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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心性”的根本的东西一直都是超越心智的。因此,它被定义为“不变的”。当我们要认识一个“实相世界”(World of Reality)时,“心性”仿佛是可变的,且不是完美的“统一”(Unity)。突然间,心智就出现了,这就被称为无知。佛教和印度教意义上的无知(avidya)是对于“实相”的“忽视”,它与识不识字无关,与智慧还是愚蠢无关。用马哈希尊者的话来说,“不识字是无知,而受过教育则是有学问的无知。这两者都是对于真正的‘目标’(Aim)的无知”。“真正的‘目标’”就是非二元认知模式,而识不识字只是有关二元论符号的认知模式。换句话说,无知就是对于非二元和非概念认知模式的忽略,这一认知模式可以立即揭露出宇宙万物的“唯心”性。因此它就是对于“唯心”的忽略,从而真正地创造出了惯常的符号化的宇宙,宇宙由时空延展且连续的独立事物组成;而由于忽略的主要工具就是心智,所以正是心智本身最终导致了这种惯常的宇宙万物的表象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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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这个词,正如马鸣的用法那样,并不是指我们使用的成熟的逻辑智力过程,例如我们在解答数学问题时所采用的,而是指我们借以创造界分和二元论的最基本的过程。从这一角度来看,抽象思维的高级力量遵循着这一创造界分的核心过程,遵循着最初的切断行为,而这种核心的二元论趋势就被称为“心智”。因此当马鸣说“突然之间,心智就出现了”时,他所指的就是布朗描述为“要有区别”的“初级二元论”。思想、概念化、推理、区别、二元论、测量、符号化的地图知识,这全都是 “玛雅”的不同名字,我们借助“玛雅”在表象上将“一”(One)分割成“多”(Many),并产生意识的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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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采纳《楞伽经》的教导,这就变得更为明显了。在整本经书中,都可以找到类似这样的段落:它就像是镜子中的倒影一般,你看见了它,但它并不是真实的;无知者将唯一的“精神”在由他们的记忆所创建的镜子中反射出来,将之看做一种二元对立……整个宇宙的存在是由于从没有起点的过去就开始积累的记忆被错误地理解而产生的。根据《楞伽经》,“整个宇宙的存在”只有唯一的“大心”在记忆中被反射后受到了误解时才会产生。这种“反射”“从一个世界中创造了两个世界”,因此驱使我们进入了空间、时间以及客观对象的概念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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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理解这种“在记忆中被反射后受到了误解”的过程,我们只需要回忆这一点:时间的起源来自于将现在的记忆错当成有关“过去”的真实知识。由于只有通过这种“被错误理解的记忆”,我们创造出这种令人信以为真的幻觉,以为认知了过去的时间,然后将这种“认知”向前投影到了期望之中,我们才会创造出未来的时间,然而,一切记忆和期望以及一切时间,全都只存在于当下。[1]通过这一方法,我们就在脑海中浮现出这种来自这一时刻的被称为“时间”的神奇幻觉。既然“时间”只是空间和客观对象的另一个名字而已(空间、时间、客观对象是一个单一的连续体),《楞伽经》就宣称整个由时空延续的独立的客观对象组成的世界,实际上是由被错误理解的心智记忆[2]产生的,它将唯一的“大心”“反射”出来,因此表面上将“大心”“分割”开了,就如同镜子从一个世界中创造了两个世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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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种联系,《楞伽经》所宣称的我们“错误地理解了记忆”的基本原因,就是我们将主观与客观分离了。引入主观与客观的二元论的心理主体在佛教中被称为“末那”(manas,意译为“意根”),因此它这样说道:“末那”的功能从本质上是反射(“大心”),并从纯粹的(“心性的”)同一性中创造与区别出主观与客观。在后者所积累的记忆现在被分割成了一切形式和一切种类的二元对立。于是,根据《楞伽经》,由在时空中延展的事物所组成的宇宙最终是这种最初的主观与客观之间界分的产物,即将真实的世界划分成一种观察的状态和一种被观察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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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角度来看,吠檀多教派对此是完全赞成的。在吠檀多教派中,非常清楚地将“玛雅”称为“由主观与客观之间的区别所组成,并遵循这区别的一切感觉”。因此吠檀多教派的“初级二元论”,以及大乘佛教从总体而言的“初级二元论”就是主观与客观之间幻觉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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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探讨“初级二元论”印度教自身论和基督神学给出的描述,我们可以继续这场研究。在印度教的解释中,我们又要转向传奇的库玛拉斯瓦米了。在这永恒的起点中,只有“彼一”(tad ekam)的“终极同一”(即“在心”),而没有存在与非存在、光与暗,或者天空与大地之间的分离与区别。“一切万有”(All)与受到第一性原理禁锢的现在相一致,这无不出现在我们所谈论的“人”、“祖先”(Progenitor)、“山”、“树”、“龙”,或者无止境的“蛇”(Serpent)之中。那么,在这永恒的起点中,就产生了“激情”(Passion):激情既是竭尽,也是分割。无止境的“蛇”,只要它还是这样不可征服的庞然大物,就是脱节的、分裂的,就如同大树被砍倒,然后切成了原木一样……就如同被扑灭的火焰冒出烟雾一样,从这“存有”(Great Being)之中散发出了“经文”(Scriptures)、“牺牲”(Sacrifice),散发出了世界和一切存在……“祖先”所散发出的孩子们仿佛睡着了的不动的石头,于是他们深思着“让我进入他们,将他们唤醒”;但是只要他还是唯一的,他就无法将其自身分割开来……对于“激情”、“分割”(Dismemberment)、“竭尽”(Exhaustion)(“放空”)以及梵天的“划分”(Dividing),库玛拉斯瓦米有云:不管我们将他称为“人”,或是“祭司职”(Sacerdotium),或是“大母神”(Magna Mater),或者是任何语法上的阳性、阴性或者中性的名字,我们的力量就是“彼”之测量,这都是一种相连的原则的会和,它没有成分,也没有二元对立。这些相连的原则……只有当我们从非二元对立的沉默阶层,下落到采用主观与客观的观点,并且认识到许多“一切万有”或者“宇宙万物”在我们物理感知器官中呈现出来的独立存在时,才会变得截然相反。而既然这种有限的全部只能从逻辑上,而非真正地与其无限的来源相分离,那么“彼一”也就可以被称为“完整的多样”(Integral Multiplicity)和“全形态之光”(Omniform Light)。这种“从非二元对立下落到……主观与客观”的过程可以虚构地被称作一种分割,因为它令人联想到将梵天在对立的世界中切割或者分割的比喻,而就是通过这种“分割”,它只不过是印度教对于“初级二元论”的描述而已,一个“独立事物”的宇宙就得到了暂时的、空间的存在。因此取之不竭的“一”有了连续不断的增长,而无限的“多”有了连续不断的统一。世界的起点和终点,以及个体存在的起点和终点亦是如此:从一个没有位置或者维度的点、一个没有日期或者持续的现在开始扩展。我们再转向基督神学,可以找到有着同样详细的阐述的比喻体系,它的目的是为了向我们有限的智力呈现一些无法形容的无限启示。许多基督教徒在将“处女生育”(Virginbirth)、“耶稣复活”(Resurrection)以及“人类堕落”(Fall)称为神话时,会显现出明显的不适。但是这种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神话并不意味着一种完全与现实相孤立的神话故事体系。确切地说,正如我们所指出的那样,它是将实际上无从谈起的实相通过语言讲述出来的三种方法之一。神话是一种向着绝对进行的类推方法,并且用肯定、隐喻,且有限的语言表达出了“无限”的外衣。既然对于“实相”无法做出任何论断,那么神话就是一种强有力的类推,实际上,它是如此强有力,以至于有个著名的哲学家曾指出“神话是可以用文字表达的最为接近绝对真相的方法”。在我们所能形成的有关“神”的正向的心理概念的范围内,这种概念必然是一种神话,原因正如奥古斯丁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果在看待‘神’时,脑中构思出了什么东西,那么这就不是‘神’了,而只是‘神’的一种影像。”你无法思考“神”,因为他就是进行思考的,而如果你尝试这样做,那么你所看到的就只有概念和客观对象,绝不会有‘神’本身。但是当我们执意试图形成一种没有形象之物的形象时,假如我们没有将神话与现实相混淆,那么神话就成为了一种重要的工具。因此我们就能够尝试推断出神话符号的意义,并且暂时忘记这些神话事件的历史真实性,来仔细考察基督神学。最为杰出的教堂神父,从圣·克莱门特到圣·奥古斯丁再到圣·托马斯,都采用了这样的方法,而我们在这里也应该采用这一方法。起初,“神”创造了天堂和人间。而当时人间是没有形式的,是空虚的;而黑暗就位于深处的表面。而“上帝之灵”(Spirit of God)就在水的表面上移动。(《创世纪》1:1-2)而这并非对于历史事实的描述,因为“起初”的意思是永恒,是超越了时间的,而非在时间中的一个事件。因此我们就不得不更深层次地理解其意义,而为了理解得更深刻,我们只需要唤来神话的通用语言即可。在印度神话中,我们回想起在“分割”“之前”,“神”是一个“相连的原则的会和”。让我们从这里继续下去:相连的原则,例如,天堂和人间,或者太阳与月亮、男人和女人,最初都是一体。本体论讲,这种结合是一种重要的操作,它在第一的形象和第二的本质之中产生了第三。在基督神学中也同样承认这一点,因为从神学的解释来看,一切事物都是来自于阳性的“灵性”和阴性的大海的结合,[3]正如下面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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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开始,“灵性”出现,大海降生,而由它们的结合而诞生的世界是“神谕”(Word)、“圣子”(God the Son)、“三位一体的第二位”(Logos)的第一物质形象,当事物被模制出来以后,它们就成了理想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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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三位一体的第二位”只是文字和思想罢了[4],是最初的二元论、“终极区分”(Supreme Divider)的力量,而“三位一体的第二位”确实“把光暗分开”并“将水分为上下”以及“分昼夜”;同样,在《箴言篇》中我们也能找到“当他建立高天时,我已在场;当他在深渊之上划出穹苍时”。划出穹苍就指出了测量和区分,指出了分割,“神性”借此“不可分割地将其自身分割到了”一切事物中。而这种测量正是“玛雅”,它从语源上与测量、米(meter)、矩阵(matrix)、物质以及母亲这些词是类似的,它不仅解释了来自于“圣母”(Virgin Mother)的基督诞生(Christ-birth),也解释了来自于“第一元素”(Prima Materia)和“原始物质”(Virgin Matter)的世界创造:物质、母亲、“玛雅”——由“三位一体的第二位”,即“终极区分”进行的测量与区别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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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当(Adam)最初的微观世界中,这样的情况又一次重复,因为当亚当进入睡眠之后,他被区分成男和女,而在此之前他是雌雄同体的。这一概念完全是神话上的:在神话中,男和女……与其说意味着两性,不如说意味着二元对立,而“人类的堕落”就是人类的心性在思考和感觉时对于二元论的困境,对于在善良与邪恶、快乐与痛苦、生命和死亡之间不可解决的冲突,的附属品。亚当区分成了男和女就让“人类的堕落”成为可能,而当亚当和夏娃从知识之树上获得并形成了“人道”(Humanity)这样一种既善亦恶的知识时,它就发生了,而且毋庸置疑的是,这种知识是二元论的。“人类的堕落”是落入了二元论,因此“突然间,心智出现了,这就叫无知”在这里就可以看做是“突然间,二元论的知识出现了,这就叫‘人类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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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研究“人类的堕落”的基本都是心理学家和精神病专家,虽然他们所利用的语言要复杂得多,但他们所得出的结论从一切本质上讲都是二元论产生的另一种变化罢了:根据弗洛伊德学说,孩子从母亲的乳房上体验到了原始的性欲,在使其理想化后变为永恒,“此时对象欲力(object-libido)和自我欲力(ego-libido)是无法区分的”;用哲学的话来说,主观与客观的二元论无法使孩子在母亲的乳房上所获得的极乐体验发生堕落……根据弗洛伊德的说法,原始的童年体验是理想化的,因为它不受任何二元论的影响……精神分析学认同来世论的主张,认为人类在抛弃所有二元论之前是无法撇开其病态与不满的。当我们谈论二元论在与另一方(客观)相割离后从其自身(主观)中产生时,会着重援引精神分析学的见解,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注意,在精神分析学中,“初级二元论”是在自我与其他之间出现界分时产生的,所以,用弗洛伊德的话来说,“因此我们现在所意识到的自我感只是一种更为扩展的感觉,一种包容宇宙,并且表现出自我与外部世界之间不可分离的联系的感觉,在收缩后的痕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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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研究之中,我们已经探讨了“大心”进入现象世界的“最初”运动,而既然我们已经从各种各样的角度讨论过“玛雅”,那么将这一过程的本质做个总结可能会很有帮助。一个由暂时空间的粒子所组成的宇宙是通过最初的切断行为创造出来的,我们将这种行为称为“初级二元论”。然而,这种切断并不是一个历史事件,这其中没有“首因”(First Cause),而只有“永恒的起点”,一个永远发生在当下的事件,没有原因、动机或者目的(正如马鸣口中的“突然之间”的意思是“自发地”一样)[5];这种切断创造了时间和空间,因而其本身也就超越了时间和空间。这种切断有着各种各样的说法,例如反省、分割、“三位一体的第二位”的文字和心智的产物、现象、投影、误解的记忆所产生的“心性”的反射、艺术、戏剧、魔法、幻觉,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这些全都指的是那种虽为创造性,但却是幻觉的过程,我们借以“从一个世界中测量出了两个世界”,并使“实相”在表面上“与自身相区别、进而与自身相悖”。而这种分割的过程是与我们的符号化、二元化的认知形式紧密相关的,因此“原始的行为”(Primal Act)、“最初的分割”(Original Severance)、“初级二元论”在我们此时使用这种二元论认知形式时被不断地重复,“而这就是对‘神’的原罪,所有的人类由于其独立的存在和他们的主观与客观、善良与邪恶的认知方式,而犯下了这一原罪,这是由于直接参与到‘梵天通过肉体(Soma)所理解的东西’时,皮囊(Outer Man)是被排除在外的。我们的‘知识’的形式,或更确切地说是‘无知’,每天都在将他分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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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初级二元论”的“两半”可以冠以许多名字:主观与客观、男性与女性、内部与外部、天堂与人间、有与无、太阳与月亮、阴与阳、火与水、自己与他我、自我欲力与对象欲力、机体与环境。从认同的观点来看,最有用的说法是主观与客观、自我与他我,或者只是机体与环境,因为凭借“初级二元论”,人类现在发现自己排他地认同自己与环境所对立的机体,一并忘记了他自身已经被这幻觉的限制所束缚住了,因此,正如我们将看到的,人类要从限制之中寻求解脱:实际上,你没有任何理由悲伤与不快。你自己在你无限存在的真正本质上强加了限制,然后却因为自己是有限的产物而哭泣。于是我说,了悟你实际上是无限、纯粹的“存在”,是绝对的“自我”吧。你一直都是那“自我”,除了“自我”之外什么也不是;你的无知只是表面上的无知罢了。不仅如此,我们还把“初级二元论”想象成了真实,于是意识光谱就开始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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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更好地理解这种“初级二元论”及其创造性的“玛雅”力量,也许一张简单的图示会有所帮助。我们用下面这片空白的空间代表“大心”或者非二元的“空虚”(Vo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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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空白的空间并不意味着“大心”是平凡的虚无,它只是表示“实相”非概念、非二元、非客观之类的本质。现在,让我们在“其上”放上一张网格,在这“空虚”之上附加概念化,就像下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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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虚”的“空白”之上,我们找到了由网格交叉线所表现出来的几处区别。因此这网格本身就代表了“三位一体的第二位”、文字和思想、符号化的论述、附加、分割、“玛雅”、二元论、测量、概念化、地图等,一切暗指“心智”这个词的东西。因为正是通过心智,通过二元论的认知模式,我们才捏造出这些区别,并且“每天都在进行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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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请注意发生了什么。在网格之下的“统一”(严格说是“非二元对立”)再也无法直接视见。它被掩盖了,网格的区分已经将下面的统一“分割”开,而这种统一接着就变成了被忽视的、内含的、隐晦的,从而也是被压抑的。这位于其下的统一现在表现为,或者将其自身呈现为,或者将其自身投影为一个在时空间延展的、独立的客观对象所组成的世界。在图片中,这些“客观对象”是由网格的方块代表的,它们每一个都有边界或者界分,将它与其他“方块事物”隔离。换句话说,现在位于其下的统一被投影成了独立“事物”的多重性。因此,当我们忘记了二元论具有非二元对立的“根基”时,二元论就将这种非二元对立抑制住了,然后将它投影为多重性。二元论压抑投射(Dualism-Repression-Projection),这是“玛雅”的三重过程,而这正是与我们有关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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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所画的网格代表了若干界分。因此,为了阐明这种二元论压抑投影的微妙过程(“玛雅”),并且强调其重要性,我们将单独拿出一个界分,并详细论证这一过程是如何进行的。让我们从画一个“东西”、一个“圆盘”开始,它本身就在这一页上划分出了一个界分,也就是,圆盘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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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二元对立就是“一分为二”,而这表面上就和上面的界分或者边界所起的作用完全一样,将一页纸分成了“两个”部分:圆盘的形状与页面的背景。因此,我多半会认为我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被称为“圆盘”的“事物”。然而,这是纯粹的幻觉,是心理上的魔术,因为在任何时候我都没有真正意识到一个独立的“圆盘事物”,我实际上所看到的,在具体事实上,是整个视野,或者形状加上背景、圆盘加上页面的完全形态(实际上,还有一些周边区域)!我的眼睛并非看到了一个“圆盘”,而是看到了一个“圆盘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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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这两件“事物”,即圆盘和页面,根本就不是分离的。它们是“不同的”,但并不是分离的。它们实际上是相互联系与依赖的,它们是不二的,是非二元的。圆盘的边界当然就在那儿,但是它并没有真正地将圆盘和页面分离开来。借用布朗的话,这两者实际上是借助它们的共有边界而统一起来的。“分离的圆盘”的观念就并非一种发现的行为,而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创造的行为。我们再次引用威廉·詹姆斯的话:“我们的感觉,从其无法区分、缺乏差异或重点的、密集的连续体中,通过对某种运动的注意并忽略其他行动,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充满对立、充满剧烈的变化、充满生动的光与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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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穿过了狭窄而有选择性的注意力(其实就是心智过程),第一种认知模式之后,我们关注并抓住了“圆盘”,在心理上将它与其背景分离,并完全忽略了全然的统一,然后想象到处都存在这样的事物状态!这样一来,我们就引入了二元论,它将视野或者全然整体的非二元对立压抑住了,并将它投影成了圆盘与页面的对立。但是这种分离的、二元对立的看法,是一种纯粹的幻觉,因为你只要试着看圆盘本身,而不要看到任何种类的背景就行了!相反,再尝试想象一个没有任何形象与之对照的背景!其中一方不可避免地无法脱离另一方而存在,它们从本质上是统一的,只是在心智中被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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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每一种二元论都伴随着一种压抑和投射。这种二元论将过程“切断”、压抑其非二元或“单一的”属性,并且将这一过程投射成两种表面上敌对的对立面,例如圆盘的形象与页面的背景。因此,“初级二元论”实际上就是“初级二元论压抑投射”。“要有区别”,接着非二元的意识(“绝对主观”)就被压抑住了,于是将它自身投射成了主观与客观或者机体与环境的对立面。二元论压抑投射的这一过程是很重要的,因为它在所有随后的意识阶层上都将自己重复了无数次,每一次都产生一种新的光谱带,并且增加了人类对于其“终极同一”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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