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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和力在语言中无处不在。许多认知科学家(包括我)根据对语言的研究得出结论,少数一些关于地点、路径、位移、动作和因果的概念,成为数万个词汇和建构的字面含义和延伸含义的基础,这不仅在英语中,而且在每一种曾被研究过的其他语言中均是如此。句子“米妮把房子给了玛丽”背后的想法大抵是“米妮使得房子在所有权上从米妮那里转移到玛丽那里”这些概念和关系看上去似乎是心语(思想的语言)的词汇和句法。因为思想语言是组合性的,这些基本的概念可以组合为越来越多的复杂想法。对心语词汇和句法部分的发现,是对莱布尼茨“卓越思想”观点的证明:“一种人类思想的字母表是能够得出来的,任何事物都可以通过比较这个字母表的字母和分析字母构成的词汇,来发现并加以评判。”心语元素的发现是以空间和推动力为基础的,这对于思想语言来自何方,以及我们在现代生活中如何加以运用都有着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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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灵长目动物或许不考虑故事、遗产继承、会议和交通信号灯,但它们确实考虑石头、棍子和洞穴。进化的变化发展往往是通过复制身体部件,再修补这些复制品的方式进行的。例如,昆虫的嘴部是修正后的腿。类似的过程可能也赋予了我们思想语言。假设对空间和力进行推理的祖先回路被复制,那么复制品到眼睛和肌肉的连接就得以实现,对实体世界的参照也得到过滤。这些回路可以像一个台架一样,槽内填满了更为抽象问题的表征符号,比如状态、所有权、观点和愿望。这些回路会保留它们的计算能力,继续推测某一时间、某一状态中的存在体,从一个状态转到另一状态,克服具有相反效价的存在体。当新的、抽象的范畴有一个反映移动着的物体的逻辑结构时——交通信号灯一次有一种颜色,但在两种颜色之间跳转;竞争的社会互动关系是由两个意愿中更强烈的一个决定的——旧的回路可以做有效的推导工作。它们通过隐喻的运用(一种退化的认知工具),泄露了它们作为空间和驱力模拟器的世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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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任何理由可以相信这就是我们的思想语言如何进化的吗?有几种理由。黑猩猩,估计还有它们与我们物种共同的祖先,都是好奇的物体操控者。当训练它们使用符号或姿势后,它们能够令这些符号或姿势表示去一个地方或者把一个物体放在一个位置。心理学家戴维·普利迈克(David Premack)指出,黑猩猩能够将原因分离出来。交给它们一对事前和事后的图片,比如一个苹果和一对半个苹果或者一张乱写的纸和一张白纸,它们能挑选出导致变化的物体,前例中是刀子,后例中是橡皮。由此看来,黑猩猩不但具有能在真实世界里自由行动的能力,还能够对相关的事件拥有独立自主的思维。也许当躲藏在黑猩猩这些思维背后的回路机制被传递给我们的时候,它们被转变成了一种能让我们对更抽象的因果关系进行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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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知道现代人类心智真的理解相似类比呢?比方说社会和物质压力之间或者空间和时间之间的?我们怎么知道人们不是在莫名其妙地使用着已经废弃的隐喻,就像我们在谈论breakfast(早餐)时不会把它想成打破一次禁食(breaking a fast)呢?首先,空间和驱力的隐喻已经在全世界几十种语系中出现,且被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发明。更具启发性的证据来自我自己的主要研究领域——儿童语言习得。心理学家梅丽莎·鲍尔曼(Melissa Bowerman)发现,学龄前儿童自发地新创他们自己的隐喻,其中空间和位移代表着所有权、环境条件、时间和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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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put me just bread and butter.(你给我面包和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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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ther takes ball away from boy and puts it to girl.(妈妈从男孩那儿把球拿走,把它放到女孩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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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taking these cracks bigger[while shelling a peanut].(我在把这些裂缝弄大[在剥一个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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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putted part of the sleeve blue so I crossed it out with red[while coloring].(我把袖子部分弄蓝,这样我用红色来混合[在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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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 I have any reading behind the dinner?(我能在晚饭后看会儿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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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ay we’ll be packing because tomorrow there won’t be enough space to pack.(今天我们要打包,因为明天就不会有足够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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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is covering Saturday and Sunday so I can’t have Saturday and Sunday if I don’t go through Friday.(星期五盖住了星期六和星期日,所以如果我不过星期五,我就没有星期六和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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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dolly is scrunched from someone……but not from me.(我的娃娃在被人嘎吱嘎吱……但不是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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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y had to stop from a red light.(他们得停在红灯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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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不可能是从先前的讲话者那里继承隐喻,将空间等同于抽象想法是自然地来到他们脑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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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和驱力对于语言非常基本,以至于它们几乎都不是什么隐喻了,至少不是在诗歌和散文中使用的修辞意义上的隐喻。在日常交谈中要谈论所有权、环境和时间,不可能不使用像going(去),keeping(保持)和being at(在)这样的词。当我们面对一个修辞时,我们都会知道。正如杰肯铎夫指出的,人们很自然地会说,“当然,世界并不真的是一个舞台;但如果是的话,你可以说婴儿期是第一幕”。但如果下面这样说就很古怪,“当然,会议并不真的是移动的点;但如果是的话,你可以说这个点是从3:00去4:00”。空间和驱力的模式作用起来并不像修辞一样,旨在传递新的洞见;它们似乎更接近于思想媒介本身。我猜测,我们心理装置中供时间、生命体、心智和社会关系的那部分是我们在进化过程中,从我们与黑猩猩共有的直觉物理模块那儿复制和修正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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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喻可以构建出隐喻,当我们把观点和词汇延伸、涵盖新的范畴时,我们会不断地借鉴具体的思想。在英语中,空间和时间的基本建构与莎士比亚的伟作之间,存在着大量的日常隐喻,它们表示着我们丰富的生活体验。乔治·拉科夫(George Lakoff)和语言学家马克·约翰逊(Mark Johnson)收集了一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清单——它包含数十种表述的心理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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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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