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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在文化思想方面仍尊奉儒家学说为正统。唐初在京城置国子学、大学、四门学及在地方置郡学、县学,教授儒家经典,培养人才。在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四时致祭。唐太宗设弘文学馆,选文儒之士以本官兼署学士,在听政之暇引入内殿讲论经义,商略政事。又召三品官以上者的子孙为弘文馆学生。贞观二年(628)“停以周公为先圣,始立孔子庙堂于国学”,奉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又征召天下儒士担任学官,扩增国学、太学等的生员;对通经者或授博士,或授官位。“是时四方儒士,多抱负典籍,云会京师。”(《旧唐书·儒学列传》)太宗又诏颜师古考定《五经》,颁于天下。诏国子祭酒孔颖达等人编撰《五经正义》,令全国学人传习。自高宗以后,儒学稍衰,尤重文吏。玄宗时奖励儒学,又重道教。在宗教方面,因道教教祖老子李耳是李姓,被认为是唐皇室的祖先,比较尊崇道教。然而在实际上,佛教受到除武宗以外的历代皇帝的崇信,在社会上势力较大,影响也最深远。此外还有祆教、景教、摩尼教、伊斯兰教在不同范围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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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唐初傅奕奏请废佛和高祖下诏沙汰僧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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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祖李渊素来信仰佛教。隋大业一至二年(605—606),李渊任荥阳郡太守时,二子李世民有病,他先后到二寺祈佛保佑病愈,并敬造佛像,求全家福德。[1]在起义反隋途经华阴时,在此地造寺一所。李渊即位之后,在长安设道场举行法会。武德二年(619)立“十大德”(十位高僧)统摄僧尼,其中有吉藏、保恭、慧恩、海藏等。他还舍施原在长安的旧宅建兴圣尼寺,在举义之地太原立义兴寺,又造会昌寺、胜业寺、慈悲寺、证果尼寺、集仙寺等,为已故父母造等身像三躯供在慈悲寺。尽管如此,李渊从治国利益出发,曾对是否保护佛教发展产生过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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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令傅奕尊尚老庄和儒书,厌恶和排斥佛教,曾集魏晋以来反佛者言行编为《高识传》十卷。武德七年(624),他上疏朝廷,请除去佛教,其中主要内容有:(1)佛教“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2)妄说因果报应,“其有造作恶逆,身坠刑纲,方乃狱中礼佛,口诵佛经,书夜忘疲,规免其罪”,“乃谓贫富贵贱,功业所招”;(3)无佛法则国家“祚长年久”,兴佛法则“主庸臣佞,政虐祚短,皆由佛教致灾也”;(4)请下令僧尼一律还俗,“令之僧尼,请令匹配,即成十万余户,产育男女,十年长养,一纪(按:十二年为一纪)教训,自然益国,可以足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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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傅奕还曾上奏过十一条排佛表奏。据唐彦琮《唐护法沙门法琳别传》卷上,时间是在武德四年(621)。据《广弘明集》卷十一所载,奏文中有:“佛之经教,妄说罪福,军民逃役,剃发隐中,不事二亲,专行十恶”;“请胡佛邪教,退还天竺,凡是沙门,放归桑梓;令逃课之党,普乐输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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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奕反复上奏,强调废佛对贯彻儒家纲常名教和富国强兵的意义,确实打动了高祖的心。高祖把此奏文付群官议论,但同意者甚少,左仆射裴寂、右仆射萧蠫皆表示反对。萧蠫一向奉佛,与傅奕争论说:“佛圣人也。奕为此议,非圣人者无法,请置严刑。”傅奕据儒家忠孝伦理反驳,说萧蠫“乃遵无父之教”。萧蠫不能答,但合掌说:“地狱所设,正为是人!”(《旧唐书·傅奕传》)傅奕把反佛奏状书写多份,远近散发,致使一时之间“京室闾里,咸传秃丁之诮;剧谈席上,昌言胡鬼之谣”。[3]所说“秃丁”是指僧尼,“胡鬼”指佛,皆源自傅奕攻击佛教的用语。京城的道士李仲卿、刘进喜等,也纷纷批评佛教。沙门明概、法琳、普应等人,以及前扶凤令、门下典仪李师政等,都著论反驳。其中法琳所著《破邪论》一卷、《辩正论》八卷,门下典仪李师政著《内德论》比较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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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626)三月,高祖诏问太子李建成,说佛教“调课不输,丁役俱免”,僧尼本应依法修道,但有很多沙门“违犯条章,干烦正术,未能益国利化”,因此打算“散除形像,废毁僧尼”,即取缔佛教,问太子是否可行。太子在回答中认为佛教“立教垂范,尽妙穷微”,又有深奥的理论,不是儒、道二教可比的;僧尼中虽有名不符实的人,但也有德行高尚者,如令全部僧尼还俗,于意不妥,“恐伤皇化”,因此表示不同意取缔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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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高祖又询问群臣:“傅奕每言于朕云:佛教无用,朕欲从其所议,卿等如何?”当时担任尚书左仆射(相当于宰相)的裴寂也认为不可废除佛教,说“陛下昔创义师,志凭三宝,云安九五(指帝王之位,出自《易经》),誓启玄门”,意为当年起义之时曾祈佛保佑成功,发愿在即皇位之后保护佛教发展;现在已天下一统,富有四海,如听纳傅奕之言而毁废佛僧,是“亏陛下之往信,彰陛下之今过”,使民众失望,于理不可。[4]这样,高祖没能立即下令废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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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至武德九年(626)五月,高祖下诏“沙汰”僧尼,要把一些德行低劣和被认为不合格的僧尼裁减,令他们还俗。诏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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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僧、尼、道士、女冠等,有精勤练行,守戒律者,并令大寺、观居住,给衣食,勿令乏短。其不能精进,戒行有阙,不堪供养者,并令罢遣,各还桑梓。所司明为条式,务依法教,违制之事,悉宜停断。京城留寺三所,观二所。其余天下诸州,各留一所。余悉罢之。(《旧唐书·高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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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此诏令,要对佛、道二教进行整顿,要让其中被认为不合格的僧、尼、道士、女冠还俗,寺院、道观也要撤减。当时全国有州358个,如果照此诏实行,京城和各州共可留寺361所。然而不久,秦王李世民杀害太子李建成和弟李元吉,高祖不得已立他为太子。李世民在此年八月即位,此即唐太宗,没有实行高祖撤减寺观和淘汰僧道的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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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唐太宗在战地立寺和超度阵亡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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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即位后任命贤臣辅佐,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振兴文教事业。在宗教方面,虽未压制佛教,但从巩固社会秩序的角度,对僧道出家者加强管理,严禁私度。此时佛教已广泛深入社会,太宗也建寺造像,举办法会,以顺应民众习俗,有利于社会秩序的安定。正如僧人法冲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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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立寺,本欲安宁社稷。(《续高僧传》卷二五《法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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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元年(627),诏京城僧尼于寺行道七日,设斋所需由朝廷供给。第二年下诏曰:“神道设教,慈悲为先……”为庆丰收,命每年正月七日“京城及天下诸州寺观僧尼道士等,七日七夜转经行道”。贞观三年(629)下诏京城僧尼,在每月二七日于寺中行道,诵《仁王般若经》等,成为定制。(《辩正论》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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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僧波颇在贞观元年(627)到达长安,敕住大兴善寺译经,诏选高僧十九人担任译语、证译及笔受者等,又敕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太子詹事杜正伦等参助诠定,由所司供应所需钱物。在译出《宝星经》、《般若灯论》、《大庄严经论》之后,下敕各写十部以供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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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在贞观十九年(645)从印度求法回国,太宗给予优遇,为他设置庞大译场,让他把从印度带回的佛典译出,调集著名学僧协助,供给丰厚,还为新译经典写《大唐三藏圣教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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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也按照佛教建寺造像为亡者追福的说教,在长安为其母窦太后造慈德寺和弘福寺,在终南山舍宅为高祖建寺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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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在起兵反隋,削平群雄的过程中,实任六军统帅之位,立功最多。贞观三年(629)下诏在几个重要征战之地建立佛寺,为部下阵亡的将士和被杀的敌对者追荐冥福。共建七寺,在破薛举的豳州建昭仁寺;在破刘武周的汾州建弘济寺;在破宋老生的吕州(或作莒州、台州,皆误)建普济寺;在破宋金刚的晋州建慈云寺;在破王世充的邙山建照觉寺;在破窦建德的郑州建等慈寺;在破刘黑闼的洛州建昭福寺。分别命朱子奢、李百药、许敬宗、褚遂良、虞世南、颜师古、岑文本等著名儒臣撰写碑文,“以纪功业”。七寺皆由官造,分别分给“家人、车、牛、田庄”。其诏书中有:“望法鼓所振,变炎火于青莲;清梵所闻,易苦海于甘露。”大意是借佛寺行道的功德,使死难的鬼魂超度苦海。(以上见《广弘明集》卷二十八[5]及《旧唐书·太宗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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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唐太宗还特地下诏为他在征战中杀死近千人而“设斋行道”。诏文说当年的征战诛杀,是为“以战止战”,“济时静乱”,是不得已的,现在思念此事,“悄然疚怀,无忘兴寝”;佛教以杀为重戒,“承言此理,弥增悔惧”;“今宜为自征讨以来手所诛翦前后之数将近一千,皆为建斋行道,竭诚礼忏”,将自己衣物施舍,以超度亡灵,“灭怨障之心,趣菩提之道”。(《全唐文》卷四、《唐弘明集》卷二十八[6])太宗在旧战场立寺,举办法会超度亡灵,其意义绝非限于宗教的范围,更重要的是为了安抚、慰藉已经成为自己臣民的原来敌对者的部众,收揽民心,促进社会安定和谐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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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在中国历史上以贤明著称,与群臣日夜探究为君治国之道。唐吴竞《贞观政要》所记甚详。太宗对佛教的态度,从个人来讲不能说不信,但确实信之不深。贞观二年(628)太宗对侍臣谈论古今治国之道,提到“梁武帝父子志尚浮华,惟好释氏、老氏之教”,自己讲经谈空,不以“军国典章”为意,结果在侯景之乱中与其子简文帝先后被幽闭而死,认为此“足为鉴戒”,表示“朕今所好者,惟在尧舜之道、周孔之教,以为如鸟有翼,如鱼依水,礼失之必死”。(《贞观政要》卷二十一)在贞观二十年(646)他在贬萧蠫的诏中又称“朕于佛教,非意所遵”,又以梁武帝父子佞佛亡国为诫,批评萧蠫崇佛是“袭亡国之遗风”。(《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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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情况到了太宗晚年似稍有改变。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载,在太宗东征高丽(645)以后,“气力颇不如平昔,有忧生之虑”,曾询问玄奘法师:“欲树功德,何最饶益?”玄奘说最好是度僧。于是在贞观二十二年(648),即他去世的前一年,下诏在京城及诸州之寺各度僧5人,弘福寺度50人。当时全国有寺3716所,共度僧尼1850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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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李治、中宗李显、睿宗李旦都信奉佛教。高宗为太子时,见太宗著《大唐》,特著《述三藏圣教序记》(《述圣记》)盛赞太宗为玄奘译经写序之事。他为其母造大慈恩寺,内建“翻经院”,供玄奘等住在里面译经。高宗即位后对佛道二教并重,麟德三年(666)春到泰山对禅,改元“乾封”,在兖州置紫云、仙鹤、万岁三观,以及封峦、非烟、重轮三寺,诏各州置观、寺各一所,度27人。此年又往礼老君庙,为老子追赐“太上玄元皇帝”的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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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自显庆(656—661)以后因病不能理事,朝政多由皇后武则天裁决。因此,在高宗朝执掌朝廷大权的实为武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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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武则天称帝和佛教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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