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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33 霍金斯提出,大脑会不断使用它所存储的记忆来做出预测。当你进入自己的屋子时,你的大脑在通过过往经历来做预测:门在哪儿,门把手在哪儿,门有多重,灯的开关在哪里,每一样家具在哪里,等等。当你注意到什么的时候,是因为你的预测错了。你的妻子没打招呼就把后门刷成了粉色,所以你注意到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它与你所预测的模式不匹配——事实上,它与任何东西都不匹配。作为一个寻找刺激的人,霍金斯提出预测“是新皮层的主要功能,也是智能的基础”38。这意味着不论何时,不论做何事,你都会做出预测,因为所有这些新皮层细胞都以同样的方式加工信息。霍金斯称:“人类大脑比其他所有动物都要智能,因为它可以对更抽象的模式以及更长的时间模式序列做出预测。”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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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35 丽塔·鲁德纳(Rita Rudner)在她有关结婚纪念日的喜剧小品里说到,你必须对婚后前两周在家里做的事情非常小心,因为这些会是你将要一直做的事情。你可不能建立一个会让自己后悔的预测模式!霍金斯认为智能就是对我们记住和预测模式的能力有多强的测量——不论是文字、数字、社交情境或者实物的模式。所以这就是皮层区域在往下级皮层传输信息时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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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37 多年来,大多数科学家忽略了这些反馈连接。如果你对大脑的理解在于皮层如何接收、加工输入信息,并根据输入信息行动,那么你是不需要反馈的。你只需要从皮层的感觉区域到运动区域的前馈连接就够了。但当你开始意识到皮层的核心功能是做出预测时,就需要在模型里加上反馈了:大脑需要向最初接收到输入的地方传输信息。预测需要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你预计会发生的事情之间做一个比较。实际发生的事情会向上传输,而你预计会发生的事情向下传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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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39 回到我们最开始讲的面部视觉加工:IT正在发射识别面孔模式的信号,把这个信息发送到额叶中,同时也将其向下级层级反馈。“我正接收到一个面孔代码,还在,还在这儿,呃,好了,它不见了,我的任务结束。”但V4已经把大多数信息整合好了。当它把信息传输给IT的时候,它也会回过头对V2吼道:“我猜那是张脸。我基本上把它给拼好了,过去100次里有95次都跟现在一样,是张脸,所以我猜这也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而V2吼道:“我就知道!我就说好像见过它。我也准备猜那是脸来着。V1刚开始给我传输信息的时候我就跟它说了。我猜得太准了!”这只是我对它们之间对话的简略翻译,不过你应该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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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41 功能更低级的爬行类大脑外附加了哺乳动物的新皮层(并做了些修改)。然而那个爬行类的大脑可不是个小角色。它曾经可以而且仍然可以做许多事情。鳄鱼可以看、听、触、跑、游泳、保持内稳态平衡、捕捉猎物、交配,还能让一个鞋具公司用它的名字命名。我们不需要新皮层就可以做到这些事情中的绝大多数,虽然迈克尔·乔丹倒是需要新皮层才能让鞋具公司用他的名字命名。新皮层让哺乳动物更聪明,而且霍金斯说这是因为我们有了更多记忆。记忆让动物可以预测未来,因为它让动物可以回忆以往的感觉和行为信息。神经元接收输入,认出它在几天之前出现过。“天哪,我们昨天接收过同样的信号,它昨天让我们吃上了一顿好的。好吧,嘿,我们所有的输入都跟昨天是一样的。让我们预测这东西跟昨天的一样,是美味的烟熏鲱鱼,我们开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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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43 早期进化出的大脑结构发展出了一些固定行为,记忆和预测让哺乳动物可以更智能地使用它们。你的狗预测如果它坐下,把爪子放在你大腿上,再抬起头来,你就会跟以前一样爱抚它。它不需要发明新的动作。甚至于如果它没有新皮层,也能坐下、举起爪子、抬起头来;但有了新皮层,它就能记住过去并预测未来。然而,动物依靠环境来使用记忆。你的狗在看到你时获得了一个线索。没有证据表明它会在室外的草坪上沉思要做什么才会被你爱抚。默林·唐纳德坚称自动提示的能力是人类独有的。我们可以不需要环境,自愿地回忆特定的记忆项目49。霍金斯认为人类智能的独特之处在于人类的新皮层更大,让我们能够学到更多有关世界的复杂模型,做出更复杂的预测。“我们比其他动物对类比的理解更深,能从结构中看到更多结构。”我们还拥有一种他认为能很好地嵌入记忆预测框架的能力——语言。毕竟,语言是纯粹的类比能力,是在层级结构(语义和语法)中的特征集,也就是他所提出的框架里最基本的部分。而且正如默林·唐纳德所说,语言需要运动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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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45 人类还将自己的运动行为推向了极致。霍金斯指出,我们之所以能够执行复杂的运动,是因为新皮层控制了多数运动功能。把大鼠的运动皮层移除,你可能不会发现有什么变化;但如果把人类的运动皮层移除,那么人就会瘫痪。我们的运动皮层与肌肉间的连接性远远高于其他物种。这就是为什么迈克尔·乔丹需要他的新皮层才能加冕篮球之王。霍金斯认为我们的运动是预测的结果,而且预测导致了运动指令的移动:“人类新皮层不只是基于旧脑的行为来进行预测,还能指导行为来符合预期。”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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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47 霍金斯并没预见到我会拥有个人机器人。他认为要让机器人跟人一样行动或是以人类的方式交流,它需要完全一样的感觉和情绪输入,还需要有人类的经历。要跟人有一样的行为,你需要具有人类的生理实体来经历生活。这是非常难以编程的,而且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必要。霍金斯认为这种机器人要比真人贵得多、维护成本高得多,而且其共同体验根本达不到人类的水平。他认为我们可以通过给机器感觉(并不一定要跟我们的一样,比如它可以有红外视觉)和大量内存来造出智能机器,这样它就可以通过观察世界来学习(而不是事事都靠编好的程序),但这样的机器不会长得跟罗兰或者德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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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49 霍金斯不担心智能机器会作恶、占领世界,或是不满于自己是人类压迫者的奴隶。这些恐惧都是基于错误的基础:错误地认为智能就是“跟人一样思考”,也就是我们之前讲过的,被我们早先进化出的那部分大脑结构中的情绪性驱力所控制。智能机器并不需要有变成人类的动力或欲望。以层级性记忆的预测能力为代表的新皮层智能,和整合了大脑其他部分的输入后产生的东西,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雷·库兹韦尔认为我们能够把自己的思维下载到芯片中,再安装到机器人身上,可霍金斯对此持怀疑态度。他预见不到有任何方法可以将神经系统中数百亿的独特连接拷贝下来,放进跟你长得一样的机器人里。经过这么多年,来自某个身体的各准确维度的感觉信息已经被打磨进了每个人大脑里的预测之中。将其转入另一个身体中的话,预测就会失效了。迈克尔·乔丹在丹尼·德维托 [90]的身体里肯定会很不适应,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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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52 意义重大的蓝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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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54 亨利·马克莱姆是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大脑和思维研究所主任,也是“要理解大脑如何工作,最重要的是理解大脑的生物性质”这一观点的倡导者。他同意霍金斯所说的给人工智能建模所存在的问题:“计算神经科学的主要问题在于,建立大脑模型的理论家们没有深厚的神经科学知识。当前的模型可能可以抓住生物表征的一些元素,但基本上离生物本质还是很远。这个领域需要的是愿意与神经科学家紧密合作、认真学习生物学的计算神经科学家。”50马克莱姆很注重细节。他不是一个只会鼓吹理论的人。他研究过离子通道、神经递质、树突、突触层级,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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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56 马克莱姆的研究所正在与IBM公司的蓝色基因(Blue Gene/L)超级电脑合作。他们正在进行对哺乳动物大脑的逆向工程。这个项目被命名为蓝脑计划(Blue Brain Project),其复杂程度与人类染色体计划不相伯仲。首先,他们正在制造一个老鼠大脑的3D复制品,最终目标是制造出人类大脑的3D复制品。“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意在以高生物准确度模拟出哺乳动物的大脑,并研究生物智能出现的步骤。”3这不是制造大脑或人工智能的尝试,而是表征生物系统的尝试。通过这个计划,我们将更了解智能,甚至也更了解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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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58 马克莱姆认为最基本的问题在于“有机体不同级别的智能之间的‘质量’是有巨大差距的”。所以,原子的智能要比DNA分子的智能少,DNA分子的智能要比它所编码的蛋白质少,而蛋白质的智能又远远比不上产生不同种类细胞的蛋白质组合。这些不同的细胞结合起来产生不同的脑区,这些脑区又接收并加工不同的输入,如此等等。大脑作为整体,其智能的质量是远远高于其物理结构、单独脑区以及神经元的。而问题在于,究竟是不是神经元间的交互作用,也就是这些良好的连接导致了这个巨大的质变呢?所以,这个3D模型并不是以前造出来的那些乱来的模型。事实上,它将是一具前所未有的大脑模型。完成它需要世界上最大、最强、最快的计算机——蓝色基因的巨量计算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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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60    认识人类The Science Behind What Makes Us Uni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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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62 他们正在一个神经元接一个神经元地建造复制品,因为所有神经元的解剖结构、电学构造以及树突连接都是独特的。这个计划基于过去百年来大量的神经解剖学以及生理学研究,起始于对新皮层柱的微结构的解释,以及离子电流模型和神经元树突影响其加工的观点。这个计划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完成了,即建立两周大的老鼠的一个新皮层柱。为了给这个计划做准备,洛桑联邦理工学院的研究者在过去十年中一直在配对记录两周大的老鼠的躯体感觉皮层中数千个神经元的形态、生理及其突触连接。新皮层柱的复制品“蓝色柱” [91]由新皮层柱维度内一万个新皮层神经元组成,其直径大约为0.5毫米,高1.5毫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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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64 2006年末,第一个皮层柱制造完成;这个模型中包含3千万个位置精确的突触!下一步就是用模型的模拟结果与老鼠大脑的实验数据进行比较了。我们将会识别出需要更多信息的脑区,也会进行更多研究来填补空白。这不是能一步登天的事儿。大脑回路需要根据不同脑区的新数据不断进行重构,而真实生理回路连接的复制品也将会越来越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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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66 马克莱姆有一整张清单上写满了需要从这些模型里获得的信息。正如布雷齐尔认为自己的机器人会对证实神经科学理论有帮助一样,马克莱姆也觉得自己的“蓝色柱”会有这样的作用:“详尽、准确地模拟生物大脑让我们能够回答很多基础问题,这些问题是以当前任何实验或理论方式都解释不了的。”3首先,他认为这是一个把我们已知的所有关于皮层柱的随机信息拼图收集起来放在一起的方式。当前的实验方法只能让人获得对结构中一小部分的匆匆一暼,而这个模型能够将拼图收集完整。你们这些拼图狂热爱好者肯定知道这有多么令人愉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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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68 马克莱姆希望,不断修正模型细节可以让我们理解离子通道、接受器、神经元以及突触通道的精细控制。他希望能够借此回答关于各个成分的准确计算功能的问题,以及其对涌现行为的作用。他还预见到我们将可以知道这些线路的涌现特征(如记忆的存储和提取,以及智能)是如何出现的。一个详尽的模型还会对疾病诊断和治疗有所裨益。除了识别回路中容易造成功能障碍的弱点并针对它们进行治疗以外,我们还可以对神经或精神疾病进行模拟,以此检验对其病因的假设是否正确,并设计诊断和治疗疾病的方法。这个模型还能给我们提供可以用于硅基芯片的电路设计。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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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70 操纵自身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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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72 格雷戈里·斯托克(Gregory Stock)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药物、技术与社会项目的主任。他不认为技术和机器人领域会改变作为人类的意义。他认为目前它们的意义就在于把我们变成功能性机械人了。机器仍只是机器,身体仍是碳基的。没事儿就躺上手术台来个神经手术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而且他也不认为这会吸引多少人,特别是你只需要在身上携带一个外设装置就可以获得和进行神经手术一样的效果。我知道神经手术肯定不在我的待办事项上。当你戴个智能手表或者在皮带上夹个东西就能做到同样的事情时,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当你只要戴副眼镜就可以获得夜视能力时,为什么要放弃一只完好的眼睛呢?斯托克认为我们的世界将会被基因和基因工程所颠覆——通过改变DNA,人类将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进化。这些改变将不会是什么疯狂科学家炮制出来的将人类按照他的定制进行改造的主意,而是会随着治疗基因疾病并避免将其遗传给孩子们的努力开始慢慢显现。它们还会来自于理解我们的性情是由基因决定的(正如我们说过的家养西伯利亚狐狸),而且这些基因将会是可以被改变的。“我们已经可以运用技术来改变身边的世界。大城市里的玻璃、混凝土和不锈钢峡谷并不是我们的更新世祖先常来的地方。现代科技已经非常强大和精确,可以将其运用在我们自己的身体上了。而在我们完蛋之前,我们可能会像改造周遭世界一样来改造我们的身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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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75 通过生物手段改变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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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77 你可以通过药物来改变生理,或者改变记录着如何建造你的身体的操作手册。这份手册就是DNA。有两种改变DNA的方式:体细胞基因疗法和生殖细胞基因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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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48879 体细胞基因疗法是修改非生殖细胞中的DNA,它只能影响当前个体。生殖细胞基因疗法则是改变精子、卵子或是受精卵的DNA,让未来成年有机体的所有细胞都拥有新的DNA,包括生殖细胞。这意味着这种改变会被传递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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