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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41 尽管杰拉西的论文早在6月22日就已送达编辑的办公室,而伍德沃德的论文直到7月9日才送达那里,但是最终,介绍合成可的松的4篇文章却同时发表在1951年8月的《美国化学学会会刊》上。杰拉西被激怒了,他感觉他的竞争者“在杀人之后却逍遥法外”。他得到的唯一补偿是在《生活》杂志上刊登的一张大照片,在这张照片中,他跟自己的团队成员聚拢在一根巨大的山药周围,心满意足地注视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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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43 “我们要早两个星期!”杰拉西现在仍在坚持,“对于世界、科学界、病人来说,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但我们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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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45 赢得竞赛并没有带来杰拉西所期待的结果:辛泰克斯或哈佛大学合成的可的松从未在病人身上临床使用过。尽管他们彼此激烈地竞争,但就职于普强制药公司(Upjohn)的两位科学家却发明了更简单、更廉价的合成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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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47 然而,这场竞争也有所收获,那就是作为一家知道如何合成激素的公司,辛泰克斯出名了。杰拉西的下一个研究项目——合成炔诺酮改变了世界。他制成了世界上首粒女性避孕药,今天,他被称为“避孕药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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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49 杰拉西常常因为促成了性爱革命以及将性与爱分离而受人指责。但是,在科学界,他更具争议的一点是对科研竞争的坦率描述。90多岁时,他公开承认自己仍然争强好胜,他说的是“竞争心很强”,并强调他的同事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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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51 “有些科学家愤怒地否认此事,但那都是言不由衷的鬼话,”杰拉西饶有兴味地坚持道,“这是毒药和营养品的混合物。科研是最需要合作的,同时竞争又最残酷。而且你残酷的竞争对手就是你身边的同事。你依赖他们,又与他们竞争,这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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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53 据杰拉西说,因为家丑外扬,他受到同事的批评。他写过几部小说,描写了一些常常不顾一切、有时又滑稽古怪的科学家,他们非常专心致志地要获得别人的认可、优先地位和奖金,以至于不惜使用各种欺骗手段,如性背叛、抄袭、篡改数据和撒谎。杰拉西还描写了一个人物,她甚至将自己的姓由亚德利(Yardley)改成阿德利(Ardley),这样一来就可以按首字母排序将自己提到前面。《布尔巴基的策略》(Bourbaki’s Gambit)一书描述了利用学术造假进行报复的犯罪;更令人难忘的是《诺贝尔的囚徒》(Cantor’s Dilemma),它向我们展示了科学家为了获得诺贝尔奖所做的那些事情。对于科研文化的怪异之处,杰拉西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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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55 谈及这些事情时,他比许多科学家更放松。他曾赢得“避孕药之父”的名声,并从斯坦福大学退休(尽管并不情愿)。但是,对于那些仍然争论不休的科学家而言,科研的竞争力正日益成为焦虑和惊恐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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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57 TED竞争心理学:如何在巨头拼杀中生存 [:1701321140]
1701323058 大多数人都在单打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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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60 从经济的角度看,科研世界具有体育比赛的结构:将生产力的小差异(比如两周时间)放大成在认可和奖励方面的大差异,从而鼓励激烈的竞争。体育比赛选用竞争性教育体系培养精英,并使他们成为凶猛的竞争者,这些人会这样想:如果他们无法成为超级巨星,那就是输了。根据经济理论,体育比赛会展示出个人最好的一面,迫使他们进入最佳状态,但即便是经济学家现在也承认体育比赛的结果是违背意愿的。依赖合作的活动尤其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比如科研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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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62 “我们有两个科学家小组,都在寻找特定的类风湿性关节炎的基因。一组在美国,另一组在瑞典。他们竞赛!他们发现有的家庭的几代人都拥有这个基因,但他们遇到一个问题:每个团队规模太小,小到统计学上没有什么重要意义。两个团队都无法生成足够有意义的数据,他们的竞争让这一领域分成了两部分,哪一部分都无法得到重视。他们都必须自己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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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64 对他所描述的反常的现状,维贾伊·库齐罗(Vijay Kuchroo)几乎要笑出声来。塞缪尔·沃瑟斯多姆(Samuel L. Wasserstrom)是哈佛大学神经系统疾病中心的神经学教授,他多次见过这种情况:重大的科研项目,极其聪明的科学家,却被他们的职业竞争所阻碍,并陷入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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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66 “他们必须分享数据,否则大家都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东西。”库齐罗对于这种进退维谷的状态惊讶不已,“最后,我的同事大卫·哈夫勒(David Hafler)将他们聚在了一起。他说他应该因此获得诺贝尔奖,不是科学奖,而是和平奖,因为将这些团队聚在一起做事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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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68 当我们坐在哈佛大学医疗机构庞大而奢华的建筑里时,库齐罗专注地思考着竞争在科研中的作用。现在,他50多岁,头发浓密而花白,跟我20年前遇到他时一样,他仍然对自己的工作充满青春的活力。大家都知道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工作,坚持不懈地反思问题,虽然那可能让他听起来像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但他不是。尽管非常受人喜爱和敬重,但库齐罗个性文雅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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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70 “你知道,科学研究听起来太抽象。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都很抽象。但它也是非常个人化的。它不是一个产品或一个机构。它是你,是你的名字写在纸上,是你的研究。很多科学家把它看成是个人的事情,在极端的情况下,如果证明你错了,你会自杀。它非常、非常个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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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72 库齐罗承认这种对工作的高度认同有它的好处,但最近他更关心它引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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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74 “名誉的问题是件难事,研究的功劳该归谁?每个人都想要名誉,那会让人鹤立鸡群,变得很有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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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76 库齐罗并不只是在谈自己。对于一位搞学术研究的科学家来讲,声望是进步的体现。研究成果必须发表,以获得认可。每篇已发表的文章都会被添加到科学家的专业简历中,被其他科学家引用的次数表明作者对该领域所做贡献的重要性。专业期刊台阶陡峭的啄序决定了声望:在《自然》或《科学》这种影响力很高的期刊上发表文章可以让一位科学家成名。惯常的做法是,大多数科技论文会署名多位作者,第一作者做的工作最多,最后一位作者常常是赞助人和监管者。但是,论文作者太多会削弱每个人的光彩,所以作者署名权的竞争至关重要,职业生涯就取决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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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78 “如果你有10位博士后,有些可能还算不上实验室的骨干。”库齐罗说,“他们提供想法,公开讨论,理应得到荣誉,但情况往往不是这样。那些发现创意并取得真正有意义成果的人才是真正重要的,但中间的作者经常是提出创意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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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80 库齐罗担心这一点,因为如果实验室中的科学家满心想的就是竞争的话,那肯定达不到预期的目标。他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就看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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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82 “五六年前,我曾经有一个实验室,里面都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人,但他们没有共同的目标。组织培养室被搞得乱七八糟,没有人在意!大家互相都不交流。每个人都在努力研究,但他们搞不出任何东西。竞争确实有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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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84 部分问题在于每个人都想做宇宙的主宰,甚至是那些明知自己不行的人。库齐罗承认几次励志演讲改变不了什么,而越来越激烈的竞争有可能使事情更糟。相反,为了激发创造力,库齐罗采取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办法。他雇用了瑞典卡罗琳斯卡学院的心理学家克斯廷·拉格斯多姆(Kerstin Lagerstr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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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86 “维贾伊曾告诉他的团队我会来,我们要一起致力于团队开发,”拉格斯多姆回忆说,“我认为,60%的人渴望与我一起工作,20%的人只是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剩下的20%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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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323088 “有些人漠不关心,我习惯这一点。但是,无视的行为能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其中一个人认为谈论团队是荒唐的:‘我会搞我的科研,不需要团队。’有些人有其他优先考虑的事情,他们会想:‘为什么要在这事上花时间呢?我太忙了。我的时间宝贵。’有些人好奇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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