儒家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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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真理永恒不变，那么，儒家的忠孝道德也就是永恒存在，不可质疑的了[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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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朱熹才敢说：“纲常千万年，磨灭不得。”[31]王阳明才说，儒家道德“放之四海而皆准，施诸后世而无朝夕者也。”[32]既然儒家道德是终极真理，那当然是在所有的空间和时间里都是正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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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常说“天理何在”，这个“天理”就是老百姓公认的道德，放在过去就是儒家道德。为什么敢咆哮“天理何在”？就是因为，老百姓认为“理”是从天而来的，拥有不可置疑的、先验的正确性。他们不去怀疑“理”到底正确不正确，而是想都不想就理直气壮地大喊：为什么不遵守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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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上去也可以成立，其实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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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面说，“理”也好，“良知”也好，都是用理性语言不能表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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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道德”不是个理性概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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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道德，不就是一条一条清晰明确的“你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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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理性的“理”，是如何产生理性的、表述清晰的道德观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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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来替理学和心学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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