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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远比电视剧精彩,我这个不孕不育的儿媳妇,连哄带骗嫁入了“医生之家”。婆婆是妇产科医生,公公是当地知名的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我公公说的话不算重,之前有好多个专家直接就劝我放弃治疗,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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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被医生说不孕是在我20岁手术那年,第二次被说不孕是在我手术后康复期吃中药那段时间,第三次是在21岁那年疾病复发手术后,第四次是在第三次复发手术后。后面就记不清了,因为看了太多医生,他们说了太多让我放弃的话,那些话对于我的健康没有任何帮助,而在现在的我看来,就是在为他们的无能找借口。没有人有权力放弃我,除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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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石头是在第二次手术后,22岁的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身体糟糕,感情破碎,经济状况一塌糊涂。认识石头当天我跟他说自己可能生不出孩子,现在想想挺逗的,哪有刚认识就跟人家说生孩子的事儿的,可那时就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一段感情。所幸上天为我关上了一扇门,又打开了一扇窗。石头陪我坐火车去外地看医生,帮我熬难闻的中药,忍受我因为疾病复发而暴躁的脾气……难道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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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电视剧拍到这里不转折,岂不是太无聊了?就像狗血剧一样,我的病再次复发了,要进行第三次手术,家里已经拿不出钱了,大学还没毕业的石头,瞒着我向他家里要钱。请问一下,如果你家里就一个儿子,初恋就找了个生不出孩子的女朋友,你会怎么做?别说拿手术费了,必须立刻、马上麻利分手!面对家里的强烈反对,石头思考了几天后,一板一眼地对我说:“生不出孩子没关系,只要你是女人我就跟你在一起!”多么直白的表达,毫无浪漫可言,却深深地烙印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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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四年后,我们“偷偷摸摸”地结婚了,有种做了大明星的赶脚,始终要背着他家里这群狗仔队。石头的想法是:不让家里过多干预。我想的是:如果能在他爸妈知道我们结婚前生个孩子,一切就都不是事儿了!事实证明,我俩是头脑简单的乐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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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年的中药调理后,我放弃了自然怀孕的想法。转战某知名不孕不育医院,这家医院宣称说怀孕几率高达98%。挂号选了最好的专家门诊,一进门是满眼的送子观音、锦旗和整面墙的宝宝照片,自信心立马无穷大,谁那么倒霉是那不能怀孕的2%啊?经过快一年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我们都沉不住气了,专家决定用宫腹腔镜一探究竟。全麻醒来后,我看着石头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妙。专家说我已经不具备怀孕的条件了,即使能够受孕,也会中途流产,劝我放弃生孩子的想法。我蒙了,没想到自己就是那倒霉的2%,无穷大的信心换来的却是让我放弃要孩子。手术后第二天趁着石头上班,我自己打包东西强撑着回家了。我怎么好意思躺在病床上让石头照顾我?我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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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前还有一丝信心的话,从那次治疗以后,我感觉自己彻底抬不起头了。总有个声音在嘲笑我——生不出孩子你还算女人吗?在此奉劝那些专家和名医,请不要轻易宣判一个患者的结果,可否试着相信人体的奇迹或者心理的强大?石头总劝我说,我们可以领养啊,时间长了感情是一样的。他特别喜欢小孩,一看见小宝宝自己也变成卡通人了,逗逼的不行。只是“不下蛋的母鸡”实在笑不出来,他那么喜欢孩子,那么优秀,我怎么忍心他没有自己的骨肉呢?臣妾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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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来到某中美合资的辅助生殖医院打算做试管婴儿。托人挂了最好的专家号,治了快一年,钱花得挺快,针打了不少,流程却没什么进展。医生客气地劝我放弃,有点忘了她怎么说的了,好像是说药物对我不起作用,再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和钱……唉,好吧!还有那么多可能怀孕的人等着看病,我不能占用医疗资源。走出医院,我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儿……希望又破灭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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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养吗?每次看石头逗小孩时乐得像个傻瓜,我这心就揪的生疼。为了让那个我爱的男人有自己的孩子,我想到了借腹生子!我走火入魔了,如果这时候没人出来打醒我,后果可能就变成知音上面的悲惨故事了。我们的压力都太大了,在一次电话里石头毫无征兆地跟家里坦白了,当时婆婆让我接电话,我腿都软了,不会让我们离婚吧?接过电话婆婆说的第一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小飞啊,你受苦了!”当时我眼泪止不住的往外飙,这是我婆婆吗?没怪我背着她结婚,没怪我拖累她儿子,没怪我生不出孩子,她在心疼我!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才能修到这么好的婆婆,我必须为石头家传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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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立马回了一趟石头老家,婆婆为我安排了全面检查,我这才知道,我这不长苗的土地,不止苗不行,地也是块盐碱地,这次婆婆给我找了当地最好的专家帮我犁了地。手术后婆婆床前床后地照顾我,亲妈也不过如此,有此婆婆,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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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床上休养的那段时间,我整天寻思,这生不出孩子,究竟是身体问题,还是我心理也有问题?深刻反省之后,我发现一直以来我挂在嘴上的:为了石头要孩子,为了石头家传宗接代,其实都是借口!当我幻想了从怀孕到生产的全过程,我不可抑制的激动,我幸福到不自觉的流泪,我爱孩子,我渴望成为母亲,我想要拥有自己的孩子!说为了别人是在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是因为害怕失败!想明白之后睁开眼,光环一圈一圈的在我眼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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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打听到了全国知名的试管婴儿医生,在那里我治疗了几个月,真的怀孕了!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把我吹的有点蒙圈了。怎么回事儿,之前那么多专家让我放弃?这不孕不育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不知道是有些医生医术逆天,还是某些专家无能到忽悠,说我不孕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别怪我太得瑟,一直被某些神医贬低到尘埃里,这下总算扬眉吐气了!纵使我内心惊涛骇浪、波涛汹涌,身体却只能躺在床上做个安静的孕妇。亲爱的宝贝,你可算来了,妈妈等你等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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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产检,我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每次去产检都很紧张,因为小腹依旧扁平,只有在这时才能知道胎儿的情况。在11周产检的时候,医生突然说听不到胎心,“听不到胎心?!不可能听不到,医生,你再听听,前面两周还能听到呢,医生你再听听,不可能听不到的,医生,是不是角度问题,你再听听,医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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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石头在医院的椅子上坐了很久,最后我们决定回老家找婆婆,我们希望这是误诊,肚子里的宝贝只是睡得太熟忘了心跳,宝贝还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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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手术是婆婆帮我做的,不知道做了三十多年接生和流产手术的婆婆,当时是什么心情。现在想想心还是很疼——为那个没出世的宝宝和当时做手术的婆婆。婆婆是个坚强的女人,亲自为儿媳和没出世的孙辈做手术;我是个倔强的女人,不打麻药忍住眼泪,流下了未出世的宝宝。小小的宝贝躺在密封袋里,像一只小海马,那么软,那么小。都怪妈妈身体不好,没能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妈妈还没来得及为你取个好听的名字,你就走了。你还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保护,妈妈想一直陪着你,可是才一会儿你就变样了。既然留不住你,就让妈妈再为你做些什么吧。念了一百遍经之后,宝贝已经模糊得让我快认不出了。我跟婆婆把宝贝葬在了家门口的大树下,希望有家人陪伴,有大树庇佑,不会那么孤单。宝贝,希望来世你能健康、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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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八九个月,再次出现在医院的我想继续“母亲梦”。可是检查结果出来后,显示生理年龄已经早衰到了45岁,对于一个女人这意味着再过几年我就要更年期了,而我才三十出头啊!还要继续下去吗?坚持做试管,会加速生理的衰退,可如果不继续,我就做不了妈妈。倔强的我再次选择了坚持。为了有更好的状态,我开始早睡早起,每天跑步、瑜伽,服用调理的中药。即便这样,进展仍然十分缓慢,我跟自己说:如果最后能实现,慢点又何妨?我像一只蜗牛一样爬啊爬,两年快过去了,周围的病友毕业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可以移植了。移植前婆婆给我打电话说:“小飞,楼顶突然长出葫芦了,从来没人种过,自己发出来的,你这是要生葫芦娃了啊!”婆婆真够逗的,葫芦娃?生出来跳下床立马叫“爷爷,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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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后半个月我拿着验血报告,在诊室外等着医生叫号,几个病友私下看报告讨论着,她们指着我的报告激动地说:“你这是怀了双胞胎啊!”看个血液报告就能看出来?能怀上就不错了,双胞胎是想也不敢想。B超结果显示果然两个胎心,我不得不佩服病友们久病成医的能力,比那些不靠谱的神医们强多了,果然高手在民间啊!盼望了太久,当愿望突然实现的时候我彻底懵了,马上打电话给石头:“我怀孕了,而且还怀了两个宝宝!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石头沉默了两秒:“双胞胎,真的吗?!我们何德何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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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上次的胎停,这次我们心态平和了,更加感恩宝宝们的到来。同时我觉得这次不能太紧张,卧床休息只会增加心理负担,需要找其他事情分散精力,放松心情。正好怀孕之前,我在筹备把最爱的即兴剧首次引入中国剧场商演,作为一名即兴剧演员,表演是我一生的追求。既然现在两件最重要的事情都来了,可能是上天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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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身体超负荷了。演出结束当晚,我开始出现先兆流产,腹痛并伴随少量出血。我吓得浑身哆嗦,抱着石头号啕大哭,我怕伤害到宝宝们,内疚自责和恐惧让我崩溃。我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宝贝们,表演是妈妈一辈子的追求,可你们就是妈妈的一部分,妈妈应该先照顾好你们,照顾好自己,才有资格去追求事业……”石头一直抱着我,安抚我,渐渐我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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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过后,流产的症状消失了。感恩上天的厚待!感恩宝贝的坚强!既然身体发出了信号,我必须做出选择。当时我所在的即兴剧团刚组建不久,作为创始人之一,经历了团队从无到有,从一盘散沙到渐渐凝聚,它对于我来说不仅是一份事业,更是我的希望和心血,我能弃它于不顾吗?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身体再次发出了警告。一次,我去开团队会议晕倒在电梯里,幸好被一位帅哥扶了起来,当时他以为我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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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断发出警告,必须快刀斩乱麻,不允许再有丝毫犹豫,随即我向团队提出了退出。退出以后的大肚婆除了吃和睡,就是拎个小板凳出去晒太阳,晚上等老公回来对着肚皮讲故事,虽然肚子很重,但小日子过得极舒坦。两个宝贝特别给力,每次产检都顺利通过,我已经做好了顺产的准备。但医生根据我以往的病史,建议为了胎儿的安全采取剖宫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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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那天一想到要见到宝宝们,我兴奋得不行,毫无紧张感。只是原定下午一点进手术室,快四点了手术室才来接我,说是前面两个产妇大出血,情况很危机。听到这个消息,家里人的心都紧了一下。躺在病床上,我被推向手术室。通往手术室的路是如此相似,亲人们的紧张那么清晰,手术室仍然像以前一样冰冷,器械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恐惧,不再绝望!两个小生命就要从我的身体里诞生,我不再是自己,我是一个母体,是孕育新生命的大树,我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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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行得很快,不到10分钟,我就听到了第一声啼哭,是右娃,哭声是那么憨厚,带着一丝疑惑和慵懒,“第一个,女孩,2480g”;接着左娃出来了,这个之前在我肚子里大闹天宫的小家伙,哭声也是那么犀利,感觉有种被人吵醒了的不耐烦,“第二个,女孩,2400g”。护士抱过来一个皱巴巴的小东西对我说:“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盯着屁股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有种淘宝买家秀的即视感,另外一个娃同样是买家秀。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不是应该盯着宝贝的小脸,看着看着热泪盈眶嘛,我怎么净盯着屁股看了!还好有俩娃,可看的居然都是屁股!很快宝贝们就被抱出去见家属了,留下我这个被开膛破肚的大鲸鱼躺在手术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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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见到宝贝们会激动得流泪不止,并没有,而我只是一直傻傻地笑。过了半天听到医生说“不明原因的血流不止,需要血库紧急调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哗啦啦”的背景音是我流的血。医生说“别紧张,紧张对你不好”“,医生,我不紧张”。成为母亲的我完整了,没有什么可害怕和遗憾的!血流了很久,医生急了,“怎么血还不送来,赶快去拿!”我也不知道情况有多危急,只是感觉越来越困,迷迷糊糊地听到“血压降到30”,不知道还要多久,好累啊,我只想睡一会儿。睡梦中被医生叫醒“现在血输上了,可你还在流血,需要再做一个栓堵的手术”。转手术室的时候,家人跑过来围着我,看着石头焦急的表情和父母哭红的眼睛,我使了好大劲儿,终于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别担心,我-没-事”。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历时三四个小时,我终于手术完毕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最难受的不是身体,而是还不能见到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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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身体渐渐恢复了,医生终于允许我把宝贝们接回来。可怜的宝贝们,突然被人强行从舒适的子宫拉扯出来,还没来得及享受妈妈温暖的怀抱,没尝过带着体温的乳汁,就独自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你们是多么的无助和恐惧。这时石头和家人推着两个婴儿床进病房了,我挣扎地从病床上爬起来,当看到两个宝贝的时候,我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喷涌而出:“宝贝们,你们来了!谢谢你们不顾艰险,选择我做你们的妈妈!谢谢你们包容妈妈的不完美!谢谢你们的坚强!你们给了妈妈无穷的力量!谢谢你们,我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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