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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79 拟人论并不是唯一一个植根于心理理论的常见思维方式。如果你的生物老师因为这个批评你的话,那你肯定也要因为目的论思维——将自然现象解释为智能设计或是特定目的的结果,而被打上一个大红叉了。如果你说长颈鹿有长脖子是为了吃高大树木上的叶子,也就是说它们的长脖子是因为要吃高处的叶子而设计出来的,那你在生物课上就要有麻烦了 [67]。然而,这也许是四五岁时就已经发展成熟了的默认思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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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81 成年人和孩子都会用目的论来解释生物过程,比如说肺部是用来呼吸的,而孩子会比成年人更多地用目的论思维来解释遇到的不同情况。他们有一种将客体和各种行为的存在都归于特定目的的偏好30,31,32。他们会将这个推理过程推广到自然客体上,说云在天上是为了下雨,山在那儿是为了你可以去登山,而老虎的存在是为了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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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83 目的论思维的起源尚不明晰。当前有三种假设。它可能是天生的,或者来源于对人造物品具有设计目的的理解33,再或者来自对婴儿所表现出的理性行为的理解,也就是说它是心理理论的前身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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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85 目的论思考以有意的设计来解释现象。然而,单单是我们希望解释某种影响是由某物所导致的这种尝试本身也很可能是一种独特的能力。其他动物也能理解一些特定的事情与其他东西有因果关系。你的狗也许会学到啃你的古驰牌皮鞋会导致挨打或者挨骂,而啃骨头不会带来和啃鞋子同样的后果。然而,正如我们在讨论物理直觉时所说的,我们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其他动物能够建立有关无法知觉的东西的概念。你的狗不能理解导致它挨打的那个无法被知觉到的原因,即鞋的价值或是你对狗的服从的要求。冯克和波维内利17提出,人类对无法被观察到的存在和过程的推论能力不仅包括物理上的力的因果关系,也包括心理世界。对无法被观察到的东西的推理能力可以被用于预测并解释事件或是心理状况。所以,一旦心理理论发展完善了,它将会让我们预测行为的能力超越可观察现象的范畴,达到可以通过推断心理状态来预测行为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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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87    认识人类The Science Behind What Makes Us Uni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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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89 人类和其他动物都会使用可以观察到的东西来进行预测,但只有人类才会试图去解释现象35。目前暂时只有一个实验提及了这个概念。实验者给黑猩猩和学前班孩子看一些竖立在一个被不规则垫子覆盖着的平台上的玩具块。在第一个实验中,玩具块中有一个假玩具块,它的尾端是倾斜的,无法被竖起来。在第二个实验中,这些玩具块的外形和重量都是一样的,但假玩具块立不起来。在第一个实验中,孩子和黑猩猩都会去检查那个看起来不一样的玩具块。然而,在玩具块之间没有可以用视觉知觉到的区别时,61%的孩子去检查了假玩具块,试图搞清楚它为什么立不起来,而没有一只黑猩猩这样做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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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91 有些时候,用目的论思维来解释事情或行为的原因会使结果变得乱七八糟。其中的原因之一在于代理探测器的狂热。巴雷特称之为“超级活跃”。它特别喜欢搞事,所以有时即使没有活物,它也会找出“活物”来。当你在午夜听到一个声音的时候,你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是谁”而不是“是什么东西”。当你看到一条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飘荡的时候,“是谁”立刻从你脑海里蹦出来,因为你的探测器并没有及时更新,这个探测器诞生于几千年前,在那时还没有非生物能自己移动或者发出声音。首先考虑潜在的危险来自活物显然是可以提高适应性的,这个准则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很好用。那些因为这样做而活下来的人把这样的基因传递给了我们 [68]。有些时候这确实会铸成一些大错,但通常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后来意识到那条东西是某人丢在大树上的一条毛巾,而那些声音则是房子因为低温而发出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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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93 这个超级活跃的探测器和我们对解释以及目的论思维的需求是神创论的基础。为了解释我们为什么存在,这个极度活跃的探测器认为一定有一个“谁”与我们的存在相关。目的论推理认为,我们的存在一定是一种有意图的设计。而起因一定是这个“谁”的欲望、意图以及行为。所以我们一定是被“谁”所设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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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95 所有这些让我们想起,左脑解释器在其他情境下也会做这些事情。在下一章,我们会看到它在神经疾病中变得极度活跃,根据接收到的劣质信息来编造因果关系看上去很奇怪的故事。这个解释器和心理理论模块似乎是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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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97 波维内利认为,存在一个用于推理可知觉的行为的认知系统,心理理论是被嫁接在这个认知系统上的。人类由此获得了思考心理状态的能力,并用这种能力去重新解释早就存在的复杂社会行为37。心理理论并没有替代已经存在的系统,且不是总会被使用。这个想法的重点在于,它预期人类及其近亲大猿——特别是黑猩猩的行为很相似,因为能够通过观察来预测行为的能力在心理理论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这些有关行为的推理系统已经高度精细复杂,且与心理理论系统紧密相连。然而,仅仅因为其他动物可能具有一些跟我们相同的行为,就推断它们跟我们的认知系统相同,可能并不正确。而且,仅仅因为我们有一个寻找看不见的事情的原因的系统,并不意味着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使用它。我们尚不知道有关无法被观察到的东西的概念在什么时候会被激活,以及它们是怎样影响人类行为的。很有可能在许多情境中,它们根本不会被激活。而且显然不是所有人使用心理理论的程度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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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099 我们马上将会看到,不论是否使用心理理论,我们都经常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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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02 心理理论是必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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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04 功能更精细化的领域会在描述器无法提供足够信息的特殊情境中发挥作用,而许多这样的领域都与社会交互有关。有些这样的系统还会跟统计学家一样,预测人类行为,或是在特定情况下操纵人类行为。我们已经提及这些系统是如何被社会交换、预警交换以及我们所拥有的许多道德直觉激活的。我们很可能有无数这样的系统,包括针对数学的一个。婴儿们会在看到一个米老鼠接着另一个米老鼠走到屏风后面时,预期屏风后面有两个米老鼠38。我们还有记忆和过往经验可以使用。所以我们现有的信息挺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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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06 当你在吃早餐时看向窗外,你看到了一个向你移动、弯曲再伸直、然后远离你的客体。你的探测器识别出那是个人,然后又更准确地识别出那是你的邻居路易吉。你的动物描述器将路易吉的所有属性都告诉了你,包括心理理论。你和你的狗可以在没有心理理论的情况下预测路易吉的行为吗?如果路易吉已经和你做了几个月的邻居了,那么在你看到他的时候,你会回想起他昨天早上出门捡起了报纸,前天早上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事实上,你甚至不需要心理理论就可以预测到他的行为。你的狗也在每天早上看到路易吉出门并弯腰捡报纸。所有事情都跟昨天一样,你的狗也会预测同样的行为。现在试着用你的心理理论设想同一个情境。你和你的狗都看到了报纸,也看到了路易吉打开前门的那一刹那。现在你比狗有些优势了。你的侧写器推测路易吉有心理理论。你知道他有欲望,而且你可以使用自己的直觉心理学来预测(假想如果你是他的话)这些欲望之一是读报纸。对的,就是这样。但这同你和你的狗不用心理理论所预测出来的东西没什么不同。心理理论是一种主要在人类社交中被使用的装饰性装置,有些时候我们会用它来预测行为,但它最重要的功能则是使你可以理解那边的一大堆细胞跟你一样,有着激励着它们的一些无法被观察到的信念和欲望。这些信息会被自动转换,使路易吉获得另一个形态或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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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08 直觉心理学是一个与生物直觉和物理直觉相分离的领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欲望或信念并不会被物理属性(“有重力”或“是固体”)或生物属性(“吃”、“交配”以及最重要的“死亡”)打上标签。当路易吉出来拿报纸的时候,你是否认为他的欲望是紫色的?你是否认为这个欲望会在他弯腰捡报纸的时候从他的脑袋里掉出来?你是否认为他的欲望想吃早餐?不,你不会这样想的。你是否认为他的欲望可以穿过墙壁?你是否认为他的欲望会凭空消失?你是否认为他的欲望会死亡?所谓死亡是指它会停止呼吸吗?现在你可能不会立刻做出肯定的回答,因为你的直觉机制开始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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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11 缺乏直觉心理学的自闭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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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13 自闭症患者在各领域的分歧很明显,其主要症状是缺乏社会理解,同时也会有想象和交流上的损伤。有自闭症的孩子很少参与想象性的玩耍,而很多这样的孩子根本就不说话。患有自闭症的个体被认为是在经受“思想失明”的折磨。他们无法理解他人有欲望、信念、目标以及意图——也就是无法理解他人有思想。自闭症患儿没有心理理论,也没有直觉心理学。而缺乏直觉心理学正是导致社交困难的原因。他们无法自动知道你微笑是因为开心,或者你皱眉是因为不高兴;反之,他们需要学习并记忆这些表情所指代的情绪,并在每次看到这些表情时有意识地去使用这些知识。缺乏社会理解同样也解释了自闭症患儿的其他特征,比如不会指东西,或不会向父母寻求指导。如果他们不理解其他人也有思想,那么也就没有理由给他们看东西或是寻求建议了。你不会把你的扫帚指给灰尘看,也不会向你的字典寻求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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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15 当自闭症受试者观看了前文中那些具有有意图行为的几何图形的电影之后,他们只会给出一个物理描述,而不会为图形赋予意图。研究者给出了一个表明患儿与正常人之间差异的绝佳例子,我在这里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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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19 来自正常发展的青少年的第一个反应是描述影片中的那些图形:“那个更大一些的三角形——就是那个像个大孩子或者恶霸的,将自己与其他东西隔离开来了,直到两个新孩子过来,那个小孩子有一点儿害羞、害怕,而那个更小的三角形好像是在保护自己和那个小的。大三角形很嫉妒他们,走了出来,然后开始欺负小三角形。小三角形很生气,好像是在说:‘你搞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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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21 对比一下自闭症青少年的回答:“大三角形进入了长方形。那里有一个小三角形和一个圆。大三角形出来了。几个图形互相碰撞。小圆进入了那个长方形。大三角形跟那个圆在一个盒子里。小三角形和圆互相绕着对方转了几次,好像是一种交互振动,有可能是因为磁场的缘故。之后它们离开了屏幕。大三角形变成了星星的形状——跟六芒星一样,然后打破了那个长方形。”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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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23 自闭症患儿没有给影片里的几何图形赋予社会关系,仅仅描述了物理关系。多个磁共振成像研究试图理解自闭症患者的大脑跟普通人有何不同。对我们的讨论来说很重要的一点是,当自闭症患者看向人脸的时候,他们大脑梭状回的激活水平显著低于正常人,这一区域被认为是专门用来知觉面部的40,41。而与梭状回邻近的颞叶皮层(通常与知觉物体相关)会在此时表现出更高的激活。自闭症患儿确实通常会把他人当作物体来对待。其他人可能会吓到自闭症患者,因为他们的行为不像物体;他们会移动,还会出现一些对自闭症患者而言无法预测的行为,这些行为违背了他们对物体应有行为的非反思性直觉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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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25 我们是唯一的二元论生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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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127 保罗·布卢姆认为人的二元性是天生的。他声明说在未患自闭症的个体中,对物体的理解过程与社会理解和心理理解是分开的,这也就给了我们“经历的二元性”。我们对存在于物质世界中的东西,与对无法看到的心理状态,即目标、信念、意图以及欲望,是区别对待的。对这两者,我们有不同的推断。世界的物理部分是你可以俯视的:你的身体,就是那个有实体的、会吃会睡会走、会交配、会死亡的生物体。但心理部分则是看不到的:它没有明显的实体,而是从属于不同的加工过程和推断。对它的推断与对一个拥有实体的生物体的推断是不一样的。你有一个非反思性的直觉信念,认为身体和意识是分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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