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121086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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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61 这是一个彻底为自我的自我。不再是主体或客体,它现在既不能欲求又不能做企图。这时与一般自杀前的似无助状态是不同的,因为现在是实存的极度无助自身,在其中连自杀都是不可能的。只要做为主体的自我还能够采取一项行动,哪怕是自杀,它就仍然不是真正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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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63 同样,自我乃是这根本的冲突矛盾,是这个根本的冲突矛盾构成真正的困境,真正的死路,真正的价值虚无与意义虚无,真正的“无出路”(no exit)。这是自我在被剥除了一切幕帷与外皮之后彻底而绝对的困境。这乃是最终的根本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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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65 这个根本的否定,是一个必需的步骤,但它并不纯是消极性的否定,它不是最终的目的,而是一个预备条件。这还仍旧不是解决或实现。成为“大疑团”——在根本上成为根本的冲突矛盾——并不是最终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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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67 自我由于不再是主客冲突的自我,因此,做为这种主客冲突的自我便减除、失去力量、不动。它的无主体与无客体情况,乃是将枷锁与阻碍全部撤消,因为在这种枷锁障碍中,主体客体完全陷在二元对立的束缚中,互相做无望的纠缠与妨碍。但现在这种消极的无主体与无客体、无心、无体,仍旧是不够的。不用身体,不用口,不用心,却仍旧需要表明自己。根本的冲突矛盾或“大疑团”仍旧需要彻底而根本的破除与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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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69 然而,只有当这个临危状态的“大疑团”已经实现之后,才能够把它根除。就是在这种最为紧张、最为微妙的状态中,某件日常生活中的事情,或者禅师的某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姿态,突然激起基本而革命性的大动乱,而根本的“大疑团”即刻破除,而同时豁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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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71 正如在自我意识中的自我既是一件行为又是一个事实,它的突破与解决也具有行为和事实的性质,但其程度却已不是相对的,也不仅是属于作为自我的自我。因为,即使当它是那根本的“大疑团”时,它已超越了平常的自我意识。当它是“大疑团”的时候,虽然主体与客体,自己与非自己仍是消极性的未加区分,它却已涵括了整个存在领域,包括存在与非存在之分本身。就以它是根本冲突矛盾而言,它是存在之深渊,或者,更确切些说,是存在与非存在之二律背反的深渊。但从消极上说,它虽然是冲突矛盾与深渊,在积极上说,它又是根本‐核心(root‐core),即是基本与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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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73 从自我去趋近它,这个核心乃是最终的极端与最后的界限,是这个冲突矛盾——这乃是自我意识——的最内在的中心。就以实际上做了这个核心而言,自我已经消费了,但仍未完全销蚀。就以它仍旧以它自己本身为这个根本核心——尽管已经耗尽——它仍旧以消极性的意义为这个根本——做为根本限界、根本阻碍,和根本困境。如此,自我只是“犹如死”。然而,当这个消极根本核心突破、根除并反对它自己,则自我就真正“大死”一番,而这又同时是大生与“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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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75 “大死”是自我在彻底的否定中对它自己死去。这并不是虚无性的毁灭或投入空虚或空无之中,而是突然的根除与转向,是突破与驱散那冲突矛盾与深渊。对这根本的否定之否定,其本身乃是肯定的。这消极的消散同时又是积极的解决。在自我意识中的中心冲突矛盾中自我之将自己否定为自我,因着这种否定而积极肯定的达到解决与实现。在自我的死中,它诞生为做为真我的真我(its self as self),并觉醒为做为它真我的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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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77 再一次要强调的是,这根本冲突矛盾并不是形上学或本体论的假设。它是最急切的一个事实。因此,它的突破与转向它自己也是一个具体的事实。自我在作为这个根本核心冲突矛盾的突破与消散的同时,又直接立即得到了合一与完成。原来受限制受阻碍的最终界限,现在成为自由作用着的原本渊源与最终的根基。它现在已不再以原先自我意识中的根本冲突矛盾为中心,而却以它的真我之根基与渊源为中心。根本界限、回转与转向自己,变成了根本渊源与根本基本。根本核心的这一个彻底的、天变地异的根拔、转向与回转,在禅宗就称之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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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79 悟的突破以及在根本冲突矛盾中的自我消散,乃是自我或根本向它真我的根本渊源之觉醒。向它真我的觉醒,同时又是真我的觉醒。从核心冲突矛盾的“大疑团”中的自我意识来看,全然的突破、分解与死,乃是向真我的觉醒与开启。但从相反的方向来看,向自己的觉醒与开启,乃是真我本身的觉醒与开启。实际说,这就是自觉(self‐awakening):那被唤醒的乃是那觉醒的,是那因此觉醒的,是那对之觉醒的。它是行为又是事实,同时又是它的真我之根本、根源,先于行为与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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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81 做为既非动态又非静态的根本与根源,它却不是死寂的同一性,或空虚、抽象的普遍性或一体性。同时它也不是单纯的非二元性,或“恶平等”。虽然它的真我是根本是渊源,先于静态与动态,它却不滞留于它的真我之中,而是永不停息的将它的真我表现出来。事实上,在向它的真我觉醒之后,它认识到,在二元矛盾中做为主体的自我,其本身的主体性最终还是从它的自己所发源出来。同样,自我欲克服它的疏离与隔离,并完成它自己之渴望,其最终的源泉也正是它的真我。由于从它的真我分裂了,它渴望着并寻求着回返它的自己。处在具有又不具有它自己和它的世界之矛盾中的自我,实际上,其困境就是具有不具有它的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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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83 在当初的自我意识中,做为主体的自我不但同它自己被分离开,并且同作为客体的它的世界被分离开,因此,它是同它自己的根本与渊源被切断了。它的个体性(individuality)从内在里被分割的,从外在被孤立的,是掘了根的,因而是无法维持的。这样一种个体性,从里面被撕裂,从外面被分离,对它自己的渊源是陌生的,它就永远不能真正的知道或肯定它自己,因为它永远未曾真正是它自己或具有它自己。只有对做为自我的自己死去,并向做为真我的真我觉醒,它真正的、自律的个体性(in‐dividuality)才确实第一次实现。它不再仅是自我了,从此以后,可以将它名之为真我‐自我(self‐ego),或自我‐真我(ego‐self)。只有当那活生生的根本冲突矛盾突破之后,并在根本上对它自己死去,在解决与实现中觉醒于真我,在自我意识中的自我之主客二元结构的困境才能根本消除。做为自我的根本的真我,最后终于脱离了一切内在外在二元对立的分裂。现在它已不再从未解决的俄、分叉的核心之渊源来挣扎着去“做自己”(to be),现在它是它的真我,并且是从它的真我源流出来,而这个真我即是作为主体的它自己,又是作为客体的它自己的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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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85 现在已不像当初的自我意识中受限制的主体性,它已不再是受客体所约束阻碍或被剥夺的主体。同时主体与客体也不像在“大疑团”状态中互相停留在它们冲突矛盾的二元性之深渊中。在这冲突矛盾的核心中被根除与倒转,它们自此置根于它们最根本的根源中,并以此根源为中心。它们已经是超根源和超中心的,它们已不再陷于互相的矛盾中,而变成了那个渊源之自由流动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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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87 从它的真我之根源来看,正是这种从它的真我所处的自由与不断的流动才是它向它的真我之不受阻碍的回返,这个回返虽经由时间,却是在永恒中。真我表现乃是如此:表现的是被表现的,是经由它而表现的,是将它做表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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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89 从觉醒的主体来看,由于它是它最终的根本之展现,它乃是纯粹的或无条件的真我主体,正如同它的客体是纯粹的或无条件的真我客体。正如主体是它的真我之表现与运作,同样,客体亦是它的真我的表现与运作。由于是纯粹的无条件的主体与客体,主体就是客体,客体就是主体。它们的二元性,不再是冲突矛盾或二元的,而是合一的非冲突矛盾的、非二元的二元性。在无条件的主体性之绝对自由中来去无碍,主体照见客体并被照见,正如客体照见主体并被主体所照见。鉴照的是被鉴照,是从它而被鉴照的,是在其中被鉴照的。自我,自我意识和它的主客二元结构,现在变成超根源的、超中心的,并且彻底变形,现在是非冲突矛盾的、非二元性的自我‐真我,或真我‐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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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91 做为自我的渊源,真我‐自我既是有形的,又是无形的。它是无形之形。它是无穷尽的根本,没有任何确定之形,而它的无形也不是一个确定的形式。既非理论性的,亦非抽象的,这个无形真我乃是一切形的源泉。由于无形,它乃能够在实际的存在中产生一切形式,将它的真我表现于一切形式,并且是一切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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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93 在它觉醒的真我—认知(self‐awareness)中,在它真我‐自我的实现中,它是并且具有真我‐自我的形式。然而,就以它为根本渊源而言,它永非真我‐自我的单纯形式。在空间中,它自己与非它自己是它的形,在时间中,自我‐真我乃是它的存在与非存在。确实,它是已实现了的忘我(ecstasis),超乎它自己与非它自己,超乎它的存在与非存在。它可以以无条件的肯定来肯定:“我是”与“我不是”,“我是我”与“我不是我”,“我是我因为我不是我”,“我不是我,因此我是我”。事实上,无条件的真我肯定乃是无条件的动态真我‐肯定‐否定,或真我‐否定‐肯定。(这可以说是爱的本性或logos【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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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95 况且,由于它在真我中统一和完成,它乃是他者,正如他者是它的真我。它自己和其他存在只是主体与客体的二元性的一个面向,正如它自己是它的真我的一个展现,同样,他者也是它的真我的一个展现:“我是我,”“你是你,”“我是你,”“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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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97 就以主体与客体,自己与他者而言是如此,以它自己与世界而言亦是如此。“当我看到花,我看到我的真我;花看到我的真我;花看到花;花看到它的真我;我的真我看到我的真我;它的真我看到它的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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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899 此处乃是在无上的活动与实现中活生生的与创造性的爱,无尽的表现着它的真我,无尽的表现着那被表现者。表现者即是被表现者,是与之一同表现者,是为之被表现者。只有此处才是主体、客体,它自己,他者,世界与存在的整体而无条件的肯定,因为只有此处才是真我的整体而无条件的肯定,是被真我并经由真我而肯定真我为真我‐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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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901 现在,它就是父母生他以前的“本来面目”了,并且知道了“本来面目”。现在它看到了“无”,听到“一掌之声”,并且又以“不用体、口、心”而表现它的真我。现在它悟到“在烧成灰,散尽后”它是谁,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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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903 这是人类存在在超越了它当初的自我意识的实存冲突矛盾之后所完成和实现的。这是人最后终究实现为人,充分展现的是他的真我与他的世界,并具有他的真我与他的世界,能够“改变山河大地,将它们变为(自己的】真我,”并“改变(自己的)真我,将它变为山河大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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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905 这乃是就我有限的了解中的禅与人性处境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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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907 [1] 禅是禅那之简称,后者是由梵文dhyana音译而来,意为“集中”或“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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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10909 [2] 景德传灯录,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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