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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788 往古之时,四极废(极当作柱),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注云,“黑龙,水精也”。当即指共工之臣,九首蛇身的相繇),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其功烈,上际九天,下契黄垆……乘雷车,服驾应龙,参青虬……登九天,朝帝于灵门(女娲“朝帝于灵门”,如《禹贡》之言“禹锡元圭,告厥成功”也)。(《览冥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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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790 《淮南书》和《吕氏春秋》一样,是一部成于众手的著作。所记古说旧闻,虽片言只字,亦有根据。上引的旧闻是一个古老的故事的总括,它是紧接着“天地剖判”之后的。《逸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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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792 昔天之初,诞作二后(二后即下文的黄帝赤帝),乃设建典命。赤帝(或作炎帝)分正二卿,命蚩尤于宇少昊(蚩尤即二卿之一;少昊是少昊之虚),以临四方(四疑当作西),司少典上天末成之庆。蚩尤乃逐帝(赤帝),争于涿鹿之河(阿)。九隅无遗,赤帝大慑,乃说于黄帝,执蚩尤,杀之于中冀。(《尝麦解》,《淮南子•览冥训》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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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794 又《战国策•秦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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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796 黄帝伐涿鹿而擒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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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798 古传黄帝炎帝为兄弟(《国语•晋语》)。蚩尤是炎帝之子,故《史记》说“蚩尤畔父,黄帝涉江”(《建元以来侯者年表》载《田千秋书》)。这是说:天地开辟之后,世界是黄帝赤帝二后分开统治着。后来赤帝这边,其子战神蚩尤起来作乱,想驱逐他的父亲,自己统治那半个世界。赤帝不能抵抗,只好向黄帝求救。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庄子•盜跖篇》),擒住蚩尤,杀了他。一说,蚩尤没有被杀。《龙鱼河图》云,“天遣玄女下授黄帝兵信神符,制伏蚩尤”(《史记正义》引)。他降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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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00 古又有一说,和《尝麦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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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02 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二帝用师以相济也,异德之故也(韦解:“济当为挤。挤,灭也”)。(《国语•晋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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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04 兵所自来者久矣,黄炎故用水火矣。(《吕氏春秋•荡兵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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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06 炎帝为火灾,故黄帝禽之。(《淮南子•兵略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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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08 黄帝……教熊罴貔貅躯虎,以与赤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行其志。(《大戴礼•五帝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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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10 《左传•僖公二十五年》说晋侯(文公)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上说便是“黄帝战于阪泉”之说的本事。不过我们有理由说两个旧闻乃是由一个故事演分而成。一是争战的地点相同。《史记正义》引《括地志》云,“阪泉,今名黄帝泉”。又引晋《太康地里志》云,“涿鹿城东一里有阪泉”。阪泉是在涿鹿之野。故《归藏》云,“黄神与炎神争斗涿鹿之野,将战,筮于巫咸”(《御览》七十九引),黄神即黄帝,炎神即炎帝。因知阪泉之战即是涿鹿之战。二是用水火。上引,说炎帝用火为灾,而黄帝以水御之。涿鹿之战亦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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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12 黄帝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史记•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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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14 蚩尤……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遂杀蚩尤。(《山海经•大荒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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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17 应龙所以蓄水,当是由于蚩尤之用火。“火炎而不灭”,故黄帝命应龙蓄水克之。因此《史记》说涿鹿之战乃是“定火灾”。据此则两个传说合而言之亦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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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19 这场争战中,炎帝这方面不止用火,而且把天弄翻,把地弄覆。《淮南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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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21 昔者共工……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天文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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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23 《山海经•海内经》说共工是炎帝之后。《国语•周语下》亦说炎帝之后的四岳是共工的从孙(韦昭云,“从孙,昆季之孙也”)。也可证共工是属于炎帝一系的神物。古传天地分离之后,神们怕天地再合拢来,遂在地的四隅(一说八隅)布置了八座山,撑持着天。这承天的山名叫天柱。不周之山乃是西北方的天柱。共工争帝不胜,触天柱,天柱一折,天倾西北,地缺东南,遂致“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幸有女娲出来。女娲是炎帝之女,但她爱护这世界。她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巨鳌之足以立天柱。这世界才恢复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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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25 这场争战中,炎帝方面不只用火攻,而且用水战。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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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27 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四海溟滓,民皆上丘陵,赴树木。(《淮南•本经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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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29 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欤所尼,即为源泽……百兽莫能处。(《山海经•大荒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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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31 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孟子•滕文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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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33 《淮南•本经训》说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而《启筮》亦云,“蚩尤出自羊(姜)水,登九淖,以伐空桑,黄帝杀之于青邱”(《初学记》九引)。同是争战于空桑,则共工之“为水害”,必是参加这场争帝之战。由于共工和其臣——个九头而蛇身的水怪名叫相繇的,振发大水,“水浩洋而不息”。因而“百兽莫能处”,遂致“逼人”:“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幸赖女娲最爱护她亲手造成的人类,所以站在黄帝的一边。她“杀黑龙(相繇)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而后“淫水涸”,“狡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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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4835 还有一个古说,《淮南•览冥训》所记的旧闻中没有提到它,但无疑的当是这场恶狠的争斗中的一个节目。《山海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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