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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这种观点,那么,孩子们对创伤的外显记忆似乎往往和大人们的这些记忆一样,也出现了失真。丽诺尔·特尔曾做过一次调查,请一起绑架案中的26名受害儿童在多年之后回忆该事件。其中的8名儿童能够准确回忆该事件,但在四五年之后再采访,除了1名孩子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出现了记忆失真。例如,一位受害儿童记得,绑匪中有两名是女性,而事实上,他们全都是男性。儿童时期遭受的创伤根本不能算是不可磨灭地铭记到了记忆之中,而是像许多其他的记忆一样,往往在他们再次讲述的时候失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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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天空阴暗的日子,我来到科林家里和他见面。他的房子位于英格兰北部一个以前曾是矿区的村子里。他当时30岁出头,剪着短发、戴着眼镜,有着瘦高但经过很好锻炼的身材,皮肤稍微呈现令人不太习惯的最近晒黑的颜色。他告诉我,在治疗之前,他做梦都没想过到国外去度假。他经常待在屋里。他觉得,如果自己走出屋子,要么会伤害别人,要么会被别人伤害。他再也不能开车去购物了,哪怕坐车去也不行。他不停地仔细思考,如果当时他做出了不同的选择,那次惨痛的车祸可能就不会发生了。比如,如果他在A1高速公路停车休息,喝杯茶;如果他选择另一条不同的线路;或者,如果他那天因为其他事情而不去拖运泥浆,等等。家是他唯一感到安全的地方,即使无法阻止他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至少可以让他确定,那些不好的事情不会在家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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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科林在他家客厅里坐下来喝茶,我把数字录音笔放在一旁,录着我们的对话。房间里散落着他那年幼儿子的玩具,他的儿子在车祸发生一个月后出生。他首先向我讲述了那次事故的故事:蓝色的米克拉汽车朝他冲过来、散热器中的液体散发出来的气味、死去的小车司机靠近汽车窗户的那张脸。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事件与他在事故发生之后几个月时间里的感觉(噩梦、闪回以及持续的焦虑)以及他经过治疗现在的感觉等区分开来。他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但还没有完全好。他的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堪、异常紧张,明显仍深陷心理痛楚中。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他会以为我在以某种方式评估他,测试他是不是可以达到某种想象中的标准。但他一直想跟我说话,想向我讲述他的故事,他希望自己可以更好地理解创伤记忆,能够帮助同样陷入恐怖场景中的其他人。他怪自己的那些事情,其实绝不应当归咎于他。后来,当他开始改变时,他试着做些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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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与许多治疗师和精神病医生交谈过,最终与一位名叫西塔的专攻道路交通事故心理创伤的精神病医生经常联系。西塔为他更换了抗抑郁的温和镇静剂,并解释说,打算对他采用一种称为EMDR的相对较新但看似有效的方法,进行一个疗程的治疗。这个令人生畏的首字母缩写词[3]是指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eye movement desensitisation and reprocessing)。病人在治疗期间眼睛跟着一个移动的LED显示屏转动,追踪屏幕发出的光,使眼球在左右两侧来回移动。有时治疗师不用这种看似奇怪的技术装备,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患者眼前来回移动,让患者的眼球跟着其运动。这类似于古老的催眠师手拿金表在人们眼前移动,它似乎具有同样的心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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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普通的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持续约半个小时。在西塔和科林的第一次治疗期间,西塔让科林看着LED显示屏发出的光,心里想着天蓝色的米克拉汽车,那正是在他可怕的焦虑中反复出现的东西。她安慰他说:“并不是每一辆蓝色日产车都会出事故。”过了一会儿,她再问他,对这些汽车产生了怎样的感觉。科林和我交谈时说:“西塔医生在做的事情,好比试图一步步把我脑海中的信息梳理一遍,我早已把那些信息深锁在脑海深处。她只是帮助我把那些遥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再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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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西塔,和她聊了聊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告诉我,让患者的眼球跟着显示屏的光移动的这个过程,跨越了左右两个视野,使得记忆能够释放出来,而且可以让患者记住过去不可能回忆起来的细节。在这种情况下,记忆变得更具流动性和可塑性,因而能够更加全面地整合。如果说记忆是重新构建的,那么,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将使记忆者能够随着更加全面的表征来重新构建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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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科林对这种治疗的效果感到怀疑。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台机器时的情景,他对我说,“那就是一个小小的盒子,有几根灯管在里面发光。我想,那对我不会有什么帮助。”但他同意继续治疗下去。他知道,自己难以把那次事故的记忆片段整合到一起。当时,他能记住的是这些片段:那个老人恳求他救他出来,救护车、警察和救护飞机的一些粗略的情景,以及后来到了警察局之后,听到警察的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得知那位老人已经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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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那些闪闪发光的小二极管让科林感到头部剧烈疼痛。但很快,一些事情开始发生。当西塔要科林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清楚地记得的最后一幅画面时,那位老人靠在车窗上的脸的画面,开始在他的意识中来回飘忽,他评价说:“那张脸有点儿泛红。”西塔让他再说得仔细一些。他说:“他的鼻子上的红色,是人们喝过威士忌之后的那种红色。”他以前一直以为那种红色是气囊弹开所致,但不是那样。在警察询问他的时候,他知道那位老人体内的酒精含量超出了法定标准,但那些信息与他当时对撞车事故的解释并不相符,因此,他并没有处理。科林知道,老人驾驶的汽车已经占据了他这一侧的路面,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且他在尽自己的可能避让老人。“老人对我的喇叭声充耳不闻。我听到了喇叭声,但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如今,他可以将那些对他的侵入性记忆十分重要的事实联系起来,他对事故的解释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只要能以不同的方式来理解这场事故,他便能够不再责怪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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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次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期间,那些回忆得到了确认。科林记得,紧跟着米克拉汽车后面的那辆车的司机,在事故发生之后曾停车帮助处理,他告诉科林,大概在事故发生之前1.6千米左右的路上,他就发现那辆米克拉汽车时不时挤占他的车道,使得他一直跟在米克拉汽车的后面犹豫不决,不知道能不能超车。科林没有责任;这是另一位司机说出来的。这个细节与一种正在浮现的新的解释相一致,而且使得这种解释更具说服力。同时,科林还记得,在撞车之前,老人的脑袋歪向一边,好像在副驾驶座位上搁脚的地方找着什么东西,而且,汽车在歪歪扭扭地朝着科林开过来。经历了这两次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后,科林不再将那次事故的责任归咎为自己。他过去的解释是零散的。“我把记忆中的碎片串到一起来了。”他告诉我,老人的家人在接受警方询问时说,老人头天晚上喝了半瓶威士忌,而警察也说,老人的血液中有酒精成分。“那些想法自动在我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我在想,为什么我当时看到老人鼻子的颜色时,似乎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这种红色,现在我意识到了,我认识的几个喜欢喝酒的朋友,在喝过酒以后,鼻子也是那种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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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道:“究竟是在治疗之前,你记得老人的鼻子不是红色,还是它原本是红色,只是你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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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它是红色的,但我没有注意。我觉得像是气囊弹开时造成的擦伤。怎么说呢?那种擦伤,基本上是气囊弹开时造成的擦伤……显然,如果你猛打一下自己的胳膊,胳膊就会变红,因此,我以为是气囊弹开造成。当我静静地坐下来,使用那台机器,看着光线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地移动时,一些我知道的、但被我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同信息渐渐浮现出来,而且,它们全都展示出来了,我在想为什么。那就是一个喝过威士忌的人的鼻子!鲜红鲜红的鼻子、鲜红鲜红的脸颊。类似那样的一些小事情冒出来了,我不知道,我不能解释这是怎么发生的,但它们就是冒出来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知道那台机器是怎么工作的,我会自己去试一试,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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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不再怀疑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了。在他的判断中,这次治疗改变了他的人生。我们在交谈时,他好几次都把那台机器描述为“神奇的盒子”。他说:“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但它就是把一些不同的事情从我的记忆深处拔了出来。它给那些事情赋予了完全不同的解释,使我现在完全采用不同的视角来看问题。”西塔认为,那位老人恳求科林救他出来的那个侵入的画面,使得科林把撞车事故解释成了自己的过错。那个画面制造了一个愧疚的过滤镜,影响了科林怎样来处理关于那次事故的其他所有信息。那个画面的记忆并没有被科林遗忘,但已经不再占据他意识中的前景,而是被放入到其他记忆中的背景之中。临床心理学家凯文·米尔斯告诉我,通过访问放置在同一地址中的记忆,侵入的记忆被拉回到它本该占据的地方。他说道:“这就好比你需要在记忆中注入生命,以便它们能够成为过去的过去。”科林的那次治疗涉及填补记忆、将细节从中提取出来,使之可以作为一个整体来加以解释,而不只是一个令人极度痛苦的片段。这依然是一种构建,但它远比之前的构建平衡得多,也不容易使人被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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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科林的案例中,主要问题并不是记忆的失真,而是记忆片段整合成一个连贯整体的过程与他现在的解释取得了一致。他把事故的责任归咎为自己,因此,他的记忆也反映了那种解释。当他根据新的解释,不再责怪自己时,记忆也改变了。在其他的案例中,创伤可能导致严重的记忆失真,而那些失真的记忆依然十分生动、让人难以抗拒,以至于遭受创伤者都无法相信它们是真的。从撞车事故中幸存的、有着深深负罪感的人,可能感到事故现场的侵入影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似乎在那个现场,他有大量的时间来做出反应并避免事故。当这个现场通过一个治疗过程得到极有说服力的重新构建时,他可能就能明白,事故发生时,实际上就在一瞬间,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来反应,而且在那种局面下,他什么也做不了。彼得在马尔维纳斯群岛留下心理创伤时,心理学界和医学界刚刚开始提出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概念,使得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原本可能解决他的记忆中不一致问题的治疗(比如,有时候他觉得在埋葬战友的时候,战友依然活着)。如今,治疗师可以致力于解决这些不一致,并且使客户更加科学地观察他们的记忆。当治疗师把这些不一致和失真现象摆在记忆者的眼前时,记忆者对记忆中事件的解释可能开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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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林的案例中,我们讨论中的影像并没有失真。相反,这个案例中记忆的某些方面只在后来才被记忆者注意到。为什么科林只有到现在才“注意”那位老人的脸上泛红,跟喝了酒的人一样呢?答案是,只有到现在,那一细节才开始与他对事件的解释相一致。我们是透过现在的透视镜来回忆过去的:我们现在相信些什么、我们现在想要些什么。记忆可能是关于过去的,但它为了满足现在的自我需要而构建。尽管西塔发现,用压抑的理论来解释,是与客户进行沟通的一种有益方式,但在科林的案例中,她觉得没有必要假定这样一个过程。科林并不是因为某些潜意识的力量在将老人那张脸的细节从意识中驱赶出去而忘记那张脸的细节;他之所以忘记,是因为它与当时他对事件的解释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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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说,科林可能弄错了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在影响这些改变方面所发挥的作用。有些证据证明,只要简单地让人们反复地记忆某件事情,便可以使他们日后产生更好的回忆,但是,反复记忆的努力也是标准的认知行为疗法中的一部分(一般来讲,并不涉及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有人提出,眼睛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地运动,可能增进了大脑左右两个半球之间的沟通,而在基于实验室的任务中以及在自传体记忆的研究中,两个大脑半球之间更好地沟通(至少对习惯用右手的人来讲),可以提高记忆的效果。但那远远没有证明,这样一种效果也在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中出现。目前,并没有极具说服力的证据证明,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导致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由日常的认知行为疗法引起的,后面这种疗法运用了诸如暴露和涌入的方法(在这些方法中,要求患者想象与创伤有关的刺激,寄希望于消除那些焦虑的响应)。理查德·麦克纳利一针见血地总结道:“在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中,有效的东西并不新鲜,新鲜的东西并不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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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其中,遭受过创伤的记忆就像一个年幼的孩子。小孩子需要学会如何在记忆的景观中穿梭,因此,那些有过战争、虐待和灾害的恐怖经历的人们,一定也像小孩子那样。不论在哪个方面,年幼孩子的记忆都是片段式的,即使是心理上并未受过损伤的孩子,也必须构建连贯的记忆,就像遭受过创伤的记忆那样。不同之处在于,遭受创伤的成年人,在那种可怕经历之前,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确立了自我感觉。对于成年后遭受创伤的人们,这实际上恶化了他们面临的问题。我们压抑创伤记忆的能力,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弱,因此,当参战老兵在数十年后回忆起那些格外鲜明的战争经历时,可能导致他们暴露在恐怖的感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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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治疗,以这种对连贯性的追求为核心任务。如果现实的条件不允许这种整合发生,例如,假如创伤的主题是人们忌讳的,以及不能谈论那些造成创伤的事件等,那么,创伤记忆依然会令人痛苦地存在于意识的最前端,有可能在任意时刻突然产生影响。治疗的目的并不是忘记那些记忆,而是另一种回忆。正如创伤后应激障碍专家蕾切尔·耶胡达所指出的那样,记忆中的空白和可怕的记忆本身一样有害。治疗的过程涉及填补那些空白并纠正错误解释,以便记忆者不再需要经常避开创伤记忆,而是勇敢地体验它们。耶胡达写道:“忘记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即使那一体验对记忆者来说是痛苦的,也不能简单地寻求忘却。那些记忆本身,就是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并且构成了他们的本质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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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便是这种方法的巨大价值的活生生的证据。他并没有忘却那天发生的悲惨事故,而且那一记忆依然没有丧失它的伤害能力。时至如今,他偶尔也有过几个晚上失眠的经历,依然想着那位在车祸中去世的老人。但他同时也承担起了对自己以及家人的责任。他急切地想回去工作,以便可以再次赚钱养家。他平静地面对每天的生活,并且期待主宰自己的生活。车祸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说)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只是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体。随着儿子的出生,科林需要成为一名称职的父亲。他意识到,那次事故只是他的人生中许许多多事件中的一件;只是说,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如果这次车祸中的主角不是他,可能是他车后的某个家庭,满载一车人(包括婴儿)去旅行。每次情绪低落时,他会想那个想象中成为车祸主角的家庭中的孩子,还会想自己的孩子。他算是幸运的;他得到了自己家人和同事的强力支持。科林不再对天蓝色的日产米克拉汽车感到恐惧了;事实上,他在想,自己如今可以钻进一辆那样的汽车中,并顺利地驾驶了。他又回去驾驶着朋友的货车,在附近一个工业园区的路上练习驾驶。几个月后,我听西塔说,科林进行了八次眼动脱敏与再加工治疗后,已经回去工作了。对她给予的帮助,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感激之情。不过,西塔对他说:“帮助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我只是帮助你把那些深藏在内心的记忆提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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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写科林的故事时,有一种想去亲眼看一看事故发生地点的强烈冲动。我觉得,我应该尝试着以尽可能丰富的细节来想象他的故事,因此,我需要尽可能地接近他对那天的记忆。我不打算让他自己准确地指出是在哪里发生的事故,这会让他感到不舒服。因此,我待在家里,沿着“谷歌地球”上的路线来追踪,首先从A1高速公路转入乡村公路的地方开始,然后沿着乡村公路开始缓缓移动,点击着那里的景观框。突然,路两旁的植物有一个奇特的过渡,从夏季植物过渡到冬季植物,但在悲剧发生的那段路上,那里的植被还是春季的植被。那些图片追溯到2009年,即事故发生的那一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到我是在观看过去的历史中被冻结的一部分,我会往后点击一个框,进入到下一个模糊的大图中,它马上便会清晰起来,我看到了事故的残骸:被撞碎的蓝色小汽车、几乎爬上路边草坪即将倾覆的大货车,两辆车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起来像是其中一辆试图超过另一辆。这是一种记忆,但又不是记忆,是一种我对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的闪回,但是对我来讲,它比想象更真实。区别在于,我可以关掉自己的闪回,科林却绝不能够忘记当天发生的事情,但他希望以不同的方式记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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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位于南大西洋,英国与阿根廷争议其归属。——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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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睡眠过程中有一段时间,脑电波频率变快,振幅变低,同时表现出心率加快、血压升高、肌肉松弛、阴茎勃起,最奇怪的是眼球不停地左右摆动。为此科学家们把这一阶段的睡眠称为快速眼动睡眠,又叫作异相睡眠,也有人把它叫作积极睡眠。——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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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指看上去字数挺多,难以记住。——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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